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下葬

街上漫天飄飛的冥幣，慢慢的佈滿街道，哀樂聲不斷吹奏着。

原來是夜府的送葬隊伍，以雪姨為首的一隊人浩浩蕩蕩走在街頭，只見雪姨掩面低聲抽泣，臉上的淚痕尤為明顯。

許是被這哀傷的氛圍感染，街上看熱鬧的百姓人頭攢動，卻意外的一致靜悄悄不出聲。

不知是誰開了頭，偶爾有人竊竊私語指指點點起來，漸漸的交談聲便大了些。

“夜顏這樣蠻橫無理的嫡女，有這麼疼她的主母，也算是她的榮幸，為了她承受不還受的懲罰，如今還為她大肆安葬，一個女子還要操持這些，也真是苦了她”，路人甲道。

“聽說，當初為了讓皇上處罰輕一些，林氏還為此苦苦跪在宮裏哀求了皇后許久，否則就憑皇上皇后如此疼愛小公主的勁，也絕不可能輕饒了夜顏。”路人乙說著。

對於此，民眾只是當做閑聊的話題，卻不曾關注及辨認真假。

這些閑言碎語，傳到林氏，即雪姨的耳中，沒人注意到，她嘴角的淺笑稍縱即逝，這便是她想要的效果，也是她預料中的結果，只有她心裏清楚，並非是因為她，她不可能為了夜顏跪下乞求從輕處罰，而是皇上不知何故，免去了夜顏的重罰。現在傳的這些只不過是桂嬤嬤派人散播的流言。

“夫人，請節哀，老奴相信三小姐定會在天上過得開心快樂的，你不必擔心。”桂嬤嬤安慰着。

“嬤嬤說得是，顏兒這麼乖巧的孩子老天自會待她極好。”抽泣一會，佯裝強撐着悲傷，露出堅強的模樣。

因着林氏長得嬌柔貌美，結合以往的聽聞，百姓皆認為林氏有着如活菩薩般的心腸。看着悲傷卻又不得不堅強的模樣，真真是惹人憐愛。

“哎喲，這美嬌娘，看得老子心疼。”路人甲望着林氏，憐憫不已。

“做夢吶，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也不找鏡子照照自己。”路人乙嘲笑着，一臉鄙視地看着路人甲，“這娘們此時柔弱得緊，適合老子去疼惜安慰。”

“啊”路人乙一聲慘叫，原來被媳婦過來揪着耳朵帶走了。“還想着美嬌娘？回家有你好看的，給我走”。眼睛像刀子一樣颳了林氏一眼，這狐狸精。

路人甲看着這模樣，又看了看林氏：“果真是天差地別呀，一個溫婉賢淑，一個簡直母老虎為所欲為。”拍了拍胸膛，有些慶幸。

雪姨繼續帶着隊伍向前進。

很快，便到達了夜家墓地。雪姨哭天搶地表演一陣后，便吩咐下人準備下葬。

“慢着”，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怒吼。只見一老者怒氣沖沖走來，黑着臉，掃了眼林氏，眼神犀利，“誰給你的權利，膽敢私自下葬顏兒。我與顏兒祖孫兩還未見這最後一面，怎的如此草率，這逆子真是如此大逆不道，還不快給我滾出來。”

“臣妾不知今日老太爺出關了，未能為您接風洗塵，是臣妾的過錯，望老太爺恕罪。”雪姨內心有些慌，卻依舊面色淡定。“老爺想着顏兒已去，便與臣妾商議着儘快讓顏兒入土為安。今日老爺去上早朝，特命臣妾安排顏兒下葬一事，並交代務必儘快下葬，以免擾了顏兒清靜，使其不得安寧。”

原來，是夜府的老爺子出關了，回來的路上聽聞路人對比議論紛紛，立即馬不停蹄趕來。

“給我打開”，老爺子吩咐身後的侍從。

“萬萬不可，老太爺，您這會驚擾了顏兒的。”雪姨佯裝悲傷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慌張，老爺子肯定會看出些什麼，雖然她知道阻止不了老太爺開館。

老爺子沒有理會林氏，掃了眼侍從，侍從急忙過去打開棺蓋，笑話，再不行動，接下來跟三小姐一起上路的就是他們幾個。別看老太爺年紀大了，可身子骨依舊如此健朗，歲月似乎也不敢在他身上有所動作，依舊如在戰場上般威風凜凜令人生畏，不怒自威。

棺材打開的瞬間，老爺子急忙上前查看。半分鐘后，老爺子眼神閃了閃，內心鬆了口氣，而後掃了一眼林氏。

在老爺子的死亡凝視下（至少在林氏及眾人的眼裏是這麼認為的），林氏幾欲站不穩，肯定是老爺子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夜顏並非突發隱疾而死。這可是老爺子最為寵愛的孫女啊，今日怕是要命絕於此了。在她覺得下一秒便會命喪黃泉時，老爺子平淡說道：“好了，即刻讓顏兒入土為安，休得耽誤了時辰。”

聽到這句話，林氏如臨大赦，緊張的情緒緩和了下來，也不曾細想為何老爺子僅看了幾十秒便同意下葬。

待所有事宜處理完畢，小桃哆哆嗦嗦站出來，小小年紀的她雖然挺畏懼老太爺的威嚴，但也鼓起勇氣顫顫地說道：“老太爺，請求您准許奴婢在此為小姐守靈，小姐在世時極為照顧奴婢，何況身為小姐的貼身丫鬟，奴婢也必須送送小姐最後一程。”

輕輕瞥了眼小桃，老爺子淡淡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