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戰神榮光，逝者至榮
寒風嗚嗚地呼嘯着，枯草落葉滿天飛揚，黃塵蒙蒙，混沌一片，簡直分辨不出東南西北。
恍惚間，風的咆哮聲越來越遙遠，周圍也越來越安靜，除了急促的心臟跳動聲，越來越響！
葉孤城的臉色很蒼白，準確的說，是異常慘白！戰場的殺戮，他沒少見，可那僅僅是在電視上，如今，當真正身臨其境的時候，沒有了熱血沸騰的快感，只有綿綿不絕的恐懼！
生命，如同草芥！聽到的是一句話！可當他親眼看到，卻是一種對殘忍現實的無力感！這是血的教科書！
他摟住軒轅秀蠻腰的手很緊很緊，可即便如此，還是無法抑制從中溢出的鮮血，況且，他真的捂不住，因為傷口太多太多，而這些傷口，大多數是為他挨得。
他親眼看着一個個鐵騎為他挨刀擋槍，他們明明可以拋下自己獨自逃生，可他們沒有！哪怕明知是死，也義無反顧擋上去，用血肉之軀換得他的片刻安全！
這是一命換一命！他甚至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力量讓他們如此捨生忘死！而換成自己，是否能做到這般絕狠，全然不顧自身安危，只為了成為一個肉盾！這一刻，他真的感動了！更痛恨自身的無能，因為痛恨，淚花在臉上泛濫！
他好恨自己，似乎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大多數都是在流淚，這是軟弱的象徵，是無能的代表！原本還自信滿滿，自以為可以憑藉比這個時代的人更優越的智慧去改變生活，甚至一度因為眾人的崇拜飄飄然！
可現在，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又改變了什麼？面對真正的戰場廝殺，除了靠人庇佑，其實什麼都做不了！說到底，也只是一個累贅！
葉孤城好後悔！後悔太過自大而忽略了這個世界的兇險，這些人，其實可以不用死，可以繼續安安穩穩待在那個貧窮由落後的山村，就因為自身的一番話，一個對未來存在危險的可能性，千里迢迢跑來送死。
幾十條人命啊！只是眨眼間，就只剩下6人！而斷後的那幾十人，估計也是凶多吉少！可即便如此，安全了嗎？
並沒有！
葉孤城看着敵人滔滔不絕從林中兩側竄出，牙根都快咬碎了。
“給我放箭，不要讓南蠻跑了”或許是因為無法在次形成包圍圈，土酋族人選擇了亂箭齊發。
箭雨帶着破空聲密密麻麻呼嘯而至！
噗！！
隨着利箭的入肉聲，護在左側的兩名鐵騎轟然倒地，左側驟然門戶大開。
危險！
憑着直覺，軒轅秀快速扭身，長矛飛舞，將再次射來的箭雨盪開，可惜，仍有兩支透過空隙，悶哼一聲，她極力牽引馬頭繼續疾馳。
這一波襲擊，他們又損失了4名鐵騎！如今，只剩下軒轅戰、軒轅秀和葉孤城了！好在已經徹底突破包圍圈，沿途不再出現敵人！然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雖然他們成功突圍，可身後的追兵已至！從馬蹄聲聽來，人數還不少！
這一路疾馳，他們已經接近山腳下，離土蠻部落並不遠了！可軒轅秀又能支撐多久呢？
軒轅戰並不確定，他唯一能確定的時，一旦軒轅秀支撐不住，葉孤城必然大受打擊，極可能耽擱行程，功虧一簣！這一點，他絕不允許出現。
“軒轅秀，你是我族最後希望，務必將葉公子安全送達土蠻部落，這是我最後的命令。”隨着話落，軒轅戰扭轉馬頭，沖向敵人追來的方向。
葉孤城心頭一驚，想要開口挽留，卻發現軒轅戰早已遠去，他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追兵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只要快馬加鞭，不是沒有逃出生天的可能，為什麼一定要在這個節骨眼去送死？難道對生命就真的沒有一絲眷戀嗎？
軒轅秀以為自己不會再哭，可乾枯的淚痕又一次泛濕，她不敢說話，不敢回頭，她害怕會忍不住停下來，可她不能停，雖然很疼很累，視線逐漸變得模糊，仍本能的策馬疾馳。
好累！
真的好累！
頭盔非常重！壓得喘不過氣！必須捨棄！
軒轅戰發抖的雙手緩緩取下了頭盔，很快，頭盔就被染上一層猩紅，盔甲也很重，令他舉步維艱！卻不能卸去！因為它能緩止血液流動的速度！咬咬牙，再度提起護盾，抽出深扎在屍體上的長矛，繼續作出一個攻防兩可的姿態。
對於南蠻，霸無極向來不屑一顧，因為南蠻人太柔弱，不堪一擊！可對於軒轅一脈的南蠻人，他是真的打心底敬佩！
以一己之力斬殺他10名赤血衛，放眼整個北荒之地沒有幾個人，而眼前之人卻是其中之一！
當然，霸無極最想不通的是，明明已經油盡燈枯卻遲遲不願倒下，對方究竟在堅持些什麼？又是什麼樣的力量，讓其變得如此可怕！望了眼逐漸泛光的天色，他的耐性開始磨光了！手一揮，一名赤血衛快速出列。
其實，他們原本無需理會對方叫陣，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一箭射殺，可黑山族向來崇尚勇武，而赤血衛更喜好虐殺強者，如一箭射殺，反倒讓人看不起他們！
軒轅戰常年和黑山族廝殺，自然知道他們的秉性，只是他想不到對方強悍如斯，令他無法為葉孤城爭取更多的時間！
是時候結束了！
軒轅戰緊緊盯着斜劈而下的刀，極力想要抬高左手的護盾，可惜，他失血太多，力氣，速度遠遠跟不上刀的軌跡！
噗！
血光乍現！
恍惚間，他看到了被風颳起的落葉，也看到歪歪斜斜的樹榦，最後，是一張斜向冷漠的臉！
世間。。。變得異常死寂！
風在呼嘯！那是哭泣的聲音！彷彿在為消逝在林中的生命惋惜痛哭。
山林被堆積如山的屍骨所包圍，鮮血染紅了綠的世界，遠遠看去，宛如一座修羅煉獄！
無論是軒轅鐵騎還是土酋族人，廝殺已經到了尾聲！這一役，代價極度慘重！
土酋族長的心在滴血，數千大好兒郎都折在這裏！每當想到這點，看向軒轅耀的眼神充滿恨意，當然，他更恨霸無極，他何嘗不明白，他們其實就是別人眼中的炮灰！
軒轅耀渾身沾滿了鮮血，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他很明顯的感覺到體力在快速消退，冷冷盯着四面八方圍來長矛，緩緩丟掉手中得護盾，緊接着是長矛，頭盔、鎧甲，僅僅保留着佩劍，因為這些東西，太消耗體力了！
他不知道葉孤城成功突圍沒有，因為他看不見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戰神庇佑！
“戰神榮光，逝者至榮！”
“殺！”
無數的長矛穿胸而過，隨着用力，軒轅耀的身體被架至半空，來不及揮出的長劍無力脫落。
朦朧中，他彷彿看到一騎遠去，嘴角漸漸泛起一絲欣慰。
天，終於亮了！
當看到一輪紅光在平原的盡頭升起，軒轅秀充滿疲倦的眼皮再也忍不住重重合了下去，頭一歪，身體脫離的疾馳的馬背。
這一舉動把葉孤城嚇了一跳，本能想要抱牢，卻被連帶拖下馬。
這一下摔的着實不輕，他甚至感覺渾身像散了架般疼痛，不過當務之急是軒轅秀，扶好壓在身上的嬌軀，急忙問:“秀兒，怎麼樣，有沒有摔着！”
軒轅秀自然無法回答，此刻的她，早已陷入昏迷，而且，經過這一摔，深入體內的箭溢出來的血液更洶湧，將原本暗紅色的鎧甲染得更加鮮艷刺眼。
葉孤城的心就像被一把刀狠狠戳穿，扭轉，支離破碎！印在他瞳孔里的，只有那兩支深不見底的利箭。
軒轅秀是什麼時候中箭的？
葉孤城不知道！他現在唯一能確定的就是軒轅秀非常危險，他止不住血，因為傷口太多了，而手上，沒有任何能夠緩解血液流動的藥物或者工具，只能一遍又一遍徒勞無功的阻止血液溢出，眼淚，就是下不完的雨，卻沖不散那一片猩紅。
然後，他看到軒轅秀的臉，被蒼白和血液掩蓋的真容，只剩下氣若遊絲的凄美。
恐懼，就像在心海里丟下的一塊巨石，掀起的千層浪，一道又一道的漣漪快速盪遍全身，令他瑟瑟發抖。
“秀兒。。。醒醒。。。嗚嗚。。不要睡好不好。。。求求你。。。快醒來。。。我給你做烤魚吃。。。你要吃多少都可以。。。求求你。。。嗚嗚。。。快點醒過來。”葉孤城死命的抱着軒轅秀，拍打着對方蒼白的臉龐，揉搓着鮮血淋漓的縴手，彷彿想要緩解下降的體溫，卻驚恐的發現，其實什麼都沒有改變。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究竟做錯了什麼？蒼天要這樣對待我？讓我好端端來到這個鬼地方，遇到一生摯愛，卻又狠心的將她從我身邊奪走。
“你個賊老天，我操你媽，你他媽眼瞎了嗎？你怎麼不一道雷下來把我也劈死？”葉孤城突然間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腦海一片空白，什麼任務，報仇，都已經不去想了，麻木的張口唱着一遍又一遍最愛的歌曲。
風纏繞思念
纏着我與你相見
化成雨落在琴弦
彈着留戀彈不出我的諾言
夢劃破時間
劃過你溫柔發尖
輕吻着我的眉眼
越過千年越不過你的視線
從未想過要站在雲巔
只想一生與你相伴
開在天邊的煙花再絢爛
敵不過你一笑讓我心安
其實我一直藏在雲端
你若春風我心飄然
不近不遠默默在你身邊
陪你暮暮朝朝護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