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穆楚蹲下身,看着他,微微蹙眉,摸了一會兒才問,“沈總,你還記得我嗎?”
沈言的眼睛動了一下,可仍舊空洞無神,望着眼前的穆楚呆了呆。
穆楚瞧着沈言臉上的傷口,有些心痛,看傷口還是用刀片一點點的割開的,密密麻麻,一條連着一條,很整齊,不知道是誰有這種惡趣味。
“沈總,是我啊,我是穆楚,你認識我嗎?”
沈言的眼睛又動了一下,輕蹙眉頭,突然伸手。
此時才進門的凌承看到,緊張的快走幾步,將穆楚從地上拉起來,沈言的手落空,他卻沒有動,扔伸着手臂,僵在半空中。
凌承拉着我穆楚往後面退了幾步,對穆楚低聲說,“醫生說他有些精神創傷,會動手的,你不要靠的那麼近。”
穆楚卻沒有如此擔心,儘管說她對沈言印象不是很好,可沈言這個人始終也只是為了生意,那些用盡了心機的手段也沒對穆楚造成多大的傷害。
“凌承,沒事的,我想他是認識我的,我想跟他說會兒話。”
凌承看看沈言,又看看穆楚,還是沒答應,自己走了過去,蹲在了穆楚剛才蹲着的地方看着沈言的手。
沈言的手有了落下去的地方,手掌微微彎曲,放在他的肩頭上,眨眼看着他,微微動了嘴唇,“凌承。”
凌承輕輕吸口氣,點頭將他的手放了回去,之後說,“你還是清醒的。”
沈言垂頭,繼續看着地面,也跟着凌承一起吸口氣,沉默着。
穆楚驚異的看着沈言的樣子,覺得他肯定受到了巨大的折磨,可是這樣的折磨卻沒有將強大的沈言,沈家人的身上都好像有一種無法叫人挫敗的力量,沈北僵如此,沈言也如此。
穆楚走過去,想靠近過去,凌承伸手將她攔在身後,“穆楚,你站在我身後說。”
穆楚哦了一聲,乖乖的站在凌承身後,正好是沈言夠不到的地方,低聲問沈言,“沈總,你認識我嗎?我是穆楚啊。”
“……”沈言又抬頭,看着穆楚,眨了眨眼睛,點頭,“穆主管。”
穆楚鬆口氣,看來沈言還有救。
凌承起身拉着穆楚往後面,兩個人坐在了距離沈言不遠處的凳子上,打量着沈言。
沈言的臉本就白,或許是因為長時間不接觸陽光並且失血過多,他現在更加蒼白,毫無血色。
從前精明的眼神裏面此時卻滿是無比的空洞,那些算計早就沒了影子,有的只是無窮盡的黑暗。
他像是失去了全部希望的木頭,任由別人牽扯他身上的繩子,帶動他的全部器官。
問一句他才會說一句,不問也沒有任何回應。
可就算這樣,凌承問了三句,沈言也是說了一句話。
“你知道你被人送去了哪裏嗎?”
“……”沈言回應的只有空洞的眼神。
“你知道你現在在那裏嗎?”
“……醫院。”
凌承鬆口氣,繼續問,“你知道你身上的傷是誰做的嗎?”
“……”
“……哎!”凌承吸口氣,叫自己鎮定下來,繼續問,“沈言,你這樣我們沒有辦法幫你,你出來后一直在外面遊盪還是在找回來的路?你之前在哪裏,還記得什麼,既然你認識我們,你該知道一些事情,醫生說你有精神創傷,可這個不是現在才有的,是你出生就有,你的媽媽就是這個疾病,是不是?”
凌承一口氣說完,定定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沈言仍舊像沒聽到一般,垂頭不吭聲。
本就安靜的房間裏面更加安靜。
凌承不記得聽他說,穆楚卻很焦急。
她催促沈言,“沈總,您什麼都不說我們沒有辦法幫你。”
沈言猛然抬頭看着她,突然之間眼神裏面帶着一些不一樣的光彩,好像被人點了把火,叫融化了他外面的軀殼,整個人看起來都光彩了起來。
穆楚繼續說,“沈總,我們都很擔心您,你現在回來是好事,可這件事還沒結束,白家被抓了,素珍那裏也在吃官司,可這裏面還有別的人在做手腳,你該說出來,是不是?”
“……他沒死。”
沈言突然說。
穆楚和凌承同時一怔,茫然的看着沈言。
穆楚緊張的張了張嘴,還想再問,卻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問什麼。
沈北僵死了,這是事實,墓碑都已經立了,當初是沈北僵身邊的張助理處理的這件事,家裏人也料理了後世,這不是真的嗎?
問什麼素珍說沈北僵沒死,他也這麼說?
穆楚頓感身邊的溫度都降了下來,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凌承將穆楚摟在懷裏,低頭看着地面,琢磨這件事。
素珍當時說看到沈北僵之後才出的車禍,沈言回來也這麼說,這裏面肯定跟沈北僵有關係,但是沈北僵已經不在了,所以這裏面有人想利用沈北僵傷害跟沈家有關係的人。
首先是從前沈北僵的女友素珍,之後是沈北僵的弟弟沈言。
那作為沈北僵朋友的他和穆楚呢?
也沒看到沈北僵出現或者什麼奇怪的事情,只不過最近的一些事情都是素珍和白家人練手的,那麼這裏面還有另外一個人在參與此時?
凌承眉頭緊緊的皺着,拉着穆楚要走。
穆楚還不想走,她坐着不動,“凌承,我們再問問,沈總說了一些話了,我們再有點耐心好不好?”
凌承不是沒有內心,是想出去調查,繼續追問素珍。
不想沈言又說,“身上的傷,是他做得。”
穆楚緊張的低呼,上去抓他的手,追問,“你說是沈北僵做的?真的?你親眼看到了?”
就算沈北僵沒死也不會做這樣的事兒,沈北僵是什麼樣的人穆楚了解。
沈言抬頭瞧着她,突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張嘴要說話。
凌承不願意的將穆楚拽回來,擋住了穆楚的半個身子,警告他,“不要以為你有精神疾病就可以隨便亂動手,我同樣可以追究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穆楚無奈的輕輕推凌承,也不過是握手,緊張什麼。
凌承無視穆楚的皺眉,繼續警告沈言,“你不要裝神弄鬼,這裏面的事情到底怎麼樣早晚都會調查清楚。”
“……呵呵,呵呵,凌承,你真是裝聰明,你被人耍的團團轉,自己不知道嗎?呵呵,真是愚蠢,哈哈哈……穆楚,你跟着他受了這麼長時間的委屈自己不覺得嗎?凌承有什麼好,你為什麼一定要跟他在一起?我真是不理解,哈哈哈……”
沈言突然失控的大笑,張狂的笑聲回蕩在小小的房間裏面就好像震耳欲聾的鑼鼓。
穆楚嚇得臉都白了。
凌承拉着穆楚又往後面退了兩步,“沈言,這件事你也脫不開關係,現在不說,遲早都會說,如果是你做的,後果自負。”
凌承拽着穆楚出來,碰到一聲關了房門,生氣的他緊緊的抿着嘴唇。
凌承不是生氣沈言說他的那些話,而是突然想到這件事是否就是沈言自導自演的一處戲,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破壞他和穆楚?不應該才對,他沈言可是從來不碰女人的,很長時間家裏人還以為他喜歡男人,後來才知道沈言只去會所,卻從來不會找一個正常身份的女伴,這種人有一種習慣,就是內心十分冰冷。
他可以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那麼,凌承很大膽的肯定,沈言跟這件事脫不開關係。
坐在車裏面,凌承簡單的將這件事的想法告訴了穆楚。
穆楚驚得一直沒說話,在她善良的認知裏面,從來不會將一個人想像的這麼陰險有心機,可聽凌承說的頭頭是道的又好像是那麼回事兒。
她渾身都在冒汗。
“凌承,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
“恩,先回去。”
凌承將車子發動,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麼,看着穆楚緊張的樣子也只好作罷。
天黑的時候,凌承安撫好了穆楚出了公司,到了幾個人一起,上了自己家裏的私家車,全都穿的是便裝。
車子一直開到了山上,凌承指着山上的一處小木屋說,“那邊是沈言說的地方,但是負責人也去過,好像搜集了一些吃的東西之外沒發現什麼,我們現在也不用過去了,我們的目標是周圍。尤其是劉銘,你看看這裏是否有可以追查的監控,最好是未定定位的。我們兩個小時后在這裏回合,現在分散。”
小黑子湊上來,笑嘻嘻的,“頭頭,咱們這算是臨時任務不?”
凌承哼了一聲,“你又有什麼歪門邪道的想法?”
“嘿嘿,這不是要考核了嗎,最近您也沒時間,我看啊,趁這次機會就將這個事兒作為考核得了,誰找到的證據多,就給誰偵查能力加一分,如何?”
凌承升職后也真的是分身乏術,很多事情都交給小黑親自來做。
小黑這麼做也是想回去后聲息,但是公私不能混淆。
凌承抬頭給他一腳。
小黑哀嚎一聲跑走,在遠處舉着手電筒沖他大叫,“頭兒,我回去寫報告揭發你。”
凌承低罵,“臭小子,有你好看。”
小黑揮舞着手裏的手電筒,笑着跑走。
劉銘在身邊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說!”凌承皺眉,沒有了耐性。
怎麼身邊人都喜歡藏着話?
劉銘哼了一聲,“你跟我還裝頭頭?”
凌承吸口氣,點了香煙,“當習慣了,說吧,發現什麼了?”
劉銘將電腦轉給他看,赫然,一張放大的視頻截圖,裏面不是別人,正是沈北僵。
凌承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睛,盯着視頻看了很長時間。
劉銘將截圖保存起來,之後說,“當我做一個分析看看是不是他,視頻不是很清晰,但是現在看的確是沈總。”
凌承很久都沒有呼吸過來,如果是沈北僵,那麼這裏面的事情可就複雜了,可如果不是,這背後會是誰對沈北僵這麼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