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粗口引發的慘案
楊宇上班的地方叫淑女苑，全名是“淑女苑歡樂世界”，是化妝品巨頭玉蕾集團旗下的一家大型主題公園。
隨着這些年國內旅遊業越來越發達，各式各樣的主題公園也是層出不窮。可淑女苑有別於其他遊樂城的地方在於，它的主題是女性。就像淑女苑大門上的那個宣傳語寫的一樣“Godisgirl（上帝是女人）”。
相比較淑女苑這個有點拗口的名字，外界的人對這個主題公園有一個更親切的稱呼——女兒國。
楊宇，就是在女兒國上班的倒霉男。
其實這麼說也不準確，楊宇在這兒工作已經有半年多了，可真正開始倒霉，還是從上個月開始的。
一個月前，楊宇是淑女苑後勤部機動科的一名小職員。
雖然有“女兒國”的綽號，但淑女苑畢竟不是真正的女兒國。作為一家遊樂城，男人還是少不了的——畢竟不能指望女人們做些重活體力活不是。
楊宇所在的後勤部機動科，是淑女苑的機動部門。負責的是拿上拿下、跑腿搬運的工作，自然也是淑女苑裏男性數量最多的部門。
男人們聚在一起，最愛討論的話題永遠都是女人。尤其是像在女兒國這種周遭都是美女的地方工作，後勤部的那幫牲口們閑下來的時候，總是喜歡對見過的女人評頭論足。評論的對象有時候是女顧客，有時候則是公司里的女職員。
那天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幾個男同事坐在機動科的辦公室，討論客服部的部長陳露露。
也是楊宇嘴賤，隨口就跟他們開玩笑：“你們幾個少特么吹牛逼，就陳露露那對大胸，一下能悶死你們仨！”
……
沒有預想中的起鬨聲，楊宇也察覺到情況好像不太對勁。
猛地回過頭，楊宇感覺自己后脊樑上的毛都一根一根炸起來。
陳露露，赫然就站在他身後！
原本只是個無傷大雅的黃色玩笑，可開玩笑碰到本人，事情就嚴重多了。
楊宇努力堆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陳……陳部長……”
陳露露應都不應一聲，一雙杏眼冷冷看了楊宇一陣，挺着她那對傲然的胸脯，扭頭就走。
楊宇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只好這麼尷尬地站在原地。
陳露露剛一走出門，辦公室里頓時爆發出一陣鬨笑。
“行啊宇哥，挺有經驗啊。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讓她悶過？”
“就是啊宇哥，你跟我們說說，那麼大的胸，摸起來是個什麼感覺？”
……
剛才還大氣不敢喘的同事此時就跟打了興奮劑一樣，不住口地奚落楊宇。
楊宇什麼時候這麼讓人落過面子，當即吹了個牛逼：“雖然暫時還沒摸過，不過等哪天我摸到了，一定跟你們講一下感受。”
“好！”後勤部的小夥子們倒是捧場，喝一聲彩后紛紛鼓掌。
“啪啪”，掌聲響了幾下就戛然而止。
楊宇心頭再次湧上一種不祥的預感。
回過頭。
陳露露不知什麼時候殺了個回馬槍，此時正站在門口面色鐵青地看着楊宇。
楊宇恨不得能找個地縫鑽下去。一開始的那句玩笑話雖然說得有點粗俗，但好歹也是在變相地誇獎陳露露的身材好。可這次當著人家的面說要摸她的胸——這就不是開玩笑了，簡直就是在耍流氓啊！
陳露露抬起手，食指指着楊宇，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死！定！了！”
楊宇做賊心虛，低眉耷眼地站在一邊，一句話不敢多說。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楊宇感覺到辦公室里的氣氛輕鬆下來了，才敢抬起頭。
陳露露早就不知所蹤，後勤部的男人們被陳露露的這一記“回馬槍”嚇得不輕，也不敢再亂開玩笑，一溜煙兒地跑了。
楊宇看着這幫沒義氣的兔崽子，氣不打一處來。
陳露露的話猶在耳邊“你死定了！”
死是不可能死的。陳露露就算是個再睚眥必報的人，也不可能因為開個玩笑把他殺了。
只是死罪已免，活罪可就難逃了。
陳露露貴為客服部的部長，而楊宇只是個入職剛滿半年的小員工。她只要在工作上隨便找點茬，楊宇估計自己立馬就能收到辭退通知單。
坐在辦公室糾結了半天，楊宇轉念一想，她雖然是個一部之長，但能管得着的無非就是客服部那一畝三分地；而自己可是後勤部的！難不成，她還能把手伸到後勤部來？
楊宇安慰了自己半天，這才勉強打起點精神。
……
話雖然這麼說，但楊宇心裏還是有點惶惶不安。畢竟他不想丟掉這份工作。
其實在淑女苑上班工資並不高，但楊宇還是捨不得走。主要是因為在這兒上班，日子過得比較舒心。
早上7點半上班，下午2點到3點半休息一個半小時，晚上7點下班。
工作餐在職工餐廳解決。除了房租，楊宇每天最大的開支就是早餐兩元的包子錢。
再加上如今的楊宇孑然一身，是真正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至於乾的那點活，對楊宇這個精力嚴重過剩的男人來說簡直是不值一提。
唯一讓他有點蹙眉的是，周末周日後勤部環衛科忙不過來，會從機動科這邊拉人。
楊宇有點輕微的潔癖，雖然不嚴重，但去處理一些客人留下的污穢之物，還是會讓他有點為難。
好在機動科不止他一個人，時間久了一起工作的同事也能體量他。畢竟干體力活的時候，楊宇可是一個人能頂兩個人用的。
楊宇暗嘆一聲，自己要真的因為這麼兩句話被趕出淑女苑，那可就憋屈死了。
第一天，平安無事。
第二天，依舊風平浪靜。
楊宇的提着的心終於放下，心想這陳露露果然就是個嘴炮。那句“你死定了”就跟小學僧的“有种放學別走”一樣，惹人發笑。
等到第三天早上，楊宇剛一上班，就發現後勤部的辦公室里多了個來找他的妹子。
妹子叫張小芳，比楊宇入職還要晚一點，是今年剛畢業的應屆大學生。張小芳20出頭的年紀，長得眉清目秀，最惹眼的就是她腦後編着一根粗粗的大辮子。也許是剛畢業的緣故，張小芳只要跟別人一說話，原本白皙的小臉就會變得格外紅潤。尤其是跟楊宇見面的時候，紅撲撲的臉就如同抹了一層上好的胭脂。
楊宇在淑女苑難得見到比自己入職還晚的同事，所以只要一見到張小芳，總是唱那首“村裏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得好看又善良……”調戲人家，而且每次都把張小芳逗弄得羞臊不已。
一大早就有美女找上門，楊宇的心情自然大好，嘴裏哼哼着“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在回城之前的那個晚上……”
張小芳手裏拿着一張紙，聽楊宇又唱起那首《小芳》，雙頰瞬間變得殷紅，小嘴也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
楊宇見逗得她夠了，笑嘻嘻地上前問道：“小芳妹子，今天來找我什麼事？”
小芳把手裏的A4紙遞到楊宇面前。
楊宇臉色突然變得煞白。
他忽然想起來，張小芳，是人資部的！
難道，陳露露這個臭女人真的把自己開除了？
楊宇戰戰兢兢地接過小芳手裏的A4紙，上面果然印着自己名字。
通知
因工作需要，自今日起，將後勤部楊宇調到客服部工作。
特此通知。
淑女苑人力資源部
……
還好不是辭退。楊宇心裏微微鬆了一口氣。
雖然知道陳露露把自己調到客服部肯定沒什麼好事，但至少這份工作保住了。至於以後，自求多福吧。
張小芳紅着臉扭捏了半天，期期艾艾地小聲說道：“楊宇，楊宇哥，恭喜你啊。”
“恭喜什麼？”楊宇勉強笑了笑。
“恭喜你進了客服部啊……”小芳聲音小的如同蚊子嗡嗡。
“喲，小芳又來找你宇哥玩兒啊，呵呵……”辦公室走進來幾個同事，笑嘻嘻地打斷小芳的話。
楊宇前段時間轉正辦理的五險一金是張小芳負責的，所以兩人走得比較近。當然這也成了其他人的打趣對象。
張小芳原本就是個容易害羞的女孩，平時跟男同事說幾句話都會臉紅。現在哪受得了別人這麼明目張胆的調侃，一大堆的話藏在心裏卻不能跟楊宇說，只好跟大家打了聲招呼，紅着臉急匆匆地走了。
這幾位同事出於好奇把楊宇團團圍住，上下打量着他，笑着問道：“宇哥你可真行啊，人家小芳剛來沒幾天就讓你泡上了……”
楊宇揚了揚手裏的通知，一聲苦笑。
眾人不明所以，把通知傳看了一圈。
幾個人不懷好意地看着楊宇，笑呵呵地說道：“宇哥，你這可是因禍得福了，客服部可是咱們淑女苑妹子質量最高的地方。”
“我來這兩年了，好像還從來沒見過客服部招男人啊。楊宇你這一去，可就成了——那句話怎麼說來着——萬花叢中一點綠。”說話的人可能是真的有些嫉妒楊宇，說話的時候特意在“綠”字上加了個重音。
……
淑女苑部門之間的人事調動是常事，楊宇也沒什麼行李，跟後勤部機動科相處了半年的同事一一道過別，便拎着水杯來到客服部。
跟後勤部比較分散的辦公環境不一樣，淑女苑客服部的辦公場所是一棟獨立的兩層小樓。
接待楊宇的是客服部的部長陳露露。
部長辦公室，陳露露俏臉寒霜，指着楊宇身上的衣服一臉嫌棄地說道：“來了我們客服部，還穿着環衛工人穿的馬甲，你到底長沒長腦子？！”
楊宇知道陳露露這是在趁機報復。想到自己有錯在先，也不跟她計較，默默地把反光馬甲脫下來。
陳露露見楊宇有意服軟，卻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繼續橫眉冷對：“你以為你還在後勤部嗎？我們客服部是有規矩的地方。從明天起，上班必須穿襯衣、西裝褲，衣服要整潔。否則的話——你就不用來了。”
……
楊宇老老實實地讓陳露露訓了半個多小時。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原本以為被她狠狠地罵一頓也就行了，可等到分配工作的時候，楊宇才是真正的傻了眼。
客服部大廳的衛生間前，楊宇看了看一直板著臉的陳露露，結結巴巴地問道：“啊？陳、陳部長，你是說讓我……打掃衛生間？！”
泥菩薩還有三分土性，更何況楊宇是個大男人。挨一頓罵也就算了，畢竟自己之前說錯了話。
可讓自己打掃廁所，這也太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