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水車掉落的人頭(楔子)

第1章 水車掉落的人頭(楔子)

丑時,只是一條細縫的月亮,在雲層里忽隱忽現,淡淡的月光照在東口鎮,並不寬闊的街道上。因為是深夜,除了靠近大馬路的旅館還亮着燈。靠里的街道早已沒有人跡。

遠遠的傳來車軲轆略帶生鏽的聲響。人影推着一輛獨輪車,左右搖晃,車上左右放着兩盞巨大的木桶。

車推到了酒店巷路口停下,拐了進去。

男人拍了拍門。用略帶沙啞的嗓音,開口帶着酒氣。

“順子,買酒了,順子。”

男人是這家店的老客戶,和店裏的小老闆關係不錯。因為兩人都愛喝酒,又都喜歡賭兩把,所以對這裏熟門熟路。

叫了幾聲沒人來開門,但門卻半掩着自己開了。

男人跌跌撞撞的跨了進去,一路上其實喝了不少,無奈酒癮又犯了,回村正巧瞧見了朋友家的酒店。

男人摸索着去開燈,按了幾下都不見燈亮,好在來了那麼多次,大概的位置都清楚。

一抬腳差點跌衝出去,男人罵了一句,也不知道誰把貨放在中間。男人跨了過去。摸索着走到酒櫃,抓了幾瓶又夾帶了兩瓶。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高大的人影,人影右手正提着一把長器,緩緩舉起。

男人摸索了口袋。

“順子,哥下次來給你啊。”

男人隔空喊了一句,也不管有沒有人。男人轉過身,又跌跌撞撞的走出門。將酒瓶置於車槽中,男人提起獨輪車車把,顛簸而行。

“艾迪迪,艾迪迪?”

老嫗推開門,喊了幾聲兒子的名字。挎着竹籃回到家,老嫗剛從廟裏燒香回來。瞧見自家院子裏停着送水的推車,知道是兒子回來了。

老嫗搖搖頭,徑直往裏屋走,瞅了一眼裏屋,地上倒着幾個酒瓶,兒子側躺在床上,呼聲打得感覺屋頂上的瓦都要震下來了。

老嫗扇了扇濃重的酒氣,三十好幾的人了,還這樣有一天沒一天的。一大早睡的這麼死。

老嫗也沒去叫醒兒子,走到後院,準備給兒子做點東西,好等他醒了吃。走近后廚,忙活了一會。隔着窗朝外看了看。

“這娃娃。車也不會停好。”

推車只是胡亂的靠在門口,

老嫗皺了皺眉頭,自己年紀大了,兒子也三十好幾了,還是沒啥上進心。想給他尋個媳婦,無奈家裏條件一般,又聽說是她那個不爭氣的兒子,誰都不願意。這娃娃這樣渾渾噩噩,等自己死了可怎麼辦。

老嫗想到這裏頓時心中泛酸,愁上心頭,但日子也得過,好在老嫗身體不錯,家裏還能忙活些。

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老嫗這樣安慰自己。

老嫗蓋上鍋蓋,手在圍兜上擦了擦。走到手推車旁,一提手把,準備把手推車推到牆角。桶里還有小半桶水,有什麼東西在裏面打轉。

老嫗雙手推着木桶一使勁,沒有固定好的水桶,一下倒了下來,裏面的小半桶水也灑了一地。

“啊。”

老嫗嚇得的叫出聲,本能的看看兩邊,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一顆人頭從桶裏面滾了出來。

人頭轉了幾圈后,停在了自己的腳下。

“這個殺千刀的。”

老嫗頓時眼眶泛淚。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怎麼做出這種事來。腳下真真切切是一個人頭,脖子的斷口處,肌肉還帶着水泡過的紅白色。

冷靜下來的老嫗,開始思考。

自己的兒子雖然犯渾,好吃懶做,喜歡喝點小酒,沒錢了也會去偷點小東西換酒錢。但殺人這種事真的不至於敢。莫非是兒子和人合夥做的,不會,不會!還是有人要害咱家。

老嫗感覺頭痛的厲害。此時也顧不得是不是艾迪迪做的,要是被人發現,肯定說不清。自己清楚兒子,別人未必相信。被別人發現了就算不槍斃坐牢,這輩子也別指望娶妻生子了。

想到這裏老嫗抹掉了眼痕,彎腰哆哆嗦嗦抓起人頭,解下布兜包住,快步走進屋。

老嫗靠在門上緩了緩,思索着把人頭扔到哪裏才不被發現。瞧見了牆角的稻草生起了注意。

“喲,艾迪迪他媽,出門啊!”

“嗯,給大師傅送些柴火去。”

艾迪迪媽忐忑的答道,緊緊攥着手把。

“艾迪迪他媽,你可真虔誠啊。”

老嫗擠出笑容,干農活的人起的都早,村裏的人進出開始增多。遇到村民,老嫗強顏歡笑。一路都緊張異常,生怕車裏的人頭突然大叫,當然她也知道這不可能。但也時不時瞄上幾眼,生怕箍繩沒拴住掉下來。

村民和她搭訕也都客套幾句就走,不敢停留。

出了村口老嫗拐進一條上坡的小路。這條小路通向一座小廟。小廟叫永福寺,是她平日上香禮佛的地方,廟雖然不大。但傳說很靈,經常可以聽到些關於去廟裏上香禱告靈驗的事情,因此十里八鄉的人有點什麼事,都習慣去廟裏上香,因此廟裏的香火很好。

廟裏有兩個老和尚和幾個小和尚,其中有一個稍年長的和尚,名叫處機,剛二十齣頭。是寺里的下一任主持。原本的主持姓陸。幾個月前去世了。水陸大會一度成為當地一件大事,十分熱鬧,艾迪迪他媽那天也去了。

行了一個多小時路程,老嫗到了山廟的岔路口卻改為往右拐,這條岔路末端連着一個廢棄的魚塘,魚塘本是當地大戶所養,從外地買了魚苗在此投放,嘗試了幾批魚尾,但沒有一次能存活,最後漸漸乾涸成了一片淤泥池。

老嫗放下手推車,左右看看,確定沒人後,卸下上面的稻草和油布,將塞在裏面的人頭包裹拎下。

老嫗怕包裹太輕沉不下去,又往裏面塞了許多石塊進去。用力一拋,看着包裹緩緩沉下。確定看不見后,這才收拾稻草離開。

老嫗擦了擦額頭的汗,也不知道是因為累還是緊張。推着車幾步一回頭,一直走到路口,才噓了口氣。這天是陰天,還夾雜着下了一絲小雨,路上的行人不多,更別說這條岔路了。不過艾迪迪媽卻發現泥路上有幾個比較新的腳印也不知道誰來過。

老嫗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在上山。

碼上稻草,老嫗把油布重新鋪好。出了小路,往右拐,到了永福寺後門,來迎接老嫗的是寺院裏的小和尚。兩人寒顫了幾句。

“小和尚,你們家大師父們呢。”

小和尚很有禮貌的佛拜老嫗,“大師兄出門雲遊去了,師叔說大師兄想在繼承衣缽前增長點閱歷。師叔他自己下山去採購點日用品,剛回來沒多久。”

老嫗點點頭,看來自己沒看錯。確實是廟裏的二師父,方和尚。

方和尚五十齣頭,歲數其實不大,但長得面黃肌瘦,十分顯老。還有一個是陸和尚正好七十歲,是寺里原來的主持,已經圓寂。

老嫗讓小和尚領着她去了後房。兩人開始卸貨。

老嫗是廟裏的常客,每天都會來上香,每個月還會施捨點東西給廟裏。就算自己有事,也會差兒子來。十分赤誠。因此很熟悉。老嫗放下稻草,又去大堂里對着佛祖連磕幾個響頭,這才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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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斬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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