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噩夢開始
第二天一早,失戀的陰霾似乎不那麼嚴重,就算心情好有些壓抑,但生活還有繼續、軍訓還要繼續。
外語學院的男生是很少的,雖然導員之前一再強調,2011屆的男生數量遠比他想像的多,但是也只有不到30人,我們跟音樂學院的男生混成了同一個方隊,至於女生么,她們則因為人數太多,被拆成了兩個方隊。
我們這個方隊的教官個子不高,皮膚黝黑黝黑的,就是那種掉到煤堆里都找不出來的,總是十分嚴肅,他讓我們叫他曾教官,可是我們私底下都叫他曾肅肅;
女生1方隊的教官長得倒是很高大,跟曾肅肅相比,是另一種黑,比較髒的那種,每次我看到他的臉總是會聯想起初中課本里北京猿人的照片,是的,他長得就像進化不完全似的,有點返祖現象,他姓牛,而且十分張揚,對誰都很得瑟,所以我們叫他牛哄哄;
女生2方隊的教官身材和曾肅肅差不多,雖然長期的訓練讓他的皮膚也不算白皙,但是跟那兩位比起來,他已經算是小白臉了,他總是笑呵呵的,所以我們叫他張笑笑。
我們幾個男生在休息的時候討論了一下,為什麼曾肅肅一直扳着個臉不高興呢?因為他只能帶着我們這群男生,不能泡妞了;為什麼牛哄哄總是那麼得瑟呢?那是為了在女生面前裝X,以便於泡妞;為什麼張笑笑總是笑呢?那是為了給女生一種和藹可親的感覺,以便於泡妞。
一直到現在,我還是堅信着這種想法,畢竟我們的年齡都差不多,小心思也應該是一樣的。
踢正步、喊口令、走方隊…就像以前的軍訓一樣,枯燥乏味,在我看來,甚至可以說十分沒有意義。
軍訓一共為期一周,第八天是全校集體的“閱兵儀式”,據說這個比賽排名,關乎着各個教官在部隊的考核成績,按照曾肅肅的說法,我們這個方隊是最差的一隊,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下午了,曾肅肅越來越着急,對我們也越來越嚴厲,當然我是不信的,就像每個老師都說,我們是他帶過的最差一屆。
不過我們的感情倒是了增進許多,當休息的時候,我們也會聚在一起吹牛X,曾肅肅說自己玩穿越火線特別猛,什麼什麼軍銜,爆頭率多少多少的,本人從來不玩這種射擊類遊戲,所以他說的再口若懸河,我也不理解是什麼概念,不過從韓琛一臉不屑的表情來看,曾肅肅所說的話,可信度很低。
這時牛哄哄可能也聽不下去了,不耐煩地說道
“哎呀,你可別吹了,從去年到現在,我們一共兩次實彈射擊,20槍你脫靶兩回,還得瑟啥啊?”
這句無異於拆台的話,讓曾肅肅原本黝黑的臉變得更加鐵青,一聲不吭了。
儘管曾肅肅、張笑笑、牛哄哄總是互相鬥嘴,但是在我們看來,他們的關係真的很好,這次一共來了幾十個教官,唯獨他們三個,屬於真正意義上的形影不離。
閑言少敘,第四天上午的軍訓結束了,我們幾個走在回寢室的路上,張可新用手肘頂了下身旁的郭宏義,對我們說
“哎哎哎,你們看看,那是什麼情況?”
我們順着張可新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牛哄哄把一個穿着迷彩服的女生帶到了操場后的林蔭路里。
看到這個畫面,我們幾個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異常激動,蘇永問道
“那女孩挺眼熟,我們學院的吧?”
我目不轉睛地盯着牛哄哄二人,壓制着內心的興奮,低聲說道
“對對對,應該是英語班的吧,好像叫陳妍的。”
“這你也知道?”郭宏義的語氣當中略帶着一絲鄙視,我卻滿不在乎地回答
“美女總是要多留意一點的嘛。”
我們幾個人直勾勾地盯着二人,壓低了聲音討論着,心裏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八卦或許是人類的天性,除了丁玉彬以外,我們五個人不謀而合地跟在他們二人後面,想着是不是有什麼好戲要上演了,比如霸道教官愛上我、清純大學生與教官不得不說的故事之類的。
怕被他們發現,我們幾個在距離很遠的地方就停下腳步了,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只看到牛哄哄很深情地握住陳妍的手,說了一些話,可以確定是在表白了。
“表白了,表白了。”
陳妍似乎被下了一跳,臉刷一下就紅了,急忙抽回雙手,情緒激動地回應了幾句,轉身跑開了,牛哄哄則是一臉茫然地站在那裏,手足無措。
我和蘇永同時“哎呀”了一聲,語氣中充滿着幸災樂禍
“看來表白失敗了啊。”
“是呢。”
怕被牛哄哄發現,我們幾個連忙溜回了寢室,一路上還在討論牛哄哄的事情。
下午軍訓時。我有意無意地瞄着牛哄哄,看看他被拒絕後會有什麼變化,讓我有一點意外的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負面情緒,好似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依舊十分張揚得意,只是對張笑笑的態度冷淡了好多,在休息的時候,張笑笑給他遞煙,他不僅沒有接,反而冷着臉直接走開了,可能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吧。
為期七天的軍訓終於結束了,我們在寢室里好像剛剛脫離苦海一般的撒歡
“我的天啊!終於完事了,感覺像脫了層皮似的!”
“明天再來一遍全校閱兵式就拉倒了,我們去哪玩啊?”
正當我們情緒高昂地討論時,寢室突然陷入一片漆黑,我們頓時安靜了下來。
“哎?這才6點啊,怎麼就斷電了啊?”
離寢室門最近的張可新出去看了一圈情況,回來后一臉不悅地說
“我看其他寢室燈都亮着呢,就我們寢室斷電了。”
我們又仔細檢查了一番,寢室里沒有任何違規電器,不存在跳閘的可能,後來我們去收發室問了一下才知道,就是單純的寢室沒有電費了,剛剛步入大學校園,確實還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原來寢室的電費是要自己交的,可是財務那裏只有白天才工作,這就意味着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們要在黑暗當中度過了。
黑暗的氣氛十分適合講鬼故事的,可能是房間太安靜,容易讓人胡思亂想,張可新隨口說了句
“你們有沒有聽說過,我們學校建成前,這裏是個亂葬崗?”
雖然我們六個性格各異,但是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膽子太小,張可新或許只是有口無心地說了一句,不過,包括他自己在內,我們六個人越來越害怕,心裏感覺毛毛的,感覺這屋簡直沒法待了。
後來在蘇永的提議下,除了丁玉彬,我們幾個決定去學校對面的網吧包宿,畢竟剛剛熬過了七天的“酷刑”,我們可不想在黑暗裏乾巴巴地坐着。
臨走前關爽還反覆地問丁玉彬
“喂,你真不跟我們去啊?這大晚上的,你一個人在這幹嘛啊?明天閱兵十點才開始呢,又不用早起。”
丁玉彬一再堅持不願意去,我們也不好勉強,五個人穿好衣服,拿着身份證出門了。
“這個丁玉彬,怎麼有點不合群呢?”
我們正討論的時候,碰到了牛哄哄,雖然我們不是很想理他,但是不打招呼也不太好。
“牛教官,這麼晚了,你去哪啊?”
牛哄鬨笑了笑,跟我們打了招呼
“我要去小禮堂旁邊的倉庫,接替老曾和老張,該我值班了。”
小禮堂就在學校大門口的旁邊,正好順路,我們就一起走了一段路,蘇永好奇地問道
“牛教官,倉庫里有什麼啊?怎麼還需要值班啊?”
聊着聊着突然聽到了學校大門方向傳來了
“啪!啪!”兩聲。
“誰這麼晚了還在放鞭炮?”
我們幾個集體好奇地看着倉庫方向。
牛哄哄撇了撇嘴,罵了一句
“有病么這不是,大晚上放鞭炮,這要是在部隊裏,我肯定以為是誰開槍了呢。”
緊接着又略帶得意地回答蘇永的問題
“明天你們的閱兵式前有鳴槍禮,我們準備的槍都放在倉庫里了,雖然子彈都是空包彈,但槍畢竟是真槍,我們必須嚴加看管啊。”
男人最喜歡的三樣東西就是美女、豪車還有槍了,聽說倉庫里有槍,我們幾個都提議要去看看,不知牛哄哄是拗不過我們,還是天生愛炫耀,沒有過多拒絕就答應帶我們進去,但是跟我們約好,只能看,不能摸。
我們幾個屁顛屁顛的跟着牛哄哄來到了倉庫門口,牛哄哄打開倉庫大門的一刻,我們幾人,看到了一生都不可能忘記的一幕:
一把槍被扔在了地上,曾肅肅痛苦地捂着大腿,鮮血直流,而旁邊的張笑笑則倒在了血泊中,一動不動,雖然背對着我們,但從目前情況看來,他已經死了。
第一次看到這種血淋淋的場面,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屍體,我們五個早就嚇得呆若木雞,牛哄哄也是手足無措地沖了過去,詢問曾肅肅的情況
“老曾,怎麼回事?這怎麼了?”
曾肅肅強忍着痛苦,吃力地對牛哄哄說
“先別問了,老張死了,快去宿舍叫人。”這時他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我們,又有氣無力地對我們說
“你們快去醫務室叫醫生來幫我止血。”
牛哄哄連忙點頭
“老曾,你撐着,我現在去叫人。”
緊接着向門外跑去,經過我們身邊時還說著
“還愣着幹什麼?不怕做噩夢啊?快點去叫醫生!”
一聽這話,我們幾個像逃命一般,跟着牛哄哄跑出了倉庫。
到了醫務室,我們簡單說明了情況,拉上醫生就往外跑,護士拿着急救箱跟在後面,這時我們聽到了“噼里啪啦”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我們五個人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嚇得停住了腳步,郭宏義問道
“怎麼?又有人開槍!?”
“不是,這應該真的是鞭炮聲,槍聲沒這麼快。”關爽木訥地解釋道。
張可新大罵了一句
“誰啊?大晚上有病啊?放什麼鞭炮。”
他看上去很憤怒,但是我知道,他這種憤怒完全是出於內心的恐怖,想通過這種方式宣洩一下,不過我沒有資格嘲笑他,因為我已經被嚇得連吼都吼不出來了。
從我們離開倉庫到衛生所再回到倉庫,一共用了大概5分鐘左右,在倉庫門口,碰到了牛哄哄和他叫來的其他教官,當我們再一次進入倉庫時,又一次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曾肅肅似乎因為流血過多,已經昏迷了,而張笑笑的屍體,則憑空不見了。
後來,我們報了警,警方在倉庫旁邊500米外的花叢里找到了張笑笑的屍體,而曾肅肅很幸運的,子彈沒有打中骨頭,經過簡單的包紮后,已經沒有了大礙。
兩個軍人,大學校園槍擊案,一死一傷,如果處理不當,一定會產生巨大的社會輿論關注,因此,學校、部隊、警察三方面對這件事都十分重視,很快校長、院長、盧書記全部都趕來了,警察派來負責這起案件的,似乎也是個官職不小的人,大家都叫他胡警官,雖然誰都不想和警察扯上關係,但是,這個胡警官在未來幾年內在我的生命中扮演着舉足輕重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