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鏽的菜刀
張躍軍第一次見到路曉蓮是在匯珍樓,這裏是陵南市最豪華的飯店之一,山珍海味,一應俱全。
雖然當時張躍軍手裏沒啥錢,但是他兄弟李國勇在陵南玩的挺大,在道上撈了不少錢。從張躍軍退伍剛回來,他就要請張躍軍好好吃一頓,但是出了搬遷那檔子事兒,所以一直都沒有機會。
倆人從勞動局出來后,事情都辦的差不多了,沒有什麼多餘的事情,所以李國勇就帶着張躍軍來到了這麼豪華的飯店,準備海吃一頓。
張躍軍從車上下來,飯店裏走,一個背着雙肩書包的小姑娘突然從飯店裏衝出來,跟張躍軍裝了個滿懷。張躍軍筋骨強壯,被撞了一下紋絲不動,小女孩當時就覺得自己出門碰上了一堵牆,當時倒在地上,覺得頭暈目眩。
“小妹妹,沒事吧。”張躍軍把小姑娘從地上扶起來的時候,看到她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周圍都是淚水,女孩沒有說話,推開張躍軍繼續跑,這時候,飯店裏衝出兩個穿着規整的服務生,喊道:“別跑!媽的吃飯不給錢,你吃霸王餐啊!”
很多路人都駐足看熱鬧,眼神里充滿了冷漠,張躍軍他們哥幾個也在圍觀的人群里,但是張躍軍的眼神裏帶着一絲擔憂。張躍軍不知道怎麼回事,當他看到這個女孩第一眼的時候,一剎那間,想起了自己高中時期的初戀,也是那樣淚眼汪汪的純真眼神,微笑的時候像個天使,曖昧的時候像只妖精。
女孩沒跑兩步,被馬路牙子絆了一跤,摔倒自地上,手掌在地上搓出了血,女孩咬着牙,想爬起來,但是剛爬起來,就被兩個服務生抓住了。其中一個服務生還真不客氣,對着女孩的後背就踹了一腳,把女孩踹了一個跟頭。
另一個服務生抓住女孩的衣領,說道:“媽的,沒錢來這裏吃飯!找死!”說著,揚起巴掌,當他準備抽下去的時候,現自己的手被人緊緊的扣住。
張躍軍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但是這個女孩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初戀,他對這個女孩有了一種難以拒絕的感覺,所以,他鬼使神差的跑了上去,抓住了服務生的手,客氣的說道:“只是個孩子,何必呢。”
李國勇也走了過來,一個服務生看這倆年輕人都帶着煞氣,也不敢多狂,只說道:“她吃了飯不給錢,你要愛管這閑事,你給錢!”
“多少錢?”說著,張躍軍掏出錢包。
倆服務生對看一眼,其中一個長的挺機靈的服務生說道:“二百!”
“草,你***訛人是嗎,一小女孩吃飯能吃二百!”李國勇急了,又要開打。
“我們這是高檔飯店,不是你們這些窮人吃得起的!一頓飯二百是便宜的。”
“草,你***說誰窮……”李國勇已經捋起袖子,張躍軍瞪他一眼,“你消停點!”
張躍軍雖然不富裕,但是兩三百塊錢還是隨身帶着的。他從錢包里點出兩張百元鈔票,遞給這倆人,說道:“這錢我給了。”
服務生接了錢,也沒有在多說什麼,轉身走開。
“軍哥,你幫她付錢幹什麼,她又不是你老婆?”李國勇還挺不樂意。
“行了,少說兩句,。”張躍軍笑着說道。
李國勇先一步進飯店了,張躍軍想跟小女孩聊兩句,但是轉身的時候,女孩早已不見,地上有個塑料卡片閃爍着,張躍軍彎腰撿起,是一張學生證,上面寫着“陵南一中,高三二班,路曉蓮。”
學生證上貼着一張一寸照片。女孩清純的笑容,像天使一眼,而在這清澈的笑容中,還帶着一絲青澀的曖昧,又像一個小妖精,一半天使,一半妖精。這個照片,跟自己的初戀,真的太像了。
回到飯桌上,倆人一邊暢飲,一邊扯淡聊天。張躍軍還是時不時的看向窗外,他心裏還是挺惦記那個小女孩。
看小女孩的穿着打扮,絕對不是窮人家的孩子,她為什麼來這裏吃霸王餐?臉上帶着的那一抹淚水,是受了怎樣的委屈呢?
“軍哥,你想什麼呢?半天都不說話了,喝酒啊,你這瓶里的酒可沒喝下去多少啊!”李國勇喊道。
張躍軍笑了笑,舉起杯子,說道,“幹了!”,一口氣悶了。
李國勇看到張躍軍心裏有事情,吃完飯後,他開着車把張躍軍送回家,一邊開車,一邊問道:“軍哥,你心裏有事。”
“沒有。”
“草,別瞞着我,咱倆這麼多年了,我知道你想啥呢。”
“我想啥呢?”
“想妞呢!”
“去你大爺的,我思想有那麼挫嗎,在部隊裏憋了三年我都沒想過,現在出來了,外面花花世界,妞天天從我眼前過,我都看膩了……”
“軍哥,那街上的妞在漂亮也不是你的妞啊,我知道你一直對那個薛舒瑤念念不忘,現在心裏還想着她對不?”國勇一下子說到了張躍軍的軟肋。
薛舒瑤,是張躍軍的高中同學,倆人坐了三年的同桌,高二時候倆人終於耐不住寂寞,搞到了一起。上高三的時候,薛舒瑤跟張躍軍玩膩了,和鄰班的一個叫許佳鑫的富二代勾搭上。當然了,當時他們上高三那會兒是零三年,零三年時候,根本就沒有富二代這個詞兒。
我要說的只是那個許佳鑫爹媽挺有錢,他自然也有錢,有錢的人在當時也是搶手貨,看中了哪家姑娘,稍微一勾搭就上鉤。
就因為薛舒瑤劈腿,張躍軍十分不爽,帶着國勇找那個許佳鑫打了一架。
打架那天是零三年的平安夜。張躍軍和李國勇倆人,每人身上背着一個斜跨書包站在許佳鑫他們班門口,他們的斜挎包里沒有書本,而是生了銹的鈍刃菜刀。
這是倆人第一次抄傢伙打架,心裏都有點緊張。站在門口等着許佳鑫出來。
李國勇當時早已經輟學三年了,打了不少架,但是從來沒有動過刀,以前他們打架都是赤手空拳,頂多打急眼了在地上撿磚頭或者板磚之類的,從來沒說帶着刀子去砍人的。這還是大姑娘入洞房,頭一次。
李國勇一隻手伸進斜挎包里,緊緊握着菜刀的刀柄,手心全都是汗,連腦門子都一臉的汗。他緊張的說道:“軍哥,用這玩意兒砍,不會死人吧。”
“你怕的話就回家,這是我一個人的事兒,我自己解決。”
“不怕,咱倆是兄弟,要砍人一起砍,要坐牢一起吃‘水上漂’(當時蹲號子裏就吃白水煮的爛菜葉,裏面的人都管吃這個叫吃水上漂,所以一說吃水上漂其意思就是進了號子了)!”
當時,無論對國勇來說還是對張躍軍來說,都帶着緊張的心情。當時的張躍軍跟現在的張躍軍不一樣,現在的張躍軍是經歷過槍林彈雨的洗禮的退伍軍人,而當時的張躍軍,僅僅是一個學生。
許佳鑫出來了,跟旁邊的同學有說有笑。
“鑫哥,昨晚上你真跟薛舒瑤過夜了。”
“草,那還有假,那婊子真騷啊!床上功夫牛逼極了!”
“這回你給那個張躍軍扣了一頂多大的綠帽子啊!”同學拍馬屁的說道。
“別提那傻逼,他有資格跟我用一個女人嘛,說實在的,要不是薛舒瑤這婊子以前跟張躍軍上過床,我還真想多留她玩玩,誰知道,被張躍軍先***破處了……”
“算了鑫哥,一個婊子,玩玩得了,別來真格的。”
“誰***來真格的了,你懂個屁!”許佳鑫正說著,感覺正面走來一個人,一抬頭,看到了張躍軍和國勇站在他面前。
那同學一看張躍軍來了,說道:“你們聊着,我有事先走了。”說完,一溜煙跑了。
許佳鑫一直看不起張躍軍,雖然知道張躍軍他們的目的是要幹什麼,但是心理上還是佔有一定優勢,蠻橫的說道:“幹嘛?有事嗎?”
此時已經放學很久了,教學樓裏面的人都走得差不多,整個樓道黑漆漆的,就剩下張躍軍、李國勇和許佳鑫他們三個人。
“沒事,就想跟你要點東西。”張躍軍一隻手也伸進了斜挎包,雖然緊張,但是現在怒火已佔據了他的全部。
“草,想劫錢是嗎,你***窮瘋了吧!要多少錢,爺爺給你,反正你女人也被我草了,給你點錢,就當是玩雞了!”許佳鑫說話囂張慣了,在學校里,他是萬眾矚目的富家公子哥,在家裏,他是家人的掌上明珠,在他的字典里,就不知道“害怕”兩個字怎麼寫。
要是一般人在被倆人圍着的時候,早就嚇得求饒了,或者能跑就跑。許佳鑫當時也夠彪悍的,不但不跑還繼續刺激人,這不是找挨砍嗎。
“我不是跟你要錢的。”
“那你要什麼?要你的女人?你問問薛舒瑤那娘們兒還跟你走嗎?”
“我也不要薛舒瑤,我他媽比的就是想要你幾吧!”說著,張躍軍掏出了生了銹的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