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瞻彼淇奧

(十)瞻彼淇奧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只是,這個君子,不是我的良人。——前記

答應蕭渙后,我便跟着他回到了溱港。本以為在溱港就職,無論如何也要辦理一大堆書面入職手續,沒想到,蕭渙竟是先領我去採集了指紋、虹膜圖像、血液等來收集我的生物信息。不一會兒,他就拿到了一塊極小的晶片。“得罪了,楚小姐。”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蕭渙便拎起我的右手,將它迅速植入了我的右手腕部尺動脈下方。嘖,這般熟練,一看便知之前沒少做過。

“晶片極小,並不會影響活動,經特殊固定后便不會隨意移位。進入溱港,無論從前是何身份,都就此抹去。現在,楚小姐只是溱港的研究員,而這個晶片裏面儲存着楚小姐在溱港新的身份信息,楚小姐亦可憑藉著它出入溱港。”蕭渙淡然道。我心下卻極清楚,晶片植入到了這麼刁鑽的一個地方,若想要自行取出,恐怕極易傷到尺動脈,有極大可能同割腕自殺一般沒命。溱港,果真如傳聞所言。

說完這一番話后,蕭渙又拿出一個手環,說道:“這個手環與楚小姐體內的晶片相匹配,是軍事最高級別加密,可用於內部通訊和查看溱港的實時地圖。”說話間便進行演示,將地圖投影了出來。“還請楚小姐注意,溱港內部通路一天幾變,一定要隨時察看地圖。”

得,這就算交代完了。我不禁發問:“那我現在要做什麼?”正說著話,一陣敲門聲響起。“進。”伴隨着蕭渙的聲音,一個年輕姑娘推門而入。“這是芄蘭,從今往後她就是你的助理,一會兒由她帶你去你的辦公室和實驗室。至於其它具體事務,芄蘭自會詳細告知。”

就這樣,我加入了溱港,成為了溱港研究所的研究員,總領本次爆發的傳染病的研究。

正所謂“在其位,謀其政”,既已接受了這一新的身份,不免要認真做事。此時國內的專家們還在各持己見,在引發的這場疾病的生物是什麼這一問題上爭執不下。

因為從最早的一批患者體內無一例外地分離出了同一種寄生蟲,故大多數人都認為是這種寄生蟲引起了這場疫疾。但在看過從疫區遞來的樣本后,我對蕭渙肯定地說道:“寄生蟲固然可以引發某些相似癥狀,但這此傳染病根源並非在寄生蟲,而在於一種可以寄生在這種寄生蟲體內的病毒。”

“為何?”

“仔細分析一下這些患者病變細胞內的基因組,對比其正常細胞,不難發現,他們的病變細胞核基因中都整合插入了一段相似序列。”我深吸一口氣,“而這一點,只有病毒能做到。”

“哦?那為何其他人不認為是病毒?”

“或許是因為現在這些活着的患者感染時間較短,病毒還處於潛伏期,故並沒發現明顯的病毒感染的癥狀。但據調查看來,一旦進入活躍期,病程進展極快,從而加大了取樣的難度,造成樣本不足。這也是為什麼大多數人認為這是由寄生蟲引起的而非病毒。”我解釋道,“很快,第二輪感染者體內恐怕就沒有這種寄生蟲了。”

“所以,我需要一個可靠的人,連夜替我去病區走一趟,以最快的速度帶回第二輪感染者的樣本。”

於是乎,很快,蕭渙便帶來了一個人。

陸櫟。

“喏,你要的幫手。”蕭渙一貫嚴肅,但在介紹此人的時候,語氣中竟是加了些許輕佻。我正心想來者何方神聖,一抬頭,看到此君的臉,不禁大吃一驚。

一張與喬洵有三五分相像的臉。

我有些恍神,待那人開口,飄然思緒方被拽回。“不知楚小姐有何吩咐?”偏冷偏低的一句話,倒讓我確定,這個人,不是喬洵。

喬洵的話語間總是透着熱情與戲謔,斷不會同這個人一樣冷冰冰。再仔細看看這個人的面容,一張標準的C國人的臉,根本就不是喬洵那種混血面孔。我不禁自嘲道,楚有儀,喬洵已經死了,是你眼睜睜看着他死的,你還在想什麼?你還有什麼可想可念的?

“哦,原來是陸先生。見到陸先生,倒讓我想到一位故人,失禮之處還請陸先生見諒。”我繼續說道,“還要麻煩陸先生走一趟,去疫區幫我取點東西。”

待我聯繫好疫區溱港的負責人後,我簡單同陸櫟交代拿取樣本的注意事項:“到疫區后負責人會交給你一個密封好處理過的手提箱,裏面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只記住一點,切勿讓箱內的東西暴露出來,而且盡量讓箱體保持正放平放。除此之外,回來的越快越好。”

聽了我說的話,陸櫟情緒毫無波動,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轉身就走。我不明所以,連忙叫住他,問他去幹什麼。“去疫區。”他頭也不回地答道。

瞧,真是惜字如金。

我沒想到,雖然這個陸櫟的性格不是多麼討喜,但他的辦事效率倒還挺高。一晚上的時間,就把樣品送回來了。

果不其然,陸櫟送回的第二批病患樣本中,幾乎沒有人感染這種寄生蟲。不過,這裏面也有一個疑點:除了在極短的急性傳染期內,為何這些人體內幾乎查不到這種病毒的完整個體?它們彷彿更像是在履行一項職責,僅是將遺傳物質注入細胞內並整合到患者細胞核基因組內,卻並不急於組合出新的個體。只不過好像是因為火候把握的不太准,用力過猛導致宿主死亡。而這種只為改變宿主基因組的做法,並不符合病毒繁衍生息的目標。

“按理說,病毒寄生人體,只為繁殖後代。對病毒而言,殺人只是順便而非目的,它們所做的一切都應是為了製造出更多的後代才對。”我心中暗暗思忖。

無論如何,救人要緊。對傳染病而言,若無預防方法,單憑臨床救治,是無論如何也救不完的。我們依據提取出的少量完整病毒,用時三天,緊急攻關,研製出了第一批疫苗,與臨床摸索出的治療方法相配合,就此使任意肆虐了將近一個月的病魔,氣焰開始收斂。

眼見這場莫名其妙的瘟疫漸入尾聲,每個人心裏都鬆了一口氣。只是,那個關於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的疑點一直盤旋在我心頭,揮之不去。

因此,我決定去疫疾最早爆發的地方探查一下,看看是否能找到些蛛絲馬跡。只是我沒有想到,那個面冷話少的陸櫟,竟要與我一同前往。

鑒於我在人情世故方面的遲鈍,實在是捉摸不透這貨到底是何意思,於是在出發前,我特意去找了趟檀苡,商議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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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何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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