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七章 西津國運
貞榮三十四年,元月十六日。
天榆二皇子出兵阿善部途中潛逃李武山,過程中被埋伏山賊所屠,幸少將軍柳亦辰不被大局影響,繼續出兵平復最終大獲全勝。
同月天榆皇室有消息傳出,秦玄琅陷害手足兄弟圖謀不軌遭皇室除名,一時之間舉國皆知,眾街道罵聲一片,全城唾棄。
天榆皇帝破格立三子秦玄明為太子,賜一品夫人花玉京之女宣紙為太子妃,第一女官沐莞卿為證婚使,公主秦淮從旁協助理事。
看到這裏,龍椅上的那個身穿明黃色吉服的人突然放下了手裏正捏着的一顆玉石,她微微露出了些許笑意來,似乎對這個結局十分滿意。
“朔月,你說這柳宴心究竟是有什麼魅力啊,我這個堂弟自小不會對女人動心,她究竟有什麼不一般的。”
轉眼望去這個宮殿十分寬敞,一應陳設都是玉石所制,由此可見這宮殿的主人對玉石是極為喜歡的。
朔月身穿絳紫色宮裝,將一個用翡翠做得玉竹杯盞放到了一張堆滿了奏章的桌子上,沉聲應答。
“陛下,十四不是在信里說得很清楚了么,她楚國聖女又是觀硯的入室弟子,還能把天榆皇室耍得團團轉,普通女子能有這般謀划嗎?”
聽了這樣的理論,羅雲柯將手裏的密函捏碎,稍加思索道。
“只要她沒有別的心思其餘的我倒是不關心那些,那麼多信息里唯獨這楚國聖女這一條還行,這麼算起來我們和楚國還是親家了。”
可她越是這麼說,朔月便越放心不下,心中總有什麼在隱隱提醒着她。
“您說世子會不會因為這個女人而忘記我們的大業?”
羅雲柯一笑了之,不由整了整這寬大的龍袍起了身,端起杯盞走至窗前。
“放心吧,我和這個堂弟從小一塊長大,他不是那種會因為女人而忘記國事的人,不過是去一趟碧雲島而已,反正我們和碧雲島的生意還沒着落呢。”
碧雲島的珊瑚擺件一直都是羅雲柯的心頭好,不過他們所產的鹽一直都是三國的最高所需,也一直都是皇室在和他們做生意的。
朔月連忙跟上前去,為自己方才的失言解釋。
“畢竟我們已經等了這麼久了,好不容易找到了破解之法,奴婢也是心急而已。”
想着西津皇室多年來暗中付出的努力,羅雲柯知道這件事不容有差,她也能理解。
“我西津創立至今數百載,比天榆還早了三朝呢,要不是當年被阿善部那個小族迷惑,又怎麼會得此重創,反正我已經堅持了這麼多年了,也不在乎多這幾年時光。”
羅雲柯可能不着急,但陸鶴年卻是一個異數。
“可……陸丞相逼的極緊,這些日子又準備引一批女子入後宮。”
提到陸鶴年這個名字,羅雲柯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只能喝了口茶潤潤喉道:“這個陸鶴年也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朕身邊的女人他都要摻一腳。”
“若是實在不行……我聽說關堯的衾世子有個妾侍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要不要我將她暗中接過來藏進後宮,頂替北昭儀的位置?”
類似這樣的事情朔月做得太多了,她也曾經是西津的暗衛,在皇室這些年成為了羅雲柯的心腹,十四就是她的師弟之一。
“如今也只能這樣了,若是朕這後宮中再沒有妃子有孕,指不定他就要親自協御醫來給朕診脈了。若是讓他這個老狐狸知道朕是個女兒身,指不定朝中該有多大的亂子呢。”
她將杯盞隨手擱置在床邊,望着這西津偌大的宮殿,若有所思。
為了幫羅雲柯理清思緒,朔月提出了她所認為合理的思路,憑藉她這麼多年對於朝臣的了解,她覺得陸丞相對陛下的關注確實過甚了,而且眼神也怪怪的,這遠遠不是一個臣子應該有的。
“陸丞相畢竟是老相國的兒子,我們又動不得他,只能辛苦您小心周旋了。可……奴婢始終覺得,陸丞相畢竟是我們西津的忠臣,未必會對我們造成威脅。”
羅雲柯揉了揉腦袋,最近國事繁雜她一個人要勉力支撐,本想說若是羅雲溪願意,她就將皇位讓給他,可不料這個堂弟對帝位一點興趣都沒有,其餘的皇室子弟又都不是合適人選。
“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對他我還是放心不下,另外譽王那邊有什麼動靜么?你們可別被他的表象所蒙蔽。”
譽王也不是好東西,他雖然是自己的世叔,但一直都圖謀着這皇位,三翻四次的從中要挾,若不是先皇再三提醒不能讓譽王奪位,否則羅雲柯一定竭盡全力輔佐他登基。
“自從之前讓人暗中劫走雲溪世子之後,譽王雖然明裡暗裏在尋找,但他絕對想不到世子已經到了天榆,並且結識了楚國的聖女。”
朔月說這件事的時候多少還有些得意,她籌謀了這麼久卻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不在計劃中的失誤,竟然成為了決勝的關鍵。
“現在想想這一切都是上天註定的,岳跖那獃子不過隨手劫了個蹲狗洞的小乞丐而已,誰知道她就是楚國的聖女呢。”
羅雲柯對這件事也是充滿了震驚的,她從羅雲溪的信件和十四的密報中大概知道了整個故事,可每一次聽到柳宴心的決定和壯舉,她都十分想要親眼見見這個女子。
或許是注意到了窗外微弱的動靜,朔月用眼神示意,並且說道:“或許真是天佑我西津呢,您也別多想了,還是先好好休息吧。”
羅雲柯故意從窗邊挪開,與她對視一眼,表明就是現在。
“誰?”
話音剛落,朔月手中的絲線就已經徑直穿過窗戶纏住了一個人的脖子。
朔月立即撲出門外去,擒住了一個女人。
“陳貴人你怎麼會在此處?”
在看清這個女人的臉之後,朔月也吃了一驚,隨意問道。
陳貴人這會兒瑟瑟發抖,原本端着的參湯也打翻在地,整個人連一句話也說不連貫。
“妾身……是來送參湯的。”
朔月上下打量着她,順道把了她的脈,隨意拆穿了她的身份。
“陳貴人怕不是來送參湯這麼簡單的吧,我聽您的呼吸並不像尋常女子那樣,應該是受了常年的訓練才能達到吧。”
“我……朔月姑娘在說什麼呢,我怎麼……怎麼聽不懂呢?”
陳貴人還想要分辯些什麼,這個時候羅雲柯從室內跨了出來,坦言道:“讓朕猜猜你背後的人是誰?譽王還是陸鶴年?”
沒等羅雲柯的話說完,陳貴人就已經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有一抹深色的血跡從她的嘴角滑落。
朔月舒了口氣,如實稟報。“陛下,她服毒了。”
“看來陸鶴年的手是越來越長了,若是再不好好制制他,恐怕他還真的要翻天。”看到陳貴人脖頸后的特殊紋身,羅雲柯明晰了她的身份,憤憤道。
朔月叫來了兩個金吾衛盤問,確定後轉述給了羅雲柯:“守衛看她確實是來送湯的就沒有阻攔,不料她竟然真的在門口偷聽,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既然他敢送美人來朕的后宮裏,那麼朕為何不能送美人去他府中呢?”
羅雲柯重新踏回了室內,隨手翻開桌邊的仕女圖,心生一計。
對於陛下的指令她從來不敢不應,忙問道:“那這個女人怎麼處置?”
“就說不慎跌入荷花池淹死了吧,後宮嘛,為了爭寵爾虞我詐也是正常,就算她是殺手又怎麼可能算無遺漏呢?”
她放下手中的仕女圖,癟了癟嘴,好像死個女人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
“奴婢這就去辦。”朔月點頭,這就準備離開。
“等等,去給我安排一個新身份,朕要親自去看看陸鶴年究竟想做什麼。”
她的不以為意在朔月看來確實一件足夠撼動西津朝政的大事,連忙再問了一句。
“什麼?那朝政怎麼辦?”
羅雲柯聳了聳肩,這動作簡直和羅雲溪如出一轍。“譽王不是迫切的想要代替朕么,那最近的政事就交給他打理一段時間吧,就說朕龍體不快準備多歇息一段時間。”
“這……這怎麼能行呢?萬一譽王藉此機會……”
譽王狼子野心眾人皆知,若真把這機會放到他的手裏,朝中的大臣們又怎麼肯呢。
“放寬心,他要是做的不好不就對我們更有利么,突然的好事他更不容易接受,這事夠他琢磨一陣子了。再說我也有太久沒有穿過女裝了,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恐怕對我們就更加有利。”
羅雲柯說著就解下頭上的朝冠,似乎這個決定是她這一個月來最滿意的決定了。
看着自己陛下得意的表情,朔月就算心裏有一百個擔憂也只能吞下肚子,只希望世子殿下能夠儘快破解百年前的詛咒,也好讓陛下儘快從這些事中抽身。
“朔月姐,我們的人跟着天榆的隊伍一路向著李武山去,趁着混亂中從天榆二皇子的手中截獲了這一卷道經。”
羅雲柯離開后不久就有個小丫鬟呈上來一個長匣子,謹小慎微的回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