第九章 父愛如山
蘇沫兒不躲不閃,被木棍瞧上一下,只要不是腦袋,就不會一招就死。
至於疼痛!
那就疼一會兒好了。
這個時候,還能計較這些。
背上連續挨了兩下,悶聲哼了一下,眼見正中央的對着腦門子起瞧過來。
蘇沫兒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手裏磨得錚亮的菜刀對着眼前又高又瘦的漢子划拉過去。
菜刀跟手術刀給人的手感是不一樣的。
但是……
菜刀也是刀。
玩手術刀將近十年的蘇沫兒,很容易就習慣了菜刀落手的感覺。
刀刃在髒兮兮的眼裏帶着凶光的流民脖子上划拉一下。
眼前的人動作僵硬一下。
眼神都沒有來的即變化。
嘴巴盛張開狀態……
直直往後倒去。
“殺人了,你殺人了!”
另外兩個人因為月光,看見躺在地上的人脖子上明顯的划痕,剛剛升起的膽子就被嚇沒了。
吼了兩聲。
轉身離開。
跑跳的速度極快。
蘇沫兒呼出一口氣。
看一眼地上躺着的死不瞑目的流民。
更加用力的,捏着手裏的菜刀。
“回家了。”
看一眼嚇傻了的蘇柒,蘇沫兒說道。
蘇柒搖搖頭,往後退了幾步。
看蘇沫兒的眼神就跟看殺人犯一樣。
……
嗯,本就是殺人犯。
來到這個世界才兩天,就殺了兩個人。
蘇沫兒自嘲的笑了一聲。
若是可以,她怎麼會殺人呢。
若是不殺人就會被殺
這本就是一個吃人的世界。
陳戚斜睨了蘇柒一眼,連個死人都怕,果然女人都是不中用的。
走到蘇沫兒身邊:“蘇姐姐好威武,這些人都是當殺之人……”
陳戚嘴裏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蘇沫兒拍了一下腦袋:“小小年紀張口閉口殺人殺人,就不能單純一點兒。”
瞪一眼三觀扭曲的陳戚。
說教兩聲,蘇沫兒的心裏舒坦多了。
至於蘇柒……
蘇沫兒沒心情理會。
當她是什麼殺人魔啊!
若不是為了活着,誰樂意殺人。
又不是變態。
背上挨了兩棍子,現在微微呼吸都還疼的厲害,就更沒有心情理會蘇柒了。
蘇沫兒大步往破廟的方向走去。
蘇棠扯着蘇沫兒的袖子,緊緊跟着蘇沫兒。
至於陳戚,自然不敢離開蘇沫兒的。
蘇柒站在原地哆嗦一會兒。
看見三個人走遠。
身後隱隱約約的還有狼嚎聲音。
跺跺腳,往前走去。
害怕蘇沫兒么,自然是害怕的。
但是……
一個人留在這裏,她怕是要見閻王了。
閻王還是不要去見的好。
蘇柒趕緊的跟了上來。
越是靠近破廟,見到的流民越多。
痛苦的**聲時不時響起,夜色深沉,月光打在的地面上,一張張的消瘦的凸兀的臉彷彿地獄一樣。
陳戚皺起眉頭。
蘇沫兒的腳步慢了一些,手裏的菜刀上還站着血跡。
涼出菜刀的瞬間,一些隱晦的目光消失。
甚至還要人低聲說些什麼。
於是……
落在蘇沫兒身上的目光就更加複雜了。
快要走進破廟的時候。
四五個男人往蘇沫兒身邊湊去。
蘇沫兒抿了抿嘴唇。
“我身上沒吃的。”
“沒吃的?把身上的包袱打開給我看看。”
其中一個男人瞥了一眼蘇沫兒手裏的菜刀,眼裏迸出凶光。
若是能夠把菜刀搞到手裏,敢惹他的人就更少了。
“這裏面都是魔芋,你們不會吃的。”
“魔芋?”
“就是鬼頭芋。”
蘇柒小聲說了一句。
男人眼睛一亮。
視線露在蘇沫兒身上。
鬼頭芋這東西是有毒的,現在這小姑娘想要吃鬼頭芋,是不想活了?
也對,或者對於這些愚笨的人來說艱難的很。
還不如死了算了。
本來想要從蘇沫兒手裏奪菜刀的想法也熄滅了。
倒不如等眼前這些人吃的鬼頭芋毒死之後再去拿菜刀。
那樣……
省事多了。
“行吧,滾進去吧。”
男人捏了一溜髒兮兮的頭髮放在嘴裏咬了一口,還以為自己的動作多麼帥氣。
蘇沫兒瞥了一眼眼前擋着的人。
這些人似乎真的不搗亂了。
蘇沫兒警惕的往前走去。
前腳走進大門,後腳還沒有邁進去。
肩膀上搭着的包袱就被人奪走了。
蘇沫兒猛地回頭,手裏帶血的菜刀也亮了出來。
這一瞬間,原本靠在門上假寐的人悄悄挪開了,難民包圍的環境,最容易滋生敗類,也最容易發生一些不公的事兒。
心裏有堅持的人,甭管看多少遍都不會覺得適應。
去阻止?
誰有膽子阻止這些天殺的。
還不如躲遠點。
眼不見心不煩!
扯了包袱的男人看一眼包袱里裹着的野菜還有魔芋,嘿嘿笑了一聲,嘴裏一股子糜爛的臭味隨着傳出來:“進去吧進去吧。“
這男人似乎很好說話的樣子。
然而嘴裏嘬着一截骨頭……
一小節,指骨。
判斷出眼前這人吃的是什麼,蘇沫兒胃裏一陣抽搐,手裏的菜刀揮動,又死了一個人。
蘇沫兒的舉動,直接讓破廟裏的人嚇破了膽子。
即使還有一些想要打劫的人,也退了回去。
殺人……不是沒有見過。
但是這麼麻利,這麼一刀入喉,還是頭一次看見。
是個狠角色啊!
蘇沫兒斂眉,見沒人動作找事,把包袱抗在肩膀上,往破廟走去。
剛一走到院裏,就對上一雙躲閃的眼睛。
蘇沫兒認識這個人,就是夜裏回來的時候在山腳遇見的,本打算搶劫,結果自己先跑了的。
這人個頭不高,手裏還捏着棒槌,咀嚼着樹皮。
跟蘇沫兒對視一下,原本麻木的臉色變得僵硬了一下。
背過身子,繼續咀嚼樹皮兒。
似乎看不見了,就不害怕了。
一刀就把人給砍死啊!
這真的是小孩子嗎?
這人是不敢惹的。
蘇沫兒走到破廟,剛想叫一聲娘,就聽見裏面哭泣的聲音。
這哭聲婉轉的很。
若是換一個場合,肯定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然而昨兒夜裏已經聽了半夜,這會兒的蘇沫兒心裏多了一些的不耐。
推開虛掩着的門。
看見躺在地上的蘇渠山,以及哭的一臉淚痕的周氏。
蘇沫兒放下手裏的東西,問道:“怎麼回事?”
“你爹,你爹跟人搶紅薯,被打了。”
周氏一句話停頓好幾次,還摻雜着哭聲。
說的也是斷斷續續的。
不過……
蘇沫兒還是聽懂了。
看一眼蘇渠山手裏捏着的紅薯,即使昏迷了,還捏的緊緊的,將蘇渠山身上檢查一番,沒有看見被打過的痕迹。
視線落在周氏身上。
周氏又哭了。
斷斷續續說道:“你,你爹還沒被打到,就摔倒了,要把這個帶給你們吃。”周氏說完,指了指地上的紅薯,使勁兒咽了一下口水。
“……”
蘇沫兒低頭看一眼蘇渠山皮包骨頭的樣子,恍然發現這人是餓暈的啊,父愛如山。
父愛如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