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去支教

002、去支教

畢業季來的很是迅速,畢業論文答辯之後,同學們就開始各奔東西,後面的畢業宴謝師宴總有同學缺席的情況。比如楊靈,她只在答辯的時候回了學校一趟,答辯結束就直接走了,畢業照都沒來得及拍上一張。

耿浩幫着送走了一批批的同學,最後,只有他寢室里的四個男生還留在學校。

八人間的寢室,只剩下了四個人,很是寬敞。晚上將燈一開,空蕩蕩的寢室四處通明,幾個收整好的行李箱和背包擺在各自的床邊,還存留鋪蓋的,就只有何方的床位。

幾個人把兩張桌子拼好,圍了一圈兒,擺上一些滷菜,還有從樓下小賣鋪買的花生瓜子,以及何方從家裏帶來的昂貴的白酒,就這樣消磨着最後的夜晚。

“現在已經十點了,還有兩個小時你就要走了。”何方捏了兩顆花生米,指了指其中一個室友張峰,又指了指另一個室友黃山,“還有四個小時,你也要走了。”

那兩人相視一眼,沉默了會兒,不約而同咧嘴一笑。

“耗子,你明天也要出發去支教的地方了?”張峰看向耿浩。

耿浩正在默默地吃着滷菜,突然被問到,點頭:“明天早上八點半集合出發。”

“為了個楊靈,不要了五百強,跑到山溝溝里去,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何方想到這件事,自己都替耿浩委屈。張峰和黃山同時踢了他一腳,沒好氣地瞪了他這個始作俑者一眼。如果不是何方教唆,耿浩哪兒能想到這茬?

自知理虧,何方也沒再說話,自己低下了頭,自顧自吃着,對耿浩的不理智行為還是有恨鐵不成鋼的怨氣。

“跟楊靈沒關係。”

耿浩淡淡地澄清,剛剛端起杯子,黃山就給他碰了一下,他淺笑將一小盅全都喝了個乾淨。

“只是想回到山裏,去找回自己的初心。以前也一直想去支教,但是沒有機會,這次終於能下定決心去一回,也算是圓了個夢。等半年後回來,到時候再找工作也行。”

“為了圓夢,說的倒是挺高尚的。”何方再次忍不住吐了一句,“咱們應屆畢業生本來就找工作難,你還耽誤半年。”

“還不是你給出的主意,現在你屁話還挺多。”張峰罵了聲,拍了拍耿浩的肩道,“這樣也挺好,去西部支教,還能弄個保研的名額,趕明兒回來直接上研究生也挺好。”

“嗯,雖然你一直想就業,但是去上個研究生,給自己增值,也挺好。”黃山附和。

何方也皺起眉頭:“耿浩,原來你還有這個念頭?我還以為你一心只有就業呢,如果是想考研,那去支教就對了。其實,你自己考也沒什麼問題。”

他們很是迅速地替耿浩規劃了一條人生大道。耿浩很是感激兄弟對自己的關心,不過他還真沒想過靠這個方式來獲取保研名額。再說,保研是需要支教一年的。

“再說吧。”

“怎麼樣都行,希望大家以後會越來越好,苟富貴勿相忘。”黃山說著祝願辭,端起酒杯,“希望五年後或者十年後的同學會上,大家再相遇時,都完成了自己的夢想。”

他們整個班的同學都是來自天南地北,以後想再大聚,可能還真要在同學會上了。

幾人相碰,壯志滿懷。

耿浩仰頭飲下酒,看着天花板上的燈管,依然相信十年後,他會是一位成功的商業精英,擁有一個和睦的家庭。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過去。

“時間到了,我該走了,你們繼續喝,不用送我,後會有期。”

張峰起身,跟他們一一來了遍擁抱。拉着行李箱打開寢室門,在門口時揮了揮手,就嘭的一聲關上。徹底斷絕屋內人送行的想法。

剩下三個人開始就張峰的這一無情行為做出點評,不由得就上升到對張峰其他毛病的指責,最後回憶到張峰和他們初相見的場面來。

這一聊,就又過去了兩個小時,黃山起身喝了最後一杯酒,將酒杯重重地擱在桌子上,咂了下嘴,抹去嘴邊的酒漬,轉身就去拉行李箱。

“兩點了,我得走了。你們倆早點休息,不用送,後會有期。”

和張峰一樣,黃山簡單地做了個告別,轉身消失在寢室門口。

宿舍的鐵門開開合合,凳子和酒杯相繼空出來,凳子還殘存着熱溫,凳子上的人已經在去往車站的路上了。最後,只留耿浩和何方兩個人。

……

第二天早上,耿浩和何方從床上爬起來,用涼水簡單一洗漱,就拉着行李箱一起離開。

耿浩停在寢室的門口,拉着門把手,回頭深深看了一眼生活了四年的寢室。只剩下鐵架高低床和座椅的地方,每個角落都殘存着他們曾經的身影。耿浩緩緩地將宿舍門拉上,心中五味雜陳。

“耗子,一路上注意安全。如果回來覺得找工作難,有需要兄弟的地方,就說一聲。”

何方對耿浩做了最後的囑託,就上了出租車。今天周一,何方還得上班,不得不先走一步。耿浩目送出租車消失在拐彎處,拉着行李站在路邊,真切地看見自己的大學生活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在早上九點的時候,耿浩坐上了學校專車,和其他申報支教的大學生一起,被送往火車站。兩個小時后,他和同行的同學一起坐上了去往西部B市的火車。

坐上火車的那一刻,心情如同耿浩當初大一坐火車去學校一樣,車站就像是人生的一個節點,隨着火車的開動,也開啟了他新的人生征程。

目的地偏遠,西部的火車交通也不像東部發達地區那麼密佈如蛛網,他們不得不在交通大樞口城市轉乘。雖然能接上的車次只有兩趟,但幸好他們趕着的這趟,中間只停留三四個小時,他們在候車室坐等着也就過去了。不幸的是,他們才經歷十二個小時的硬座折磨,渾身難受的厲害,卻沒法子找家旅館之類的好好睡上一覺。一想到即將面臨的,又是十三個小時的硬座車程,一些女生就有些絕望地趴在自己的行李箱上。

火車一路向西,耿浩透過火車車窗看着外面,見證着外面世界的變幻。地勢在不停地增高,從一馬平川到山坡起伏再到高峰連綿,時不時地就會進入一段長長的隧道,陷入漆黑之中。

耿浩就是從大山裡出來的,每每經過高山隧道地帶,都會倍覺熟悉。有些人因為從小生活在平原地區,極少見過這樣的山勢,每每都會扒着窗戶往外看,覺得新奇的還會拿手機或是拿相機拍照記錄下來。

見有人對大山有興趣,幾個大山出來的孩子就開始講起了山裡老人口中流傳的怪異故事。坐在旁邊的大叔爺爺聽見了,他們也存着一肚子的經驗故事,被這些大學生吊起講故事的興趣后,不自覺地就加入了講故事的陣營,臨時開啟了故事會,倒是為路途增添了許多樂趣,旅途帶來的疲憊也被掃去不少。

幾番交流之後,大家之間的關係也熟絡了許多,幾個同去一個縣村的已經結下了深厚的友誼,規劃着日後如何患難與共。

耿浩性子內斂,加上他是一個人去一個村,也就省去了找隊友的想法,在把靠窗的位置讓給了一個愛睡覺的女生后,就自己坐在靠過道的座位上,拿着一本武俠小說看的津津有味。時不時看累了就聽着故事會裏的新奇故事。關於大山裏的故事,耿浩也有一肚子,也都是聽老一輩兒說的。

到了市裡,他們幾波人分開了,各自成群結隊,乘着火車,去往不同的縣。B市就是一個貧困的市,它下面還有幾個國家級貧困縣。耿浩和三個同學是一個縣的,坐在車站裏又等候了五六個小時。

B市的火車站很小也很破舊,到處都是烏煙瘴氣的。夏季炎熱,候車室里又人多,熱量聚集嚴重,就算坐在原地不動,身上都是層層的汗水流淌。在火車上享受了空調的涼爽甚至是寒冷,轉而就在候車室里蒸桑拿,忽上忽下,冰火交替,身體還真有些難受。更難受的是,候車室四處通風不暢,百十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捂在一個空間裏,不斷發酵,讓人難以忍受。

車站如此,就有些人開始受不了,不光是女生,有些男生也開始了爆粗口,低聲罵著這車站的惡劣環境。耿浩早已習慣忍受這樣的候車室,但身上的燥熱他很難忍受,只能想辦法讓自己靜心,此時決定用起唯心主義那一套,堅信心靜自然涼。可嘈雜的環境,高溫帶來的燥熱讓他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只能擰着眉等着啟程的時間。

這個車站,進站檢票口就只有三個,他們能相互目送着對方的離開。由於環境的惡劣,臨近支教點的忐忑心情已經算不得什麼,大家只希望能儘快離開候車室,因而看着先行啟程的人,后啟程的人總是滿眼艷羨。可當自己真的要啟程的時候,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他們陷入了更深的忐忑。

市級的火車站都是這樣,那縣上得是怎麼樣?更何況,他們還要下鄉進村。

耿浩他們四個人是倒數第三波上車的。

這次的路程沒那麼長,只用了兩個小時的路程,在下午五點四十二的時候,就聽到火車上通報,“黃楊縣,到了”。

他們四個人相互幫忙,取下繁重的行李下了火車。他們唯一的女生的箱子是他們幾個裏面最重的,有個叫張南的男生好奇問了一句,女生說裏面裝了很多的書籍資料。那個男生大喊佩服。另一叫孫赫的男生和那個女生同班,解釋那個女生就是個標準的學霸。

對於習慣讀書的人來說,走到哪兒都不會忘記帶上幾本書,耿浩也是這樣。只不過他大學四年都是待在圖書館借閱,自己根本沒買多少書,能帶的也就自然不多。更重要的是,他每月的生活費都很有限,很難擠得出錢去買上幾本書。

黃楊縣的溫度不是很高,悶熱潮濕,應該是才下過雨。皮膚接觸到空氣,感覺有點黏糊。

當地政府有人接待了他們,讓他們在縣上休息一天再去鄉里。接待他們的人叫黃然,只有二十七八歲,帶着副黑框眼鏡,留着寸頭,穿着襯衫西裝褲黑皮鞋,身材矮矮的還有些發福,笑起來很是討喜。

黃然很是熱絡的和他們聊天,問起他們的學生時代情況,對他們勇於來偏遠鄉村支教這種行為做了褒獎,也介紹了黃楊縣的近日情況。黃楊縣最近連續下了五天的大雨,今天才停。

“看來是你們的到來,給我們縣帶來了福氣啊。”

黃然如此說了一句。他們幾人不好意思地客氣了兩句。耿浩腦海里浮現出當年的那位大學生,他已經記不得名字,但一直記得他對自己的影響,也一直覺得,遇見他是自己的福氣。也希望,自己能成為某個人的福氣。

黃楊縣的街道不寬,主要街道也才是兩輛車并行的寬度。麵包車順着山邊車道平緩前行,兩邊窗戶打開,車輛帶起來的清風灌入車輛里,讓他們一陣涼爽。

“這兒的空氣可真好。”他們之間唯一的女生將腦袋貼在窗口,忍不住感慨。

在火車上時,耿浩了解過,她叫劉鳳雅,是個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大城市裏的人。

“我們這小地方比不上大城市,唯一好點的,就是空氣質素好些了。”黃然笑着開玩笑。

劉鳳雅點頭:“畢竟是沒怎麼被污染過。”

路的一邊是高山峭壁,另一邊是深深的溝壑。溝壑那邊也沒有柵欄,只要稍微一個失控,就能直接滑到山下去。行駛了沒幾分鐘,前面的車輛突然排起了長隊,停在原地,打着後車燈。

“前面又堵着咯。”司機煩躁又無奈地告訴他們事情情況。

“幾個小時之前,來的時候還通行了。怎麼又給堵上了。”黃然用地方方言和司機交流。

還好他們的方言和普通話差的不是特別多,只是有些語音語調不同,耿浩他們還是能很容易聽懂的。

“挖一點通一點,現在又撞上清理道路的時候了。等上一二十分鐘吧。”

司機將車熄了火,後面已經排了兩三輛車。

“這兩天下暴雨,山體滑坡了,前面正在清理,咱們還得等等。”坐在副駕駛的黃然扭頭跟耿浩他們解釋情況。

幾個人表示已經明白了前因後果。

“山體滑坡?有人受傷嗎?”劉鳳雅擔心地問了一句。

“滑的時候沒車從這兒過,沒傷着人。”黃然熱心回答。

“這兒沒傷人,中嶺那兒有個村子,滑坡埋了一家人呢。”司機就像是一個百曉通,向他們說著這兩天的受災情況,“我們那兒河裏發大水,把人家的房子都給淹了,下邊兒河裏漂了不少的豬,淹死了一個人。聽說還有一家,晚上睡覺,水都把他們給抬起來了才反應過來,幸虧命大。還把我們那個大橋給沖斷了。這回大雨可厲害着呢。”

劉鳳雅聽着這些事兒,眼睛睜的大大的,第一回這麼近距離地聽說自然災害帶來的嚴重後果,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這次大雨是厲害。”黃然承認點頭。

耿浩沉默,靜靜地坐着。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因為泥石流而喪命的往事來。

在山區,最怕的就是遇見暴雨,動不動就會引起山體滑坡泥石流。

“剛剛我們說方言,你們聽得懂不?”

正好停着無聊,黃然就開始跟他們閑嘮嗑,順便把剛剛低沉的氛圍驅散。

“聽得懂,你們說的跟普通話很像。”劉鳳雅很活潑,跟着就回了一句。

“是嘛?哈哈。”黃然爽朗地笑了兩聲,“都說我們的方言是黃普嘞。不過,你們去了鄉下,就不一定能聽懂了。”

“是嗎?同一個縣,方言差別會很大?”劉鳳雅繼續提問。

黃然點頭:“大着咧,有些縣你們根本聽不懂,我這個黃楊當地人都聽不懂。”

他話剛說完,旁邊的司機就開口說了一堆讓人沒聽懂半個字的話。他們四個人面面相覷。

“大哥,你是桃平的吧?”黃然試探地問了司機一句。

“嗯,桃平莫村的。”司機見將他們都給說蒙了,很有成就感,樂呵呵地笑了起來,“我剛問你們,我說的話能不能聽懂。”

耿浩一個腦袋兩個大,終於主動開口問上一句:“這就是桃平莫村的話嗎?”

今天早上,他在火車上接收到學校的通知,他被安排到了桃平鎮莫村。

“正宗的桃平莫村話。”司機打着包票。

耿浩腦殼更加疼了。

同行的同學發現耿浩的異樣,忍不住嘲笑出口。

“耿浩,你該不會就是去桃平莫村的吧?”

“小夥子,你是去桃平莫村支教的啊?”司機大哥眼前一亮,搶在耿浩之前開口詢問。

耿浩勉強一笑:“是,我是要去桃平莫村。”

“那真是巧!我叫江為國,我的兒子叫江湖海,就在莫村小學上學,以後還請你多管管哩。”司機已經開始熱絡的套近乎,“我那兒子今年十歲,上四年級了,整天在學校可混了。莫村小學也沒個好老師,都是幾個初中才畢業的,我還擔心我兒子學習怎麼辦,這下有正兒八經的老師了,還是個大學生,這下可是有希望了。”

突然間被寄予厚望,耿浩一時有些手足無措,謙虛地說了兩句,表示自己還沒上崗,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沒事兒,以後肯定是要多麻煩你的了,咱們加個聯繫方式吧。莫村上下沒我不熟的,跑車到城裏的,除了我就還有老黃。你要是有事兒,給我打電話,都行。”

司機從兜里掏出來一部小靈通,憨笑着要跟耿浩交換電話。

他長得黑黃,精瘦,頭髮掉的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一些,跟田裏的雜草一樣,臉上佈滿了皺紋,看起來有四五十歲了。一直笑着,鬆弛的皮膚更是堆出來一堆的褶子。他的笑,很是誠懇。

耿浩難以推辭,忙從兜里掏出手機。

“你報一下你的電話,我加你。”司機熱情道。

耿浩忙報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正好我也存一下,都是一個縣的,一個大學的,以後還能經常聯絡,相互照顧下。”旁邊的張南很是認真地掏出手機將耿浩的電話號碼記了下來。

其他兩個人也覺得是這個理,也跟着存了耿浩的電話。

“是的,都存一下,在外面,多個朋友多份照應。”黃然樂呵呵地看着他們交換聯繫方式。

耿浩捏着手機的手緊了緊,感覺很是無奈。他一般除了必要,很少加別人的電話。

手機一陣震動,耿浩看見一串陌生號碼。

“我打給你了,你看看,我叫江為國,你可以存一下。”司機大叔迫切地往耿浩的手機屏幕上瞄了瞄。

耿浩答應,掛了電話,手指飛快地按着按鍵,將司機的電話給存了下來。江為國大叔。

接着手機又是一陣震動。

“我也打給你了,張南,南方的南。”張南笑嘻嘻道。

耿浩再一次掛了電話,存下來。

“孫赫,兩個赤的赫。”孫赫跟着就是撥了電話。

耿浩重複保存。

“劉鳳雅,鳳凰的鳳,高雅的雅。”

耿浩暗嘆一聲,保存。

看着通話記錄里瞬間多出的四個陌生電話,耿浩也不知道,以後能打幾回,甚至,他的通話記錄列表裏都不會出現第二次。

他們三個人又相互保存了電話。

“你們也記一下我的電話吧,以後你們在這兒有什麼問題,也可以打電話聯繫我。”黃然看他們都存的差不多了,很是湊氛圍地補上一句。

眾人點頭,打開撥號盤。

在愉快的氛圍里,時間流逝的很快,前面的車子開始啟動。司機江大叔精神抖擻地打着火,踩了油門。

山體滑坡是真的嚴重,不寬的道路上,滾落的土石在公路上堆成了小山,施工的工作人員剛剛清理出來一條窄道,讓道旁邊讓他們趕快通行。

本來二十分鐘的路程,因為一兩處滑坡毀路,硬生生用了快一個小時才進了城。本來就陰沉的天色也暗了下來,更顯得四處蕭索。

小城背靠大山,他們從城后的一條國道繞進城裏公路,城裏的地勢也是高低不一,長短坡上下起伏,很顯著的山中小城。

耿浩透過麵包車看向外面的街道,黃楊縣和他的小縣城差不多,一樣沒有高樓大廈,小城道路左右兩邊的樓房最多只有五六層,年代久遠的白面房屋居多,道路也是坑窪不平的,兩邊還有道路施工情況。接二連三的門店也都是小小的,掛着五花八門的存了灰的店牌,有些小賣鋪小食店,肉眼可見的油膩髒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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