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轉化

第四十五章:轉化

章回把網拽上來,又是空的。

他再次把網扔下去。

我說:“你打算怎麼辦?”

章回說:“讓她說實話。”

我說:“逼供?”

章回說:“周老大,我知道你是個文人,下不去手,尤其對女人,這事兒交給我吧。我不管她是什麼東西,今天晚上我都要撬開她的嘴。”

我說:“如果她沒有惡意呢?”

章回說:“無論如何,她必須實話實說。”

我說:“走,我去看看她。”

章回收起了網,然後拎着射釘槍,帶我走向了悍馬車。

我說:“你為什麼把她鎖在車裏?”

章回說:“如果她是類人,繩子能綁住嗎?萬一她會縮骨術,很容易就逃脫了。這個車只要一鎖,就是一個禁閉室,她變成螞蟻都爬不出來。”

他一邊說一邊掏出鑰匙,“咔噠”一聲,把車門打開了。

我拉開車門,看見米豆坐在後座上,低低垂着腦袋,頭髮擋住了臉。

我在她旁邊坐下來,問:“米豆,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她不說話。

我說:“你回來之後對我們講的,都是謊言?”

她不說話。

我說:“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她不說話。

我說:“你們被類人困在陷阱里,那是假的?”

她不說話。

我說:“最早你們出現在視頻中就是個騙局?”

她不說話。

我說:“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這次回來是和天外人有關,還是和類人有關?”

她依然不說話。

章回說:“周老大,你回去吧,我和她單獨談談。”

我看了看米豆的黑髮,輕聲說:“我們都是快死的人了,你知道我們什麼都做得出來。你撐不住的。”

她還是不說話。

我下了車,關上車門,走回了帳篷。

漿汁兒、孟小帥、白欣欣都在等着我。

我說:“今天章回撈到了一條大魚。”

白欣欣說:“在哪兒?”

我說:“在孟小帥的車上。”

白欣欣說:“你說那個米豆啊!”

我說:“你們怎麼看?”

白欣欣說:“憑一行腳印就斷定人家是敵人?”

我說:“如果她不是,她為什麼不解釋?”

白欣欣說:“她解釋了,章回那暴脾氣根本不聽!”

我說:“她怎麼解釋的?”

白欣欣說:“她說她很可能就是在一公里遠的地方醒過來的。”

我說:“她不是說她走了兩天嗎?”

白欣欣說:“一會兒100年前一會兒一百年後的,她的大腦肯定凌亂了唄。”

我看了看孟小帥:“你覺得呢?”

孟小帥說:“我也感覺她沒什麼問題。”

我又看了看漿汁兒:“你呢?”

漿汁兒說:“她肯定有問題。我早說過了,她不再是過去那個米豆了。”

白欣欣說:“我無所謂。你們要是把她殺了,還能節省一些餅乾呢。”

大約兩個鐘頭之後,章回回來了,他的手上有血。

孟小帥遞給他一包面巾紙。

我說:“你的手怎麼了?”

章回說:“她的。”

我說:“她的?”

章回說:“準確地說,是她和勺子的。”

我說:“怎麼樣?”

章回說:“她招了。”

我說:“她招什麼了?”

章回接過面巾紙擦了擦手,說:“她是個類人。”

我說:“她怎麼可能是類人!當時她和勺子、大物被類人困在陷阱里,還是我們把他們救出來的!”

章回坐下來,說:“周老大,正像你說的,所有進入羅布泊的人,都是被命運安排的。他們和我們一樣,身上流着類人的血統。所以,當時令狐山沒有殺他們,只是把他們關在了陷阱里,讓他們自生自滅。”

我說:“既然她和我們一樣,你為什麼還要關着她?”

章回搖了搖頭,說:“她已經轉化了……”

勺子和米豆駕車離開,在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嬰孩,他們也沒有去100年之後,那都是米豆編造的。

他們開着開着,突然聽見有人拍打車頂,米豆嚇得一縮脖子:“這是誰啊!”

勺子把車停下來,拉開車門,打算下車查看。

米豆預感不妙,喊了聲:“別下去!”

勺子已經被車頂那個人撲倒了。

米豆跳下車,繞着車頭跑過去,竟然又看見三個活物從沙子下爬出來,他們是類人!米豆撒腿就跑,沒跑出幾步就被類人控制住了……

他們被類人捆綁了,還被蒙上了眼睛,他們在沙漠上奔走了幾個鐘頭,終於進入了一個古墓。

古墓里點着火把,“噼噼啪啪”地響着。

勺子和米豆跪在地上。

英俊的令狐山坐在他們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們。

勺子看着令狐山,臉上充滿了恐懼和沮喪。

米豆說:“你為什麼三番五次抓我們啊!”

令狐山說:“我們是敵對關係。”

米豆說:“我們手無寸鐵,對你們有什麼威脅啊!我們只想回家。”

令狐山說:“只要你們一離開,就對我們形成了威脅,因此,我們是不會讓你們回家的。”

米豆說:“那你想把我們……怎麼樣?”

令狐山說:“你們只能死在羅布泊上。”

米豆看了看勺子,勺子痛苦而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米豆說:“求求你,留我們一條命吧,你讓我們做牛做馬都行!”

令狐山搖了搖頭,說:“我們類人從來都反對奴隸制。”

說著,他站起身來:“不過,你們有一個選擇。”

米豆不說話,勺子也不說話,都死死盯着令狐山。

令狐山說:“你們可以轉化成類人,願意嗎?”

勺子哆哆嗦嗦地說:“願意!”

米豆說:“我也願意!”

令狐山說:“不過,你倆只能有一個人被轉化,因為這個人需要用三天時間喝掉另一個人身上的血……”

米豆瞪大了眼睛,她慢慢轉過頭去看了看勺子,勺子也看了看他。接着,兩個人都把目光移開了。

令狐山說:“你們商量一下,要麼現在兩個人一起死,要麼有個人主動做出犧牲,獻出自己的血,讓另一個人活下去。”

勺子和米豆都沉默着。

令狐山說:“我理解,很難做出選擇。這樣吧,你們用‘石頭剪刀布’來決定,誰贏了誰轉化,就一把,如果你們出的一樣,那就說明你們的命不好,必須一起死。”

又過了一兩分鐘,勺子說話了,聲音很小,依然哆哆嗦嗦的:“米豆,我們認識多久了?”

米豆說:“4年了。”

勺子說:“我們做情人多久了?”

米豆說:“也4年了。”

勺子突然哽咽了:“不管誰活誰死,我們都會很孤單。我們一起走吧!”

米豆的眼圈也濕了,她使勁點了點頭。

勺子說:“我們都出石頭。”

米豆哭着說:“好的。”

令狐山說:“商量好了?我們開始吧。”

一個類人走過來,把他們身上的繩子解開了。

令狐山說:“石頭——剪子——布!”

勺子和米豆的手同時伸出來。

他們都是詐騙犯。

勺子出的是布,米豆出的是剪子。

兩個人互相看着,似乎都愣住了。

令狐山說:“好了,結果出來了。”

他一揮手,兩個類人就把勺子拖出去了,勺子大聲喊着:“米豆!下輩子再見!”

米豆眨巴着眼睛,似乎呆住了。

接下來,類人為米豆鬆了綁。

當天晚上,令狐山帶着她走了很遠的路,來到了一大片枯死的胡楊中。有三個類人跟着他們。

在月光下看,那片胡楊很像太陽墓。他們來到一圈圈胡楊正中央,在四周點起了火把。

這些胡楊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有的立着,有的躺着,整個樹林就像一個曾經很華麗的房子,現在門沒了,窗戶沒了,屋頂沒了,四面陰風陣陣。

令狐山跪在地上,對着地下喃喃自語,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一直持續了半個鐘頭,令狐山終於站起來,把米豆拉到了他禱告的位置,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小刀,在她的手指上劃了一個口子,然後把血滴在了地上。

接着,那三個類人突然開始跳起來,唱起來。

令狐山繼續禱告。

米豆完全傻了。

那三個類人的姿勢很難看,有點類似韓國那個大叔的騎馬舞。米豆也聽不懂他們在唱什麼,似乎是咒語,她只聽懂了一句:“……北斗星掉下來……”

儀式完成之後,米豆回到了古墓。

勺子是第二天被殺掉的。米豆親眼看到了那一幕。

刑場在地面之上。

類人像殺豬一樣,把勺子綁在一根懸空的胡楊木上,然後用一根長長的鐵釺子捅進勺子的脖子,下面擺着一個很大的盆,專門接血……

勺子十幾分鐘之後才徹底死去,類人把屍體扛走了,到沙漠上去埋了。

從此之後的三天,米豆再沒有吃過食物,每天只喝勺子的血……

章回說:“現在,米豆已經徹底轉化成一個類人了。”

我想了一會兒才說:“她回來幹什麼?”

章回說:“受令狐山指派,回來探探我們的情況。”

我說:“既然這樣,那就放了她吧。”

章回說:“不行,我們得讓她帶着我們去找令狐山!”

我說:“找令狐山幹什麼?”

章回說:“現在那張畫在令狐山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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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布泊之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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