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林大夫的勸說
看着痛苦閉上眼睛的邵斌，林大夫抿了抿乾癟的嘴唇。
春天的雨滴擊打在地面上面，回蕩起來的是卻是在冬天被凍結了整整三個月的蒼涼。
此時那些個悲涼的情緒又再度被北風吹拂起來，像是一根根冰冷的劍刃一樣，直直的插在林大夫的心口上面。
“想不到。你當年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呢。”沉默了許久，林大夫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只是低頭，小聲的喃喃了一句。
一時間，籃球訓練基地的氣氛變得死氣沉沉了下來。
邵斌搖了搖頭，將頭抬起來，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煙：“沒事，都是過去了，現在回頭看一看，或許是當年的自己有點太不堪一擊了吧。”
“後悔么？”林大夫沒來由的說了這樣一句話。
邵斌沉默了：“就現在來說的話，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但是當年，我把我的一切都寄托在了籃球上面，醫生診斷書下來之後，真的就像是晴天霹靂，我除了籃球之外又剩下一點什麼呢？”
“不說別的我當時還真的有這樣一個想法，籃球沒了，我就什麼都沒有了。後來，我就回到了池水裏面，在家裏躺了兩個月，什麼事情都沒有干，最後還是劉彪，陳安平把我從家裏給拉扯了出來，將我拉在了隔壁鎮上，吆喝着弄起來了個籃球訓練基地。”
林大夫點頭：“原來是這樣……”
邵斌笑了笑：“我當時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的夢想，有一天，會變成了我賺錢的工具，當時我就覺得我的工作，毫無榮耀可言，就連最喜歡的籃球也都敷衍了事。”
“我欺騙自己說，現在，自己的沉淪只是為了尋找一個答案，一個能說服知己的答案。”說著，邵斌又自嘲的笑了笑。
“我就這樣自欺欺人的將我鎖在了這個籃球基地裏面，在一片黑暗之中尋找自己的答案。”
林大夫不由自主的楞了一下，眸子從四周一個個籃球架上掃了過去，着實是沒有想到，那些年，邵斌的夢想，邵斌的信念到了最後居然成為了邵斌內心最深處的噩夢。
“好在，最後彪子拉了我一把，將我從黑暗之中給拉扯了回來！”
林大夫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算是了解了邵斌對學生們的訓練方式為什麼顯得有些執拗了。
因為他自己的心中就有着執念！
雨越來越大，漏天的訓練場裏面顯然是不能坐人了，邵斌將手中的煙頭摁滅仍在腳下，那用飲料瓶做成的煙灰缸裏面、
跟着將林大夫請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拿起電暖壺給林大夫倒了一杯水：“大致就是這樣的事情了，很普通的一一個中年男人的奮鬥史！”
林大夫接過玻璃杯，讓其中的開水溫暖一下自己的雙手，跟着又問了一句：“所以，你就將自己的夢想，寄託到了那群孩子們的身上？”
邵斌在林大夫的對面坐下，又想要抽煙了，但是看了看面前的林大夫，猶豫了一下，還是將煙盒給收了起來：“算是吧，但是準確的來說，不是寄託，而是傳承。”
“後來我就發現夢想這種東西真的很有意思，他能幫助我們向前，不斷的向前，誠然就像是當年的我們一樣，我發現，我心中的籃球夢，還並沒有死，他會通過一種更加美妙的方式繼續的傳承下去！”
林大夫喝了口水：“那你為什麼不回學校去繼續當籃球教練啊？”
“你知道的，那群孩子需要你。”
邵斌抿了抿嘴：“有些時候，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再說了，他們也重新的拾起來了自己的夢想，他們必將走遠，既然如此，我在池水中學之中也就變得可有可無了。”
林大夫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畢竟他也不是馮遠他們請來的說客，沉吟了一下跟着問道：“那你下一步有什麼打算么？”
邵斌點了點頭：“可能回去更遠的地方支教吧，我想要將這種體育精神，這種夢想的穿透力發展的更遠。”
“更遠的地方么？”林大夫將邵斌的話在嘴裏了一下，跟着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將手中的水杯緩緩的放在桌子：“或許你已經走出來了，但是你的那些個隊員們卻需要一個完美的結局不是么？”
“而這個結局的句號，也只有你才能畫上！”
邵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突然是話鋒一轉：“林大夫，那你呢？如果給你一個重新將自己夢想拾起來的機會，你會把握住么？”
林大夫皺了皺眉：“或許不會吧，我認為，如果真的有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我還是會選擇走上醫生的這條道路的吧。”
擺了擺手邵斌的聲音很沉：“我知道了，回去吧林大夫。”
“那你的回答是？”
……
之後的兩個月之中，天氣越發的炎熱了起來，儘管大猩猩拒絕了來做籃球教練的事情，但是籃球隊的事情卻再我們幾人的操辦之下，如火如荼的進行着。
該說是運氣好吧，好在還有這劉彪老師的幫助，我們成功的將比賽的申請表給提交了上去，之後就開始招收籃球隊的隊員。
或許是因為我們幾個人的籃球技術出眾吧，這個新來的隊員常常會和我們一去去醬肘子喝酒，時間長了，越就習慣了下來。
但是我們的心中仍舊忘記不了邵斌的身影，周末的時候去訓練基地找過他，但是教練都閉門不見。
時間的齒輪就在這一天天的堆積之中緩緩的推動了起來，當我們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過去了。
天氣慢慢的變熱了起來，然而籃球隊教練的位置一直空缺着，有時候，劉彪老師會來訓練我們一下，但是終究不是籃球教練，方式就顯得有些古板了！
新隊服是學校定製的。上面的印花顯得有點土氣，是個象徵春天的櫻花標記，那天晚上的印象我非常深刻，看着床上的兩身隊服有些手足無措，一身是代表着邵斌厚望的飛龍圖案。
而另一身，則是代表着春天，代表着萬物復蘇的春天。
那一天我很混亂，整整一個晚上都沒能睡好覺。滿腦子裏面都是隊服和邵斌的影子。
第二天天氣有些陰沉，天空之中嗚咽着的雲彩，那是即將下雨的標準，我們幾人就像是往常一樣，來到了洛克公園上面，用腳掌踩着那充滿回憶的地面，心情不由的激蕩了起來。
沒有邵斌的我們可以么？
我時常會在心裏這樣子問自己。
馮遠拍着我的肩膀：“行了，之後的路還很長呢，我們要一起，繼續的努力下去才行啊！”
可能是陰天的關係吧，那一天，大家的心情十分的低沉，連帶着一整個的洛克公園都低沉了下來！
“這就是你們的訓練方式么？”那熟悉的聲音就像是一道驚雷在我們的內心之中爆炸開來，我們瞪打眼睛，回頭看了過去。
此時此刻，劉彪老師，邵斌教練，甚至是陳平安都坐在不遠處的板凳上面笑盈盈的看着我們。
這一天，這一瞬，這一秒種，我們的時間彷彿倒轉，回到了過去……
“教練！您終於回來了！”馮遠興奮的大叫了一聲。跟着就跑到了邵斌的面前。
邵斌只是冷着臉，吼了一聲：“嘰嘰歪歪的就像是個娘們一樣，去操場上，先體能訓練，兩千米！”
一聲吼下來，我們總算有了一種，逝去的時光都回到了自己身上一樣。
之後的一個月之中，我們招收了隊員，從最基礎的體能訓練開始，一點一滴的在一起咬牙堅持，後來的基礎訓練，我們毫無怨言，投籃將自己的手臂投到發酸的地步，運球的時候更是用出最大的努力，將每一個球，都做到完美。
還有姜超，為了練成無死角的三分球投籃，更是，付出了百萬次的投籃努力。
最後的戰術訓練上面，我們精益求精，讓每一個戰術，都在自己的籃球之中融匯貫通。
哪一月的時間之中，我們付出了比以往更加厚重的努力，我們的汗水練成一片，甚至能將整個洛克公園的籃球場打濕三遍。
時間飛逝轉眼之間，一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我們穿上了嶄新的籃球服迎接接下里的比賽，這次抽籤，第一次就遇見了蓮花高中。
但我們勢如破竹，四節比賽全力壓制，很快就碾壓了蓮花高中，比賽之後，就連蓮花高中的李栓子都在不停的念叨着，這一年的池水高中絕對不得了。
之後的比賽之中又遇見了黑馬的隊伍，縣三中今年算是鉚足了力氣，不能僅僅訓練出來了新的戰術方法，更是在將整個的籃球隊都弄的均衡了起來。
有些難以對付，就連礦山中學都在對方的手中栽了一個跟頭。
我們更費了些力氣，終於在邵斌的戰術指導之下，打敗了縣三中。
而戰勝了縣三中之後，我們也就迎來了之後的最重要的比賽。
比賽的節奏就像是個歷史上的著名號手在吹響號角一樣。
“嗚嗚嗚！”的聲音預示着比賽的繼續進行。了邵斌的出現，比賽的節奏變得更快，更迅速的了起來。
我們就像狼背上的狼騎兵一樣，不斷的前進，不斷的勝利！
這一次的比賽之中，我們展現出來了超乎於常人的堅韌意志，我們勢如破竹。
礦山中學，今年的比賽之中少了羅岡和趙龍這個主力，儘管剩下的新生之中仍舊有這些厲害的決賽，但還是在半決賽的時候，被縣一中的籃球隊伍淘汰。
池水中學，對戰，縣一中！
經過了一年的時間，蒼鷹的黃金時代的五個人，變得更加的強橫壯實，他們的提升，不光光是基礎上的籃球方式，更是戰術上的提升。
五個高二的學生站在最後的決賽場上，就像是一面高強，將太陽的光輝都遮擋住了三分。
“又見面了，膽小鬼！”見到與之對壘的是去年見過面的老對手，對方的大前鋒直接冷冷的笑了笑，露出了一排深白的牙齒。
馮遠點了點頭沒盯着吳穹的光頭看了好一會，但是沒有說什麼，握手的時候，明顯能感受到吳穹手上的繭子變得厚實了一些，看來這一年的時間當中，成長了的，並不只他們幾人，更是吳穹，以及一眾的縣一中籃球隊的隊員們。
邵斌坐在籃球隊後面的板凳上面，看着面前爭鋒相對的兩個隊伍，想起了劉子銘對夢想的執着，跟着沉聲說道：“馮遠，打好你自己的籃球，這場比賽，將是你們高中時代的最後一場籃球比賽了！”
吳穹遠遠的瞅了一眼邵斌輕笑了一聲：“他說的倒是沒錯，但是，高中時代的最後一場籃球比賽，我記得，你們隊伍去年來的時候，也有高三的學生吧，到最後還是輸給了我們。”
馮遠在吳穹說話的時候，已經半蹲下來將進攻的姿勢擺好：“別說那麼多的廢話，光頭！”
“光頭，什麼光頭，難倒你忘記了，這個光頭能把你們打個落花流水？”吳穹冷笑一聲，在比賽還沒開始的時候就給了馮遠一個下馬威。
裁判一邊吹響口哨，一邊將手中籃球扔向半空之中：“噓噓噓！”
震懾人心的口哨聲音，意味着這場比賽的正式開始。
“一年的時間，池水，讓我看看你們究竟長進了多少！”
吳穹冷笑着，比賽就這樣開始了。
第一節之中，馮遠怒吼着搶到了籃球，后出來的是和當年的劉子銘一樣的青春年華。
而第一節之中，兩方的內線比拼居然打到了一個半斤八兩的地步。
之後的第二節之中邵斌要求更改戰術，全隊都開始傳球掩護，進行和去年一樣的投籃戰術。
當縣一中的人見到了姜超的無死角投籃之後都驚呆了。
這真的是一年的時間之中可以鍛鍊出來的籃球實力么？
最後一年的比賽之中，我們沒有再犯和上次一樣的錯誤，大家都全力以赴！
我們戰鬥到了最後一刻，並且最終以69必63的成績戰勝了縣一中的籃球隊伍！
過了很久很久之後我都記得，當時，陳飛教練對我們說的最後一句話：“夢想是需要站起來守護！”
我們也都聽着這句話，不斷的漸行漸遠走上了各自的人彼岸！
和縣一中隊員握手的時候，我們第一次感受到了無比的榮光！
當李劍的手掌和我的手掌接觸到一切的時候，以前的種種時光都回到了我們的身上。
“打的不錯，祝你們在之後的高考之中，也能乘風破浪！”李劍笑着真誠的祝福着。
我們也笑了：“你也是，只有有機會了再一起打籃球吧。”
說完，我們相互深深的鞠了一躬：“謝謝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