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章 無償獻血
?聽了屈廣全的敘述,陳瑤聳肩,“你覺得我爸爸會因為我的一個同學,而且是個男同學,去改變已經木已成舟的分配嗎?”
屈廣全一笑:“當然不會。我沒敢幻想。我想的是以陳瑤的智慧,可以給我指點迷津,怎麼樣打動陳部長,讓他來簽這個字?”
“我爸爸不愛財!”陳瑤轉臉對着電腦屏幕。
“如果做出特殊貢獻呢?”屈廣全微笑着。
“那要看什麼樣的特殊貢獻了?”
“橋州市無償獻血的倡導者之一!”
“什麼,什麼叫個無償獻血?”八十年代末這個詞非常新鮮。
屈廣全之所以想起這個詞,是和劉濤有關。
有着后三十年的經歷,劉濤吸毒讓屈廣全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後世一個可怕的疾病:愛滋病。
愛滋病傳播最大感染人群就是吸毒,主要途徑是血液傳染。
作為過來人,屈廣全更不能忘記的是,九十年代以後在包括橋州在內的中部地區農村愛滋病大爆發,因為賣血而誕生的一個個駭人聽聞的愛滋病村。
這一切的根源都在血漿經濟。
80年代末之前,中國醫院所使用的白蛋白等血漿製品基本從德國和澳大利亞等國進口。
但是80年代中期愛滋病這個不治之症,開始在西方國家肆虐,有個很重要的渠道就是血液傳播,而且產生了大面積的輸血感染。
“鑒於資本主義國家中同性戀和靜脈注射毒品已成為一種嚴重的社會問題,”衛生部、外經貿部、海關總署1984年和1988年兩次聯合通知:“愛滋病常見於男性同性戀者,而國外用於製造血液製品(如白蛋白、丙種球蛋白等)的血漿供應者中同性戀者又占很大比例”,為防止愛滋病傳入我國,血漿、人血白蛋白、球蛋白等血液製品被禁止或限制進口。
80年代末90年代初,為了彌補這一市場空白,國內開始大規模引進國外資金、技術和設備,興建血液製品生產企業。
偏遠貧困的內地農村因此成為便宜而乾淨的血漿的理想採集地。
據說國外也很看重這些便宜乾淨的血漿,還可以出口創匯。
上世紀90年代初,血站的發展達到了高潮。農民在拚命地賣,血站在拚命地采。在1993年到1994年達到了頂峰。
與此同時,災難開始降臨到這些渾然不覺的賣血人群身上。
後世有專家認為,賣血的幾個環節存在着致命的漏洞。
一個最大的災難就是愛滋病蔓延,中原地區出現了很多的愛滋病村。
橋州市就有幾個。
1999年11月和2001年4月國家衛生部門的調查,43%左右的賣血者感染了愛滋病毒。——實際情形應該更甚,這個只是官方統計的數字。
從津門離開,屈廣全都在策劃一件事,就是提前為無償獻血振臂一呼。
當然也希望通過這個活動為劉雲鳳能夠留在橋州,打下埋伏。
這次無償獻血的活動就是為劉雲鳳量身定做。
劉雲鳳今年正好是十八周歲。所以屈廣全給它起名叫“無償獻血——我的成人禮”。
從安全的角度上來說,十八周歲的成人才可以獻血。十八周歲一下的青少年,獻血可能會影響到他們的身體健康。
後世一直到1998年才頒佈的《獻血法》,就有一條規定:無償獻血的最低年齡是十八周歲。
屈廣全做了很多準備。
第一項準備工作,就是委託王倩在津門醫保購買了一批進口的一次性塑料輸血管、針。之所以先購買一次**械,才會準備無償獻血,是因為那個年代的醫療條件是相當落後的。
實際上一直到1987年2月23日,衛生部才下了一個關於推廣使用一次性塑料注射器、輸液、輸血管、針的通知。
注意這裏面有兩個詞“推廣”和“通知”,而不是“強制”。
那就是說,用不用一次性的器械,不是硬性規定,醫院要看自己經濟情況。
五一前夜,屈廣全醒來時輸液器械就不是一次性的,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第二項準備工作,就是說服劉雲鳳。
那個年代老百姓對獻血的概念基本上是空白的,即使不是空白那也是懵懵懂懂的。好在劉雲鳳很配合,畢竟事關自己的工作分配——屈廣全說的合理獻血有利於健康的理論,聽起來就很蠻合理的了。
第三個準備工作,說服更多的人參加這次活動。
無償獻血,一個人是造不成新聞效應的,必須得有些基數才行。
劉雲鳳得到了通任堂所有人的認可,成年的王紅和鍾靈芝,還有店裏面的幾個小女孩,倉庫里兩個蘇師傅的徒弟,都很支持。
劉雲鳳的幾個橋州同學,也很給面子。
第四個準備就是屈廣全整個策劃的最關鍵一環,請宣傳部門造勢。
八十年代的國內推行的是義務獻血。
義務獻血是將獻血的任務,以紅頭文件的形式下發到各個機關團體,企事業單位。但是當時人們的傳統觀念還是很深,單位領導接到指標后,無不是輾轉反側,原因是怎麼樣動員,職工們都是相應寥寥。
於是,怪胎應運而生。
單位為了完成指標,以各種貼補和長短不一的假期作獎勵來回報獻血人員。名義上是義務獻血無償的,變成了有償。
這樣給指標獻血的辦法是解決不了實際需要的,於是,就出現了賣血。
據1990年的官方統計,我國每年獻血的人口佔總人口的比例,不足2%,而在獻血人群中,無償只佔1.6%,義務獻血43.8%,賣血54.6%。
1989年在馬尼拉舉行的世界衛生組織輸血回憶上,中國無償獻血世界排名倒數第一。
因此1988年的時間,劉雲鳳帶頭無償獻血這事應該說很有新聞意義的。
記者聽說會主動找上門的,但是這個偶然性太大,宣傳力度也很難達到屈廣全的目標。。
如果宣傳部長感到值得報道,那力度肯定不一樣,而且宣傳部長還捏着一支可以簽字留人的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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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成人禮,很不錯啊!”陳瑤聽完屈廣全的策劃,輕輕拍着桌子:“哎,屈廣全你說明年咱們高中畢業的時候,是不是也可以來他一下。”
“當然可以!”
“要不,我通知一下咱們同學,願意明年參加獻血的,到現場搞個簽名,助助人氣!”果然是陳瑤,很有領導幹部的政治頭腦。
“那敢情好!要不,和趙老師商量一下,畢竟是牽涉到咱們班了。”
陳瑤起身,“這個暑假總算是還有點意義。”
有車就是方便,二十分鐘后,屈廣全、陳瑤、李桂芳和王梅就出現在了趙北亭一中的家。
一見自己得意的學生來了,趙北亭穿個拖鞋就迎上來了。
王梅一伸頭,看到了書案上有一沓稿紙,明顯是趙老師的字跡:“趙老師寫呢!”
趙北亭一笑:“我哪能寫得了!這不是看《人民日報》有個徵文,準備湊個數。”
李桂芳趕緊拍馬:“趙老師絕對老將出馬一個頂倆!”
陳瑤居然也是馬屁精:“誰不知道咱一中教政治的趙老師,寫論文那是一把好手!”
屈廣全正要緊跟形勢,被趙北亭打住了:“別誇我,我的水平什麼樣,我知道。倒是該給屈廣全賀賀,我看徵文評委裏面就有一個叫屈廣全的!沒想到啊我學生能當評委了。”
大家一愣。
趙北亭笑了:“開玩笑的。裏面有個評委的名字也叫屈廣全。你們看看”
趙北亭拿出登《徵文啟事》的報紙,果然在評委裏面找到了屈廣全的名字。
“光明龍蝦杯改革開放十年徵文大賽!”陳瑤一閃念:陳平原同志說過屈廣全在光明的光輝事迹。有沒有可能真是這個屈廣全。
但是,請屈廣全當評委,不可能啊。這是黨報,第一大報,不可能開這個玩笑的。
屈廣全同學也有自知之明:“沒想到啊,我這個名字居然也有重名的。我以為就王梅那樣的名字重名的才多。”
王梅一伸舌頭:“要是真是你就好了。你看看一等獎獎勵一萬塊,還被邀請到燕京參加國慶節活動!”
“趙老師,您老要發財了!”
“趙老師,其實拿個第三名也不錯額,第三名獎勵一千,也可以參加國慶活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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