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相逢好似初相識,到老終無怨恨心
還沒消停幾天,果然,炎城便不太平了。
等消息傳回來的時候,顧舜還在院子裏懶洋洋地曬着太陽,見到那身穿褐色邊帶的白袍家徒風塵僕僕直接騎馬從側門而入,他便知道,事情只怕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嚴重。
快馬加鞭。
身為炎城第一大勢力的顧家也擁有着一些特殊的情報來源,他們在各個地方安插有自己的暗線,每當遇到重要的事情,暗線騎上馬匹足不點地地回家,一路上不知道能跑死多少匹馬。
而暗線他們統一着裝,都是白袍,之所以衣邊上會有褐色的花紋,那就是因為累死了馬匹,馬匹吐出來的淋漓鮮血在連日的趕路中,已經發黑碳化了。
“顧舜,進來。”
書房內,顧耀眉頭微微皺起,雖說他現在依舊年輕,不過才三十齣頭,但兩鬢已經有了星星點點的白髮。
“報告家主,范家出事了。”那白袍嘴唇乾裂,頭髮散亂面色蒼白,但卻沒有絲毫休息,就這麼顫抖着嘴唇說出了這句話。
顧耀皺了皺眉,顧舜站在一旁垂手而立,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顧耀屈起食指輕扣桌面,“范家行事歹毒,不是遲早應該出事的嗎?”
“不一樣。”白袍的眼中露出了微微的恐懼,似乎他帶來的消息也令他感到了極度的不適,“他們死的太蹊蹺了,這樣的死法從來沒有人見過。”
“哦?”顧耀來了興緻,“什麼樣的死法?”
這白袍來自顧家在炎城外駐碼頭的港口,在這裏范家和顧家在同一塊地方互不相爭,倒也算得上相處融洽,但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天剛亮,當顧家準備出海的時候,卻發現范家停在港口上的船,把他們的路堵了起來。
本來眾人就知道本家和范家有了過節,現在正是個尋釁的好時機,於是一行人便氣勢洶洶的來到范家所在的領地,而當他們進去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個令人悚然的事實。
范家的堂口裏無一人生。
但最令他們感到恐懼的,就是那些范家人的死法。
在現場,顧舜忽然聞到了一股香味。
在那白袍家僕說話的時間,他忽然從他的口中也聞到了一絲詭異的味道。這是一股對他而言誘人無比的味道。
一時之間顧舜有些痴了。
他抬起頭看着白袍,正準備聽他繼續說些什麼,卻見白袍用一種極其古怪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
顧耀聽完了白袍的敘述,之後便讓白袍下去休息。不知道為什麼,顧舜總覺得白袍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味道。
等到晚飯時分,顧舜吃完了之後不知不覺晃到了下人居住的地方,而就在這時,卻忽然見一抹白色身影從面前掠過,與此同時,那異常的味道也從他鼻尖飄過。
顧舜頓時追了上去,這裏是顧家,而他是顧家的小家主,就當著有什麼端倪,但想來對他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威脅。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到了顧家的後山,顧家的後山山清水秀,但確實沒什麼人來,是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平常也不需要下人來打掃衛生,等到那人站定的時候,顧舜便發現這果然是白天通報消息的家僕。
白袍就這樣直直地盯着他。
“少爺,吃完飯了嗎。”
白袍看似很平常的一句問好,但在顧舜聽來卻很刺耳,因為這根本不像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
顧舜故作鎮定到:“剛吃過,你來後山所為何事?”
白袍舔了舔嘴唇,“餓,來吃飯。”
忽然白袍足尖一點,頓時整個人飄忽而來,他的動作十分詭異,看起來輕巧無比,但與此同時又帶着無法言說的力度。
顧舜心中一驚,頓時便往旁一閃。好在雖說他丹田被廢,但其實鍛煉的體力還在,反應力還支撐得了他躲過一擊。
白袍見一擊不中,也是有些差異,頓時便回頭。
他這一下直接是整個頭回到後背,雙目翻白,以異於常人的姿態呵呵地怪笑起來。
“少爺吃過了,我還沒吃呢。”
顧舜眉頭一皺,雖說他本領不差,但也沒有想到和自己所打鬥的居然不是人。
好在自從擁有了那套功法之後,他也長了不少見識,於是便稱得上是臨危不亂,頓時足尖一點,身體微微上浮,三兩下躥上了一棵樹。
白袍見他上了棵樹,立即四肢着地,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朝着樹上爬來,看那樣子,就像一隻壁虎一般。
眼見他即將上樹了,顧舜雙目一轉,居然不退反進,狠狠地衝著那白袍的面門踩了下去,白袍雖說看起來非常詭異,但說到底不過是一個人罷了,挨了這一腳,他可能也沒想到自己的威懾力居然完全不被這小孩子放在眼中,一時之間也是有些發矇,頓時便被顧舜從樹上踹到了地上。
那怪物躺在地上之後,便不再動了。
顧舜活動活動胳膊,再次走近,看着怪物躺在地上一副挺屍的樣子,心中暗自揣測到怪物不會是被自己打死了吧。
想到這裏,他也皺起了眉頭,蹲下去伸手試探那怪物的呼吸,卻好巧不巧發現的怪物居然真的沒了呼吸。
這可怎麼辦?
誰知就在這時,那怪物忽然狠狠地一口咬了上來!
顧舜大吃一驚,頓時伸手打出一拳,卻沒有重心支撐,即便他動作再快,也躲不過這怪物忽如其來的攻擊!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顧舜集中生智,運轉起功法,雖說他丹田之內暫時沒了小天地,但那功法還是可以運行。而就在這時,那白袍的面色陡然變得驚恐起來,整個身子飛速往後退,但即便如此,肉眼可見白袍身上的一小部分化作了奇怪的煙霧,鑽進了顧舜的身體之中。
一股熟悉的感覺再次湧進了他的身體裏,顧舜察覺到自己丹田中的小天地正在飛速的改變着。
這是……靈氣充滿了自身的感覺。
而伴隨着他的舒服,是那白袍面上顏色盡失的無可奈何。
他拚命地往後掙脫,卻無法掙脫顧舜運轉功法使所帶來的引力。
雖說顧舜並不是非常強大,但不知道為什麼,他能感覺到,他所修鍊的功法對白袍有着一種近乎本源的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