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次逃離

第四章 再次逃離

坐在出租車裏,孟星淵往後看了好幾次,確定那些道士沒有追上來,才大鬆了一口氣。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癱軟在了座位上。

休息了好一會兒,孟星淵才緩過來精神。他又活動了一下四肢,沒有什麼不適,這才放下心來。

“請問你去哪裏?”司機問道。

“我們要去,啊,不,我去……呃,去……”孟星淵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阿鳳又開口了:“我們去機場。”

“去機場幹什麼?”孟星淵脫口而出,這很出乎他的意料。

司機看了孟星淵一眼,眉開眼笑地問:“您要去機場?”看來去機場要花不少錢,就連稱呼也改成”您“了。

“對,就去機場。”阿鳳說的很堅決。

“去機場幹什麼?難道我們又要去別的城市?”孟星淵還是不理解阿鳳的意圖。

“那幫臭道士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找到我們,肯定是有‘尾巴’。我們必須走遠一點,把他們甩掉!“

孟星淵點了點頭:“明白了。那我們就去機場吧。”

司機很納悶地看了看孟星淵:”請問,你是在和我講話嗎?“

孟星淵很尷尬地一笑,指了指耳朵上的藍牙耳機:“不好意思,我在打電話。”

阿鳳的聲音又傳來了:“到了機場以後,你就買一張最早起飛的航班的票,不要管是去哪裏的。對了,你的口袋裏現在又有鈔票了,你隨時可以拿出來使用。”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心細如髮,也叫孟星淵避免了討要的尷尬,這叫孟星淵心裏一暖。

路過一家大超市的時候,孟星淵叫司機停了車。

“怎麼,你不去機場了嗎?“司機的口氣里有一些失望。

“哦,我先去買點東西。”

阿鳳也沒有理解孟星淵為什麼會停下:“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你買什麼東西呀?你不要再浪費時間了,也許那些道士很快就會追來的。”

孟星淵還是下了車:“我身上的衣服滿是泥土,還破了幾個大口子。去哪裏都會被人注意。所以,我必須要換一身衣服,叫自己不再那麼引人注目。“

走出超市的時候,孟星淵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閑裝,還戴了一副墨鏡。他又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機場。

到了機場,孟星淵很瀟洒地付了車費,還給了司機小費。在司機連聲感謝里,他昂首挺胸地走下了車子,耳朵里響起了阿鳳善意的笑聲。

“這是我二十多年來,第一次體驗到有錢人的日子,“孟星淵自己也笑了起來,”叫你見笑了,嘿嘿。”

“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阿鳳也邊笑邊說,“你這叫‘窮人乍富,腆胸迭肚’。哈哈。”

“多虧你沒有說那句‘窮人乍富,狗穿皮褲’。哈哈。”剛剛擺脫了追趕,兜里又有了錢,孟星淵的心情也變好了。

買好了距離起飛時間最近的航班,等待的時間有點無聊,孟星淵就去了吸煙室。點了一支煙,又找位子坐下來,孟星淵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倆天的經歷,感覺就像是在看電影,卻又是自己的親身體驗。不論告訴誰,估計都不會相信吧。

“阿鳳,你說那些道士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找到我們的呢?”其實,在來機場的路上,孟星淵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過了好一會兒,阿鳳才說話:“我也不知道。我總覺得他們要抓住我肯定沒有什麼好事,甚至是有陰謀的。不過,具體是什麼,我現在還想不到。”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沒有為什麼,就是女人的第六感。”阿鳳的回答很乾脆。

突然,阿鳳又開口說話了:“不好,他們又追來了。”

“怎麼可能呢?”孟星淵站起來,四處張望。他果然看見了幾個穿着同樣的黑西裝的人,在不懷好意地偷偷觀察着自己。

孟星淵立刻掐滅了煙頭:“阿鳳,怎麼辦?”

“別慌,自然一點。”阿鳳鎮定地指揮着,“你要慢慢走出去,不要回頭看他們。到人多的地方去,然後再找機會溜走。”

“好。”孟星淵伸了一個懶腰,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地走出吸煙室。他裝作隨意地在餐廳、超市裏閑逛着,也會通過身邊的鏡子,偷偷看一下身後跟蹤自己的人。

“怎麼才能把他們甩掉呢?”孟星淵越走越着急,額頭都微微冒汗了。這時,他眼前一亮:前面不遠處,有幾個人在大聲地吵架,四周圍着好多人在伸長了脖子看熱鬧。

孟星淵快步走過去,在擁擠的人群里艱難地行走。圍觀的人們因為被打擾了“看戲”,而紛紛給他白眼,甚至小聲地抱怨。孟星淵管不了這麼多了,他趁身後的“尾巴”被人群淹沒的時候,飛快地溜出了機場。

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孟星淵又踏上了“逃亡”的路程。

“去火車站。”司機還沒有問,孟星淵就直接說了地點。

“咦?”阿鳳發出來意外又驚喜的聲音。

“嘿嘿,”孟星淵不無得意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想去那裏。”

“你小子倒是不笨。”阿鳳給了他一個誇獎。

孟星淵心說:“這次應該可以把他們甩掉了吧。”

到了火車站,孟星淵又買了一張最早發車的車票。然後在廣場找了一個角落,靜靜地等待。

“他們應該追不上我們了吧。”孟星淵縮着身子,用手掩蓋着嘴巴,裝作在睡覺,低聲說。

阿鳳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他們已經來了,我感覺到了。”

孟星淵微微睜開眼睛,果然看到了七八個年輕男子在想向自己靠近。他們和機場遇見的人一樣,也穿着白色的襯衫。

“真他媽的陰魂不散!”孟星淵氣的說起了髒話。這種作為“獵物”而被追趕的感覺叫人太不舒服了,而自己甚至連對方的意圖都搞不清楚。

眼見那殺氣騰騰的幾個人越來越近了,孟星淵急中生智,站起來大步走到了正在巡邏的警察身邊,跟着他們不緊不慢地走着。

看到了荷槍實彈的警察,那幾個人明顯地一愣,只能無奈地停住了腳步,遠遠地跟隨着。

“小子,你頭腦蠻機靈的嘛。不錯!”阿鳳再次誇獎了孟星淵。

“你叫我什麼?我們的年齡差距很大嗎?”孟星淵很不滿意阿鳳對自己的稱呼。

阿鳳笑了笑:“哈哈,在我看來,你活的這二十幾年是完全可以忽略的。你知道‘劫’這個時間單位嗎?”

“劫?不知道,從未聽說過。”

阿鳳科普似的說:“從人壽無量也就是八萬四千歲開始算起,每百年減一歲,一直減至十歲;再從十歲每百年增至一歲,一直增至八萬四千歲。此一增一減為一‘小劫’,也就是一千六百七十九萬年。二十個小劫為一個‘中劫’,八十個中劫為一‘大劫’。玉皇大帝之所以可以享受天地的無極大道,是因為他修鍊了一千七百五十劫。我雖然只是一個小仙,也經歷了好幾個‘大劫’了。你說,我叫你一句小子,算不算過分?”

這幾句話叫孟星淵臉都紅了,原來在時間的長河裏,任何人都是渺小如同沙粒一般的。世人追求的“長命百歲”也不過就是一瞬間罷了。

阿鳳繼續說:“我再多說幾句,就當做送你的勸誡好了。《十八泥犁經》中記載的十八層地獄,是以受苦難時間的長短和罪刑的輕重等級而排列的。其中的第一獄以人間三千七百五十年為一日,三十日為一月,十二月為一年,罪人的鬼魂須在此獄受苦一萬年,也就是人間一百三十五億年。第二獄以人間七千五百年為一日,作惡之人的鬼魂必須在此獄受苦兩萬年,也就是人間的五百四十億年。以後的每一層地獄都是前一層的倆倍。你自己算一下,如果因為作惡被下到了十八層地獄,會是多少年?所以,人生在世幾十年,還是多做善事來得好!”

孟星淵一邊思考着阿鳳的話,一邊跟隨着警察四處走,一直到開始檢票,才隨着擁擠的人們上了火車。

那幾個想捉住孟星淵的白衣人,使出全身的力氣也沒有擠開水泄不通的人群。這個民族愛看熱鬧、從來不會排隊、只顧自己的劣根性充分保護了孟星淵。

火車慢慢地啟動了,孟星淵高興地說:“我們總算是把‘尾巴’甩掉了。”

“你說錯了。他們又來了。”阿鳳的話叫剛剛鬆了一口氣的孟星淵就緊張了起來。

抬起頭來,孟星淵就看到了三四個穿着一模一樣黑西裝人,正在陰沉着臉朝他們走來。只是狹窄的通道里人很多,亂鬨哄地擋住了路,他們暫時沒有機會靠近。

孟星淵也連忙起身,朝下一節車廂走去。他走了幾步,看到了一位列車工作人員,突然靈機一動。

“你好,請問可以補一張卧鋪票嗎?”孟星淵走上前去,對工作人員說。

“不可以,這列車沒有多餘的卧鋪票了。”對方一臉公事公辦的樣子。

這並沒有難到孟星淵,他伸手從口袋裏摸出幾張大額鈔票,攥在手心裏,裝作要和對方握手的樣子,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同志,麻煩你幫幫忙吧。”

倆人的手掌分開時,幾張鈔票自然就落到了對方的手裏。他臉色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把手插進了自己的衣兜里,問:“你有幾個人?”

“就我自己一個。”

“拿好你的行李,跟我來吧。”

孟星淵回頭看了看那幾個白衣人,他們正在滿臉怒色地擠過來。可是,擁擠的通道里毫無空隙,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孟星淵走遠。

躺在卧鋪上,孟星淵說:“那些道士每次都可以很快地找到我們,是不是在你的身子做了什麼手腳,或者是對你下了什麼咒語?”

“不可能是這樣,”阿鳳十分肯定地回答,“如果有人給我下咒語,我可以感覺到的。我倒是擔心你,需要好好想一想,在救助那個道士的時候,有沒有被下咒語,或者在你的身上放了什麼東西。”

仔細想了好一會兒,孟星淵說:“除了道士送給我的那塊玉佩,我……”

話未說完,孟星淵心中一顫:“難道是那塊玉佩?”他從脖子上解下玉佩,細細觀察着,這是一塊質細堅硬,略微透明,手感潤滑的好玉,很難把它和邪惡之物聯想到一起。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們來檢驗一下。”

按照阿鳳的指示,孟星淵去了衛生間,用打火機去燒那塊玉,因為火乃是至陽至剛,可以毀滅邪惡之物。

當玉佩和火苗接觸時,發出了慘烈的“吱吱”聲,就像一個小孩子在悲慘地大叫。同時,潔白的玉佩快速地融化,不停地有黑色的污水滴下來,把衛生間鋼鐵做的地板,都腐蝕出了一個一個的小洞。

多虧了這輛列車是老舊的綠皮車,孟星淵打開窗戶來,把玉佩丟了出去。

黑煙散盡以後,阿鳳說:”我現在可以確定,那幫道士是邪惡之徒了,因為他們在‘養小鬼’。那個臭道士送你的玉佩里就藏着一隻小鬼,我們的行蹤就是這樣被他們知道的。”

“什麼?養小鬼?”阿鳳的話再一次叫孟星淵震驚,“我只是聽說過,原來是真的存在的。”

阿鳳解釋說:“據我所知,這‘養小鬼’起源於商朝時期道家法門的一個分支門派,因其行為是叛道而行,而被貶入了邪魔歪道。‘養小鬼’必須找到一個冤死的童魂,在死後七天之內用符咒鎮住他的魂魄,並使其憑附在柳木上,每天用自己的鮮血來餵養。這樣,小鬼才會供差使,幫人做任何事。

“可是,那個兒童的魂魄是不能輪迴的,所以’養小鬼‘太過陰損,傷天害理,為人不齒。另外,隨着’小鬼‘的成長變強,它需要的鮮血也是越來越多,早晚會傷害到飼主,甚至到最後會反噬,置飼主於死地。”

孟星淵出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真想不到世間還會有如此邪惡的事情。“

“並不是事情邪惡,而是做這事情的人邪惡。”阿鳳說的話一針見血。

“你說的沒錯。“孟星淵點點頭,”幸虧我們找到原因了。那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阿鳳說:“既然人間呆不了了,我們就去別的世界吧。”

“別的世界?”孟星淵沒有理解這句話。

“沒錯。”阿鳳的語氣里充滿了老謀深算,“而且那個世界還是你們活人特別不想去的地方。”

“去哪裏?”孟星淵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阿鳳一字一頓地說:“陰!曹!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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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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