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其實這些人分別都有秘密
我發短訊問:你是誰?
對方回道:我是飛橙。
應該是個女孩的名字。
我又問:你要跟我去哪兒?
對方回道:西域。
我很警覺,又問:你怎麼知道我要去西域?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號碼?
對方沒有消息了。
我寫懸疑小說15年,不會輕易害怕什麼。雖然我不知道這個飛橙是誰,但是我能肯定,她是從某個被我忽略的渠道得知了我的計劃。
不管她。
如果再多幾個人知道我的電話,我就換號了。
早晨起床之後,我去手機店買了個新號碼,然後在某個旅行網站上發了個帖子——
本人周老大,欲駕車穿越羅布泊,求旅伴。
QQ群號:125867715。飛橙勿擾。
我寫故事一直用筆名——周德東。其實,我身份證上的名字是周老大。
幾天內,這個群加進來100多人。看來太多人對那個神秘之地感興趣。有人問我,“飛橙”是誰?我說我寫的是“非誠勿擾”,寫錯了。
實際上,多數人並不敢去。大家在群里聊了將近一個月,最終敲定11個人結伴穿越羅布泊,6男,4女。
我在蘭城,其他人都是外地的。
現在的季節不是很熱,正好出發。
太太離開我之後,帶着女兒去了法國生活,我單身多年,無牽無掛。
大家初定4月20日進入羅布泊,那一天是農曆3月(大)11日,星期六,沖狗(庚戍)煞南。
我領隊。
我本人是金牛座,A型血,我覺得我更像處女座,很擔憂,很善良,隨和並挑剔,很糾結。我自認為我對家人對團隊甚至對整個社會,應該算是個有責任感的男人。
我剛剛寫完一本書,叫《藏在你生活中的365種致命危險》,那是我多年來總結的生活經驗。可以說,在書中我把種種危險都寫到了。面對不安全的生活,這本書就像一身堅硬的鎧甲。遺憾的是,書中沒有一則是關於沙漠的。
對於那片鹽殼之地,我的防禦也是空白。
5輛越野車,一輛房車,11位隊友。
我們約定4月19日下午在庫爾勒集合(巴音郭楞自治州首府,古焉耆國),地點是政府賓館。5輛越野車和一輛房車開着去,其他人坐飛機或者火車去。
出發之前,我讓季風把這個團隊的名單和備註給我打印出來,帶上了。直到我開車上了路,駛入了永山高速,在加油站加油的時候,才發現一個蹊蹺的問題——這些人的名字上都帶着黑框。
黃夕:男,25歲,山東人,身高1.82米,體重85公斤,曾獲全國散打亞軍,工作是體育老師。(不知道在西北會遇到什麼險情,或許他的功夫會派上用場。)
白欣欣:男,29歲,福建人,在安徽做生意,身高1.80米,體重80公斤。(他有一輛房車,有足夠空間裝物資,緊要時刻,他的房車又可以供多人棲身。)
號外:男,25歲,天津人,身高1.72,體重65公斤,干過建築,賣過舊貨,無線電愛好者。(他有一個電台,那是穿越羅布泊最需要的。)
張回:男,25歲,東北齊齊哈爾人,身高1.74米,體重69公斤。(麥南監獄獄警。)
徐爾戈:男,27歲,江蘇人,身高1.75米,體重77公斤,電台播音。(此人差不多騎車走遍了全國,很有野外生存經驗。西北是他旅行生涯的空白。)
魏早:男,26歲,內蒙古人,身高1.76米,體重75公斤。(他在部隊汽車連當修理工,4年,剛剛退役。)
漿汁兒:女,職業是文員,24歲,湖南人,身高1.58米,體重53公斤,微胖。(信佛,喜歡研究方術,星座,手相。自稱通靈。)
布布:女,黨史研究室幹部,42歲,武漢人,身高1.60米,體重59公斤。(她有一輛越野車,車齡18年。)
孟小帥:女,平面模特,27歲,西安人,身高1.70米,體重52公斤。(她唯一的優勢就是漂亮,我在微博中看過她的照片。)
衣舞:女,29歲,正在讀博,音樂美學專業,貴州人,身高1.57米,體重45公斤。
什麼意思?
難道是神靈在警告我,這些人都會死?
如果我也在名單中,會不會也帶着黑框?
難道是季風搞的?不像她的性格,她要阻止的話,一定是當面鑼對面鼓。
我這個人有個最大特點:不信邪。
假如我在黑暗中影影綽綽看到一個怪物,也會被嚇得頭皮一炸,但是我絕不會跑掉,我會迅速冷靜下來,然後慢慢接近它,直到確定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把這個名單撕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一路火花帶閃電。(沒什麼特別意思,只是押韻,就這麼寫了。)
上世紀90年代,有一本雜誌很火,叫《女友》。我曾經在那裏工作。
該雜誌搞了一次活動——《女友》記者萬里行,老讀者都應該記得。我是其中一員,我們那個小組去了新疆,曾路過若羌縣。
若羌縣是中國最大的縣,面積相當於內地兩個省。
當時,我不知道羅布泊就位於若羌縣東北部,我只記得,我們在無邊無際的戈壁灘上行駛,走着走着,發動機上的風扇發出“咯啦啦”的異響。
只能停車。
一檢查,固定發動機的螺絲斷了,發動機已經嚴重移位。這好比一個人的心臟出了問題,不可能再走了。
美國克萊斯勒公司生產的Jeep,四輪驅動,質量應該沒問題。只是他們設計的時候,不可能考慮到中國大西北特殊的路況。
我們被擱置在茫茫戈壁灘上,等待數個小時之後,才見到一輛長途大客車慢騰騰地開過來,車后的沙塵就像龍捲風,車頂裝着高高的行李物品,似乎隨時都會掉下來。
開車的是個維族老大爺。
我們的司機攔住它,上去了。
他返回若羌縣請求救援。
又過了數個鐘頭,天快黑了,司機終於帶着兩輛救援車趕到了。
那天是周末,若羌縣各個單位都在放假,司機看到一家銀行大院裏有人在修車,於是向他們求助。修車者竟然是《女友》雜誌的鐵杆粉絲,二話不說就來了。
他們把我們拖到了若羌縣,可是沒有一家修理廠修得了我們的車,好人做到底,他們又連夜把我們拖到了庫爾勒……
閑言少敘。
我們11個隊友在QQ群里定好了,所有人必須在4月19日趕到庫爾勒。大家從各個方向,全部出發了,奔向同一個目的。令人費解的是——所有人都遲到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