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虐戀成渣1
當庄斌在為迷茫的前途輾轉反側,夜夜難眠的時候,韓若在他眼裏漸漸變得面目可憎,因為她有滋有味地享受着和他相濡以沫的生活,甚至小確幸的安慰他,不着急,大不了她養他!
他怎麼可能要她來養!
他要她看到自己的風光,保持對自己的崇拜,不要她看到自己的狼狽。可是殘酷的現實卻摧毀了他努力維持的形象。
她想安穩,想過平凡的生活,他不能給,他連自己都快要養不起了。
漸漸地,他煩了,厭了。他討厭看到韓若,討厭聽到她的安慰,更討厭她陪自己一起蝸居在郊區還一副享受的樣子!
因為長期的熬夜缺覺,神經綳得緊緊的,他鬱結於心無法排遣,只好遷怒於她。
他罵她沒有追求,目光短淺,要她別拖累自己,趁早滾得遠遠。
剛開始,韓若錯愕、哭泣、小聲辯解,也鬧過脾氣賭氣離開。
焦躁的庄斌根本不給她任何安慰,隨她去。至少在韓若看來是這樣的。
但韓若從來都不是真正的生氣,她理解體諒庄斌所有的壓力和壓力下產生的暴躁脾氣,她理解他的難處,默默地忍受着他的遷怒,久而久之成了習慣。
後來更發展成為每一次庄斌發火,她幾乎都會低聲下氣地道歉,儘管她並沒有做錯。
她繼續鼓勵庄斌挺過困境,包容地為他打點生活。
可是她越委屈,他越煩躁。他想趕她走,不想再見到她。
若是六年後,有了人生閱歷的他們,會懂得當時的彼此一方是倔強要強,需要距離、需要時間,需要對方暫時迴避;另一方是溫柔體貼,想要攜手共苦,想要傾己所有去幫助對方,讓對方不孤獨。
但當時的他們不會表達自己,不懂得如何溝通,只會弄巧成拙,漸行漸遠。
庄斌開始變本加厲,惡毒的言語像一支支淬了毒的箭,毫不留情地想將韓若萬箭穿心。
而咬緊牙關的韓若幾乎形容枯槁。她頻繁地奔波北京、上海兩地,把庄斌當作唯一的生活重心,為了他而節衣縮食,為了他而筋疲力盡。
她的愛熾熱得像一塊火炭,想溫暖他冰凍的陋室。可惜他是鞭炮,一點就炸,一次又一次炸傷了她。
在庄斌之前,韓若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想過和別的人再談戀愛,她只認定他是自己的唯一。所以她陪着他,福禍與共。
零經驗、無情商、太順從……她的缺點幾乎預示了她註定被傷害。
偶爾,在庄斌難抑憤怒怒吼韓若的時候,梅琳達正好來談為他接活試稿的事。私下,她會冷冷地質問韓若,怎麼這麼賤,為什麼還不走。
韓若鼓起勇氣頂回去,他是我男朋友,我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既然你找他談完了,該走的人是你!
梅琳達冷笑一聲,笑她認不清形勢。
韓若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把尊嚴丟在地上讓人踩,她就是從心理上依賴庄斌。
後來她當然知道為什麼,因為是初戀,因為戀愛談得太少了,多談幾場就明白了。
當時的她不明白,她明知道自己犯賤,還是想去找他。
12月的時候,為了表明自己孤注一擲的決心,她把上海的工作辭了,房子退了,收拾好行囊,像上次從雲南來上海一樣,她一人一箱去北京。依然沒有提前打招呼,依然想給他意外驚喜。
上一次時她帶着期待和嚮往,他接納了她。這一次,她還是心懷美好憧憬,他卻給她當頭一棒。
時至深夜,門口有一雙高跟鞋,她從前見過,屬於梅琳達。
被凍得瑟瑟發抖,一身疲憊的她瞬間清醒了,她用之前配的鑰匙打開了房門……
燈亮了,好像有無數的針刺進了她的大腦,從前至后,定住了每一個脈搏,不可名狀的疼痛蔓延到全身。
她僵硬着脖子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卻不得不信。
深夜裏響起犀利的尖叫,無可抑制的撕心尖叫。
天啊,誰來救救她!單純善良、天真純潔的她,夢想着和庄斌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她,卻看到了這樣骯髒的場景!
她的愛情,她愛的男人,她被踐踏了自尊而委屈順從的初戀啊!
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為什麼要毀掉她心中所有的美好!
為什麼要讓世界在她眼前猝然崩塌!
讓她瞎了吧,讓她瘋了吧,讓她死了吧!
怎麼可以這樣?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被驚醒了的庄斌粗暴的將她推到門外去,梅琳達赤裸着身體撿起衣服,對他們二人的推拉毫不在意。
他們睡在一起了,睡在一起……
天寒地凍的冬夜裏,韓若蹲在門口哭,連咳帶嘔吐。朔風殘忍地摧折她凍得通紅的臉。
太髒了,太噁心了……
她一直哭,一直乾嘔,根本吐不出什麼,胃裏連一點食物都沒有,火熱熱的絞痛。
梅琳達穿好衣服,踩着高跟鞋走了。噠噠的腳步聲節奏悠悠,漫不經心的從容。
韓若蹲在地上不起身不進去,她不敢進去,只敢蹲在門口哭得死去活來。
庄斌套好了衣服,叉腰站在明晃晃的燈光下,臉寒若霜。
哭聲撕碎了別人的好夢,旁邊房門打開,光着上身的男子劈頭蓋臉地吼:“哭哭哭,哭你M的發喪啊!給老子閉嘴,聽到沒有!”
在他上來打人之前,庄斌一把把韓若拖進來,砰的關上了門。
韓若狼狽的趴在地上,哭到抽搐。
庄斌皺着眉頭看她,惱怒自己的荒唐,也惱怒她的突然而至。
“別哭了!”他聲音低沉,勉強忍耐着。
韓若還哭。
“別哭了!我叫你別哭了!”他隱隱在爆發的邊緣。
韓若抽抽鼻子,把淚水往回咽。
“給你五分鐘停止,咱們談談。”他冷冰冰的劃出界限。
韓若顧不上狼狽,用衣服擦鼻涕眼淚,漸漸止住哭泣。
庄斌冷靜地等她偃旗息鼓,一臉的事不關己。
“你不是剛回上海嗎,怎麼又來了?”
她小小聲地回:“我辭職了,來找你。”說完,眼淚不由自主地往外涌。
庄斌煩躁得狠狠抓了一把頭髮,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你滾吧,我們分手。”他冷酷得像是在對待仇人。
她愣得大腦停止了運轉,燈光照得她頭暈,她問:“為什麼?”
“你沒錢,我們生活不下去。”
“我有啊,我所有的工資都在這裏,我們一起花,我去找工作,你繼續實現你的編劇夢。沒關係,我養你……”
她驚慌失措,語無倫次,哆哆嗦嗦的翻包找銀行卡。
庄斌又一次被狠狠戳到心上,他像一條受夠了挑釁的眼鏡蛇,突然暴起,扯着她手腕把她往外扔。
“滾,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他紅着眼,恨不得咬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