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節 “收網”—大結局

第五十二章節 “收網”—大結局

在捕撈船上和犯罪分子進行較量的不是別人,正是在看守所被關押多日的羅陽和來自東港的特警隊員。

今日清晨,當風力稍稍減弱后,接到指令的羅陽便帶着幾位特警隊員到了島上,並很快與王琦他們會合。王琦又帶他去一家私人診所看了曹玲。昨天上午,王琦他們利用龐舒高鑒去高強房間的機會,讓她藏在清掃車上把她帶到了酒店洗衣間。然後又聯繫島上邊防派出所,以“梅沙”強風暴期間巡視安全為由,將她悄悄接出了賓館。這就是後來高強發現她失蹤后,到處找不見她的原故。曹玲雖說沒見過羅陽,但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加上他與姐姐羅蘭本來就長得很像,便告訴他關於父親曹民的一些情況。

她對羅陽說:“我的父親拿着那枚儲存卡去了景山分局,可是當天晚上他卻跳樓自殺了。父親臨走時把複製件交給了母親,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公安局裏也有他們的人。因為心裏有鬼,高強的人曾幾次三番地到家裏逼問母親,父親死後是否留下什麼重要東西。沒想到母親裝瘋賣傻三年,到頭來還是沒有逃脫他們的魔掌。”

羅陽氣憤異常,他告訴曹玲,與他們算總賬的時刻就要到了。“梅沙”強風暴一過,他們馬上就會去解救困在漁船上的姐妹。到時候,那些作惡多端罪不可赦的犯罪分子,一個也逃脫不掉人民對他們的審判。

曹玲想起在狂風暴雨中搭救自己的女子,便問羅陽:“那個叫龐舒的是什麼人?她怎麼和龍騰集團的人混在一起?”

羅陽一聽,這才知道龐舒原來也在島上,而且是她救了曹玲,心中便生出一種多日不見的渴望。但是,他不便和曹玲明說,便道:“好好養病吧,別想其它的。她是什麼人,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曹玲多聰明的人?羅陽這一說她心裏就明白了。她對羅陽說:“如果看見她,替我問她好。”

“我會的。”

羅陽叮囑醫生,要她好生照顧曹玲,便離開診所回到漁碼頭。

而這個時候,高強還以為這次的行動有“梅沙”強風暴做庇護,該是萬無一失的。只要風勢一過,人上了捕撈船,幾小時后船就到了公海,一切的一切就都過去了。

美中不足,讓他略感不安的,是這節骨眼上跑了曹玲。

半個小時后,船上的槍聲停了。王琦和沙金他們押解着受傷繳械的犯罪嫌疑人走下捕撈船。

隊伍中有一個四十齣頭,體態略顯臃腫,長着一臉絡腮鬍子的中年男人。從他的臉上可以看出,他是那樣的沮喪和不甘心。當他走過董征身邊的時候,說了句:“我到現在都不願相信,這麼周密的計劃你們是怎麼得知的?”

董征也不客氣,“那是因為你們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力量。記住我今的話,一切與人民與社會為敵的人,到頭來只能自嘆倒霉命運不濟罷了。除此之外,你們再也想不出慰藉自己的法子了,我的船長先生。”

就在這個時候,船艙里又傳來一聲沉悶的槍聲。徐昊天強打着精神問:“怎麼?船上的戰鬥還沒結束?”顯然,他是為神鹿島這邊的警力安排而不滿。但是,在這種時候,作為這次行動總指揮的他,又不好向自己的上司發泄什麼。

董征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只是有些焦急地注視着船上。

突然,甲板上出現一個人影,只見他捧着一樣東西急速地奔向船舷。隨着他奮力向外一甩,一聲巨響,海里掀起一股巨大的浪花。然後他又返回船艙,不多時便拖着一個人走出船艙。直到他快走下船梯時,徐昊天終於看清了,這個人是羅陽。

“董副局長,這是怎麼回事?羅陽他……?”

“戰鬥結束后我再和你解釋這件事。”董征現在關切的是羅陽,他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

“快,把車開過來。”羅陽衝著董征喊道:“這就是那個惡貫滿盈的‘沙塵暴’。他要引爆船上的炸彈,被我擊傷了。”

董征馬上對神鹿島邊防派出所的張所長吩咐道:“馬上安排人把他送醫院搶救。他可是牽涉幾起大案的重要犯罪嫌疑人,一定不能讓他再發生其它意外。”

張所長立即喊來幾位警官,安排他們押着幾個受傷的犯罪嫌疑人走了。

董征這才激動地上前握住羅陽的手,“你辛苦了,羅陽同志,為什麼不安排那些女孩子們下船?”

“船艙里好像被用過迷幻劑之類的東西,她們這會兒還都昏迷不醒。估計還得個一時半會兒才能醒過來。”

董征對楊威命令道:“這裏就交給你們了。再派人上船檢查一遍,清點好姑娘的人數,確保她們的人身安全。”

“是。”楊威威風凜凜向董征敬了個禮,立刻帶領一隊人上了捕撈船。

忙完這一切,董征這才對羅陽和張所長說:“該是請出幕後操縱人的時候了。”

徐昊天終於按捺不住,問道:“我們要去哪兒?”

“褡褳灣酒店。”

徐昊什麼,比起在船上,他的身體狀況已經好轉。只是黑暗中,他的臉色似乎更差。

……

海灣邊響起槍聲的時候,高強並沒有顯出多大的驚慌。他認為,就算島上邊防派出所的人發現了廢舊漁碼頭上有人在搞非法活動,他們也不是“沙塵暴”一伙人的對手。他絕對相信他的能力,也相信自己對“f”計劃的周密安排。只要捕撈船安全出海,剩下的事就好說了。不行的話就拿“沙塵暴”頂罪,做掉他就一了百了。但是,緊接着發生的那聲爆炸聲引起了他的驚恐與不安。這是他和“沙塵暴”的約定,在實在萬不得己的情況下,方可啟動爆炸裝置。難道這次他們精心策劃的這一切,就這麼不堪一擊,剛剛坐胎就流產了么?可是他想不明白,警方不是已經收押了羅陽,而且也相信了他們對佟嘯的栽贓,讓他成為內鬼“蠍子”,對他進行了控制審查。那麼,問題會出在哪兒呢?雙峰島海鷗島那邊,都已布了迷陣,花錢買通了幾條漁船候在那裏,也有三陪女上船。加上有“蠍子”在警方內部做呼應,這樣就足以確保整個計劃的完成。就算他們後來發現上當,再趕來神鹿島,怕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鞭長莫及了。高強現在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在策劃上稱得上縝密精細,再加上這場來得及時的強風暴,可它為什麼就……?

此時,甘文雙手抱着腦袋躺在席夢思床上,兩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愣神。他也在苦思暮想,不知問題的結症到底出在哪兒。這位和國際上犯罪組織打過多年交道的惡魔,還是第一次輸得這麼慘,想想他就有些心不甘。躺着躺着,他突然神經質地一下子坐起,眼睛瞪得比死人還可怕。

“是‘內鬼’,是我們的內部有他們的卧底。”

高強和他同時把目光聚集在了龐舒身上。房間裏的空氣一下子緊張起來,就差點根火柴,馬上就會燃燒起來。

因為今夜裏實施“f”計劃,龐舒整晚上都被要求待在高強他們房間。此刻她並無有半點兒驚慌,而是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我進龍騰集團公司也不是一天兩日了,想必這個問題一直攪得你們食難安。好吧,索性我今天就和你們亮亮家底。本人姓名龐舒,真正的身份

省公安廳刑偵二處偵察員。到龍騰集團公司卧底的目地,調查曹民的真正死因,解開張邁遇害的迷團,打擊黑社會犯罪。怎麼樣二位?我介紹的可算明白?”

甘文狼一般發出一聲嚎叫,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支手槍,“我先讓你見閻王。”

龐舒冷笑一聲,“就你們倆?和我?你們覺得是對手嗎?”

話音未落,只見龐舒的手一揚,一個茶杯蓋飛了過去。甘文“哎呀”一聲,手槍落地。龐舒一個箭步撲到床前,那手槍已經到了她的手裏。

高強不顧一切地撲到皮包跟前,從裏面掏出手槍。

這回龐舒卻動也未動,只輕輕說了句:“高總怎麼不卸下彈夾看看,裏面可否有子彈?”

高強抽下子彈夾一看,正如龐舒所說,裏面哪兒還有什麼子彈?真是見鬼了,整個晚上他都未離開過房間,龐舒是怎麼取走的子彈?但事已至此,再作掙扎也是無謂的。他唉嘆着瞅了甘文一眼,玩弄心計行,動武,他們真不是這位女保鏢的對手。

龐舒用槍一指他們,“二位,請吧。”

高強和甘文只得乖乖地走向門口。一開門,卻見董征羅陽他們早已靜候在那裏。

徐昊天看着垂頭喪氣的高強和甘文,又掃了一眼英姿颯爽的龐舒,知道一切都不可挽回

了。嘴上卻不得不冷冷地哼了一句:“原來兩位謀事高主被風暴困在這裏。”

“徐副局長一貫做事公道,總不能分攤好處你回回有份,擔當罪責你便逃之夭夭吧?”

董征一擺頭,張所長立刻與民警上前拷住高、甘二人和徐昊天。

徐昊天還想抵賴,他憤憤地晃動着被拷在一起的雙手,“我要向上級控告你們,你們這是賤踏人權。”

“別再演戲了,‘蠍子’先生,雖然你的演戲天分很高。”董征冷笑一聲,“你真的以為用佟嘯的手機往外傳遞消息,再往他的賬號上划二百萬元,我們就相信了你的那套把戲?實話對你說吧,我們帶走他只不過是讓你和你的

同夥抱有僥倖心裏,也好放下心實施你們的‘f計劃’。”

高強看了一眼龐舒,“原來你們早就知道‘f’計劃。”

高鑒此時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看到這一幕,他突然大笑了起來。“罪有應得,罪有應得呀。”

高強怒視他一眼,卻沒敢言語一聲。

……

就在董征親自指揮率領羅陽等幹警一舉破獲建國以來,全國最大的一起向境外犯罪組織販賣婦女案,解救無辜婦女二百二十八人的當天夜裏,佟嘯則率領朱峰等幹警,分別抓捕了李影、閔越江、史茂君、孫胖子等黑社會組織成員骨幹三十餘人。而周森、袁品等公安隊伍中的敗類,也在批捕名單之中。

幾日後,景山公安分局對高強徐昊天開始了正面接觸,擔任主審的,自然是刑偵大隊的大隊長羅陽和省廳刑偵二處的偵察員龐舒。

審訊未開始,高強就要求更換審訊人員,指責羅陽是殺害他妻子葛菲的犯罪嫌疑人。否則,他將拒絕回答一切問題。

羅陽笑了,“你不回答問題可以,但你必須聽完我對你犯罪事實的分析。

現在,咱們把案件回放到2016年的5月28日,也就是雁鳴湖畔那塊地皮被你以3個億的高價拿下的當天。你,龍騰集團公司的總裁高強,在金河大酒店宴請了宇辰集團公司的董事長曹民。因為集團的地皮賣了個好價錢,曹民高興便多貪了幾杯,結果就被開了房。於是,憑着一盤錄相,你們龍騰集團變魔術般把3個億的地價變成了1個億。結果,讓人家投資一半的項目因為資金短缺流了產,最終導致了宇辰集團的破產倒閉。

曹民自覺有愧於企業員工,他不甘心就這麼讓你們的計謀得逞,便在酒店繼續包房企圖找到那位曾同他上過床的詹燕小姐。只是他原以為她是一般的三陪小姐,卻沒有想到她原來是你的女秘書,而且手中還掌握着你們的一個重大罪證,一枚拍有婦女艷照的數碼相機儲存卡。

當曹民找到詹燕時,她已經失去了人身自由。她把那枚儲存卡交給了曹民,告訴他這些女孩子近日將被你們賣到國外一個高級健身俱樂部去,要他趕快設法解救她們。曹民感覺懲罰你們這些惡魔的時候到了,於是就來景山公安分局報警。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當時身為刑偵大隊長的徐昊天,已經成了你們的黑色守護者。當發現這一重大陰謀泄露時,你們這第一時間殺害了曹民。”

“不,曹民不是我們殺的,他是自殺的。我們也根本沒有向國外販賣婦女,更沒聽說過什麼艷照。”聽了這麼老半天,高強還是第一次開口為自己狡辯。

“是么?如果你們真的沒有對那些準備販賣的女孩子拍過艷照,那為什麼直到三年後還要去曹家殺人滅口?”

羅陽把話頓住,從一個夾子裏抽出幾頁紙,“這是詹燕臨死前託人從國外捎給她戀人的一封信。她在信中詳盡講述了這些女孩在國外艷情場所遭受的非人折磨。截止這封信的落款日,第一批被你們賣掉的二百名女孩,或死或殘已所剩無幾。”

龐舒接口道:“我想你該不會忘記詹燕的戀人是誰吧?那位倍受良心譴責,卻又不敢揭露你們,最後選擇開車碰海自殺的覃子聰。這封信是我們從甘文的住所中搜查出來的。可憐的覃子聰,企圖用他的自殺和這封血淚控訴的信,來阻止你們實施‘f’計劃。他哪裏知道,當一個人的靈魂變得和野獸沒有什麼兩樣時,就算他披了一張人皮,他也是要吃人的。”

“這是我們從你們公司檔案中提取的詹燕的筆跡,經鑒定和這封信的筆跡為同一個人,你是否要親眼過目一下?”羅陽說著,把那封信和筆跡鑒定拿到高強面前。

高強的腦袋垂了下來。詹燕的筆跡他是認識的,覃子聰和她的戀情他也是知曉的。但是,這死妮子什麼時候託人捎回這樣一封信他就不得而知了。可恨的是甘文這老傢伙,幹嗎要把這封信保留下來?

羅陽又道:“你到現在還咬定曹民是自殺。在你們看來,一個為集團損失1個億的董事長從樓上跳了下來,別說公安機關,就算媒體也相信這件事本身就毫無懸念。但如果真是這樣,你們沒必要一殺再殺,連一個金河大酒店的維修工都不放過。你們給曹民吃了一種叫sh的制幻劑,它可以短時間阻斷人的中樞神經,使人變得興奮,麻木或者昏迷。然後你們把他引誘到酒店頂層,只要輕輕一推,這次自殺行動就順理成章地完成了。當然,這樣的自殺行為並非為你們發明,日本電影《追捕》中就有過這樣鏡頭。在這之前,你們也是用這種方式結束了邢玉濱的生命。就更不用說設計好陷阱,把我引到月秀山莊5號別墅,讓我背上殺人嫌疑用的也是這種方式。”

羅陽舉起一個瓶子,“這是在你的住處搜查的標有sh字樣的藥瓶,我們已經用動物做過試驗,正如崔教授所說,它在人和動物身上發生藥力的時間最多也就三小時。過了這段時間,神醫也查不出它的殘留部分。所以,法醫檢驗曹民是自殺也算正確。

既然曹民的死有了結論,為什麼當時身為刑偵大隊副大隊長的張邁還要暗中偵察此案呢?那是因為張邁發現曹民在死前曾和徐昊天有過接觸,加上徐昊天平時和龍騰集團的人走得很近,花錢又出手闊綽。當他在調查中發現曹民在跳樓前有人在平台上出現過,他就確定曹民的死另有原因。而段大敏,那個與張邁同時遇害的維修工,也正是對曹民的死有懷疑,才去見的張邁。因為,是他引見曹民去見的詹燕。你們得知這一切,只好在張邁和段大敏見面時,讓‘沙塵暴’用特製的殺人兇器殺害了他們。

按說,你們在這一系列謀殺行動之後,也該有所收斂。但是,有你這條持強凌弱的地頭蛇在,豈會停止作惡?這些年你們持續不斷地變換地點,開設地下賭場,用暴力手段組織強迫婦女從事非法活動。你甚至將市區的一些餐飲休閑等消費場所也控制在你手中,就連他們所需的三陪女都必須過你的手。你的蘭溪谷花卉種植基地,后投入經營的淼淼健身俱樂部,都是你的三陪女輸送地。市人大代表,政協委員,這些合法的外衣為你的種種罪惡勾當做了最好的掩護。直到林小芳的屍體在海邊出現,不僅攪亂了你的陣腳,也使曹民、張邁、段大敏等沉冤三年的積案再一次進入警方的偵察視線。恐怕你到現在還在後悔,當初不該指派宋寶昌那樣的色魔去滅口林小芳吧?不然,我們也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你們一網打盡。

怎麼樣高強?還有你賄賂各級官員,殺害葛菲的犯罪事實,我看你還是一筆一筆,如實交待吧。”

高強抬起頭看了看羅陽,又看了看龐舒,不用說,那些在他看來比命還重要的東西,他們恐怕早已爛記於心了。他長嘆一口氣,終於無奈地開了口:“我承認,我所犯的罪夠你們槍斃我幾回了。要說這些死的人當中,最不該死的就是葛菲……”

……

高強的認罪懺悔,使後邊的審訊工作順利了許多。兩天後,羅陽和局長佟肅一起審訊了徐昊天。

幾日不見,徐昊天可是見老了許多。往日,他那種目中無人不可一世的傲慢與驕橫,早已蕩然無存,保留在他臉上的,除了沮喪還是沮喪。

他們幾個默默對視了幾秒鐘,佟嘯開始了訊問:“走到今天這一步後悔嗎?”

徐昊天一甩頭,悶悶地回了句:“你我共事這麼多年了,別說這些沒用的。我想知道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要聽實話嗎?”比起審訊高強,羅陽的口氣平和了許多。

“當然。你從中國人民公安大學畢業實習,就是我帶的你,你難道不清楚我是啥樣的人?”

“那好,我就讓你找一找那時的感覺。畢竟我的很多東西都是你傳授給我的。”

徐昊天點點頭,他似乎也想起了他們師徒在一起工作過的那些個日日夜夜。

“要說懷疑,應該說是在我姐夫張邁犧牲后不久就開始懷疑你了。”

徐昊什麼卻又沒開口。

“那是在我姐夫張邁燒完百日後,我幫姐姐整理他的東西,在他的日記本上我發現這樣一段話,‘今天看見宇辰集團公司的董事長曹民來找我們徐隊,徐隊很快就跟他走了。他們有什麼事不能當著我的面說呢?更令人費解的是,當晚曹民又跳樓死了。這是一種巧合呢?還是……?’”羅陽舉起了那本日記。

“六天後,也就是2016年6月13日,張邁和段大敏遭人暗算。不久,你升任景山公安分局副局長一職。我呢,也從市緝毒支隊調到刑偵大隊,接替了你的職位。我知道,我的這次調任還是你提的名。我上任后立下的第一個誓言,就是要親手抓住殺害我姐夫的兇手,讓他繩之以法。可惜,這一願望讓我足足等了三年。雖然我姐夫日記中的那段話引起了我對你的懷疑,可畢竟我一直無法找到你的犯罪證據,直到林小芳遇害。”

徐昊天抬起因為睡眠不好而腫泡的眼睛,“羅陽,你搞錯了吧?我承認曾收授過高強的賄賂,幫他們做過事,但林小芳的死和我沒有任何牽連。”

“我的徐副局長,為什麼提起林小芳會讓你如此緊張呢?是不是她的死至今都讓你的靈魂感到不安呢?

應該說除

了你遠在加拿大的妻子,你最愛的一個女人就是林小芳吧?如果我記得不錯,你在林小芳的屍體被運回分局后,就沒去過解剖室,這好像不符合你的風格。在我的記憶里,即使你升任副局長后也沒有改變多年養成的習慣,凡有命案發生,你都會親自查驗屍體。但是這次你沒有,因為你怕看見死後的林小芳,你會失態。儘管如此,但你後來還是失態了,因為在林小芳死後你不止一次去過月秀山莊17號別墅。儘管你只是開車在門前停留片刻,或者是……緩緩經過。”

羅陽舉起一張放大了的照片,“你看,這是你最後一次去17號別墅時被小區保安鍾家鈺拍下的照片。雖然燈光很暗,雖然你經過簡單化妝戴了墨鏡。經過技術部門處理后,認定照片中的人就是你徐昊天。”

羅陽頓了頓,看着臉色越來越難看的徐昊天,又道:“如果我告訴你一個來自農村的小區保安,他能在不同牌號的進出車輛前,在見不到司機面的情況下,通過開車人的速度習慣等特點,辨別出那車是否為一人所開,你是否覺得稱奇?鍾家鈺就是這樣一位小夥子。我們在月秀小區查林小芳的案子時,鍾家鈺曾和我們說過在案發當晚有一輛尾號為4377的子彈頭轎車離開了小區。而且他稱這輛車每次出現的時候,都是在滑欄沒有完全收完的情況下就匆匆越過大門。他拍這張照片的時候,就是通過你的開車習慣辨認出了你。”

羅陽又舉起幾張假的車牌號,“這是在你家車庫搜查出來的,這其中的一張假的牌號就是4377,上面留有你的指紋。徐副局長對7這個數字情有獨仲吧?你的假的車牌號尾數是7,選擇的樓號是7,7給你帶來的是幸運呢?還是噩夢?”

徐昊天的腦袋終於耷拉下來。

佟嘯憤怒地看着他,自己昔日的這位老戰友,自打從警官學校畢業他們就在一起工作,沒想到他和黑社會組織攪和在一起不說,連包養情婦殺人害命這樣的事也敢做。

“說吧,為什麼要殺害林小芳?”

“我……我是真心喜歡這個姑娘。她的養母去世后,她便失去了最後的生活來源,不得以去龍騰集團找一份兼職工作。那我家需要一個保姆,就這樣我把帶到了月秀山莊。那樣的住宅條件,她一看便知道我的用意何在,只是擔心我的家室。我對她講妻子在國外陪讀,沒有人會幹預我倆的事。又讓她與甘文認了乾親,對外稱是台商的乾女兒,我又是夜晚去,所以沒人在意這件事。後來,也就是三個月前,我發她竟然是段大敏的女兒,而且手裏還握着高強的罪征。這份罪證我從曹民手裏得到過,沒想到她手中還有複製件。還有,還有一個原因是,那時她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沒有辦法,我只有……”

交待到這裏,徐昊天的情緒突然起了變化,他有些激動地看看佟嘯,又看看羅陽,“能不能告訴我,‘野貓’到底死沒死?”

佟嘯和羅陽對視一眼,用諷刺的口吻告訴他,“高強恨‘野貓’,你也恨‘野貓’。看來,在滅口林小芳這件事上,你們的確不該用‘野貓’。不過你現在可以睡個安穩覺了,‘野貓’那天在出蘭溪谷時,就已經被他的舅舅用特製的鋼針射死了。”

徐昊天好像很滿意這種結局,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開始繼續交待自己的罪惡。

轟動一時的平島市打黑鬥爭終於告一段落。在這次專項鬥爭中,被批捕的犯有黑社會組織罪,組織強迫婦女從事非法活動、販賣人口、開設地下賭場,以及圍繞這些犯罪鏈製造的各種刑事犯罪,巨額賄賂和收授賄賂等犯罪嫌疑人共七十六人。其中,警方充當黑色保護者,直接和間接參與犯罪的就有二十三人,光紅凌灣派出所就有五人。這個在平島市曾猖獗一時的黑社會犯罪團伙,正在等待人民的最後審判。

總結表彰大會結束后,羅陽,這位在打黑鬥爭中做出突出貢獻的人民衛士,被景山公安分局提拔為主管刑偵工作的副局長。朱峰,這位同樣功績卓著的刑偵戰士,接替了羅陽的職位,出任景山公安分局刑偵大隊大隊長。而龐舒,這位頗有膽識隻身虎穴鬥智卧底的偵察女英雄,被省廳記二等功一次。

……

又是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羅陽和龐舒正在度婚假。

清晨,天剛蒙蒙亮,龐舒便起來收拾東西。羅陽被她驚醒,他悄悄起身來到她身旁,伸出雙手從後邊抱住了她。

他用半邊臉輕輕蹭着她的臉頰脖頸,“求你啦老婆,求你啦,再陪人家一天嘛。我們的婚假連一半都沒度完呢。”

龐舒微微閉上眼睛,盡情享受着在丈夫懷抱中的那種幸福。作為一個新婚妻子,她何嘗不想與心愛的人纏綿廝守呢?對她來說,哪怕分分秒秒都是珍貴的。但是,她不能。

她轉回身,用手摟住羅陽的脖子,一字一板道:“不行,昨兒晚上都講好了,今天我必須趕回省廳。”

羅陽很不情願地撇了撇嘴,“人家誰像我們,剛結婚就分開。”

“要不,我回去就打報告,要求調離。”

“別,”羅陽急忙用手捂住龐舒的嘴,“要那樣我羅陽可出名了。別說在平島,就是在省廳,人家也會說,這小子,是個老婆迷。才結婚幾天呀,就把老婆調到身邊守着。”

龐舒來勁了,“既然這樣,說好了,我十年內不往回調。”

“別呀老婆,你真捨得讓我獨守十年空房。”羅陽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那就五年。”

“五年啊?連我老婆長啥樣我都能給忘了。”

“三年。”

“兩年。兩年老婆,說好了,就兩年。”

……

第二天,羅陽送龐舒去火車站,在火車站,羅陽、龐舒遇見了悶着頭等車的高鑒,二人便走了過去。

“高鑒,你這是去哪兒?準備離開平島?”龐舒問道。

高鑒抬頭見是龐舒,慌忙站起身來,“羅警官、龐警官……”

羅陽、龐舒示意他坐下。放好東西,也在旁邊座位上坐下,“你一個人?”龐舒接着問道。

高鑒苦笑一下,“我不一個人還能幾個人?”

“這一段時間沒有去見曹玲?”羅陽特意的問了一嘴。

小夥子低下了頭,“沒有。是我父親害死了她的父親母親,還有她那可愛的老奶奶。我是罪人的兒子,沒臉也沒資格求得她的諒解和寬恕,更不用說別的了。”

龐舒看了羅陽一眼,羅陽一下就明白了,這事,還是女人問比較好,自己就坐在一邊聽着。

“你這是打算去哪兒?”。

“國內我是不想待了,準備回美國去,今天去領事館辦簽證。”

“她知道你今天走嗎?”

“昨晚給她發了一個短訊,算是告別吧。”說到這兒,高鑒苦笑了一下,“她不會來給我送行的。”

然爾,他卻在這個時候站起了身,兩眼直直地朝前方看去。

羅陽、龐舒也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她看見曹玲正默默地注視着這邊。

龐舒推了高鑒一下,“快去呀,還等什麼?”

高鑒愣過神來,不好意思地沖羅陽、龐舒笑了一下,快步沖了過去。

他們默默地注視着對方,彷彿要從對方的眸子裏找尋這半年多各自失落的東西。

終於,還是曹玲開口說話了,“一定要走嗎?”

“那我還能去哪裏呢?除了無奈,我只有選擇逃避了。”

又是一陣難捺的沉默。

這回,是曹玲避開了他的目光,“留下來吧。這座城市曾養育過我們,我們總該為這座城市做點事情。”

高鑒的眼睛有些濕潤了,“你是說我們……?”

“怎麼?你不願意?”曹玲含羞帶怨地瞟了他一眼。

“願意,我當然願意了。”高鑒欣喜的聲音都有些異樣了。

“我想了好久,人不能老活在仇恨的陰影里……”。

去省城的車開始檢票了,羅陽、龐舒拖着高鑒的行李箱走了過來。龐舒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沖曹玲讚許地點點頭,說了聲:“幸福總是來得不易,好好珍惜吧。不過別忘了,到時候請我和羅陽去喝你們的喜酒。”

曹玲和高鑒都有些臉紅,嘴裏卻連連應着:“一定,一定。”

龐舒讓羅陽把自己的喜糖塞給他們,轉身向朝檢票口走去。

正當羅陽準備向龐舒囑咐幾句的時候,羅陽的手機響了,他的臉色馬上嚴肅起來。

“羅陽,昨夜川都酒店303房間,一對老夫少妻被殺……”

“嗯,已經通知技術科出現場了?好,我馬上就到。”

電話是朱峰打來的,現在,他已經在案發現場了。

羅陽有些歉疚地看着龐舒,“老婆,對不住了,我不能送你了。”

龐舒微笑着沒有表示什麼,只是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深情的親吻了一下,身為警察,她懂羅陽,就像羅陽也懂她一樣。

羅陽幸福的笑着,轉身就往車站外跑去,剛跑二步,卻又戀戀不捨地回頭瞥了龐舒一眼,叮囑道:“就兩年,不許變卦。”

……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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疊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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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節 “收網”—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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