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下占碑
“刺!”
“殺!”
幾十根滴血的長槍又如毒蛇般刺出,一片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跟着響起,趙長榮的長槍,又刺入後面一個土寇的眼內。余者長槍軍士,也幾乎是槍槍都不落空。
南洋軍長槍兵平日苦練槍術,幾十步衝刺皆可命中目標心口,眼睛,咽喉等部位。又准又狠,加上他們裝備精良,搏鬥時注意隊列步法,那些持長矛,幾乎沒有訓練過的土寇哪是他們對手?
他們本以為夏兵靠的是火器,事實證明,他們錯了。
在南洋這片土地上,珂沙里隊已經是佔了優勢的,即便面對西洋人,彼此對沖也不是什麼糟糕的事情,畢竟有人數上碾壓。誰會預料到忽然就這麼出現一支超出常理的隊伍?
占碑城。
巨大的混亂席捲而來,隱隱的,東邊天空的日頭已經升起來,燒的周圍雲彩一片血紅,喊殺聲也越來越近。最後的幾次視野中,他看見不遠處一名年輕將領渾身赤紅,殺過屍山血海,口中正在大喊:“我的”微微偏頭,有人手持鋼刀,當頭劈了下來
占碑由優素福率領的一萬守軍在由大夏人修建的堅城僅僅堅持了兩個時辰的時間,七月十八的這天凌晨,占碑城破,珂沙里大軍潰敗如海潮衝散。而自托克小鎮陡然撲出之後,這支忽如其來的軍隊形如瘋狂舉動,到此時才僅僅完成了任務前半步。
凌晨八時,東南風突然劇烈起來,晴朗的天空中,南面遠處,一陣烏雲翻滾而來。
轟——嘩——
閃電劃過陰沉的雨幕,大雨之中,雷鳴聲傳來。
占碑以南腹地,珂沙里大軍軍營,古德爾走出營帳,看見了軍營當中的異動,有爪哇貴族軍官匆匆過去,口中還在說著什麼。詢問身邊懂爪哇話的隨從時,對方皺着眉頭:“似乎是說……他們王子陛下,受傷了……”
古德爾心中一驚,他皺起眉頭,隨後加快兩步,衝過去拉住了一名已經熟識的年輕軍官:“怎麼了?你們……陛下遇刺了?”
“不是,陛下砸翻他的桌子,手上負了些輕傷。”那軍官看了看周圍,“占碑傳來戰報。”
“占碑?”
“優素福------”那軍官正要詳述,忽然又想起這位的來歷,和說過的一些話,“------大夏人一部------。”
“昨天夜裏,他們從占碑東側深林殺出,一共萬人,直撲占碑,優素福沒能擋住他們。”
“強攻佔碑,半日破城……”古德爾驚愕的目光中,這軍官說出了猶如神話般的訊息,風吹過軍營上空,天地都顯得蒼涼,對方從來就不會坐以待斃。
但真正讓他驚愕到極點,一時間,彷彿整個世界的空氣都在消失般不真實的訊息,來自於接下來隨口的一問。
問道:“那攻下占碑之後呢?他們……”
“對方正在向西北迂迴。在攻下占碑后,那大夏軍竟未有絲毫停留,據說只取了幾日糧食,徑直往西北面撲過來了。”
對方回答了他的問題。
局勢正在急劇地變化。
古德爾與隨行的人站在山頭上,看着珂沙里大軍拔營,朝西南方向而去。幾萬人的行動,一時間,旌旗獵獵,殺氣延綿欲動天雲。
原本珂沙里大軍屯兵於此,是為了伏擊大夏南洋軍主力,他們等來的卻是南洋軍的一部偏師,而且竟然還碰的頭破血流。
隨着占碑忽如其來的那條軍報,謝里夫勃然大怒。王國近衛軍已率隊先行。隨後本陣拔營,只餘十幾個小部落兩萬餘殘兵斷後,阻撓夏軍追擊。
由占碑向西南一線,有自己一路搶劫得到的,不易攜帶的戰利品存放的後方的盲山,不僅僅對方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朝着這邊過來,不論其目的到底是物資存放地盲山,還是後防空虛的雙溪,對於珂沙里大軍來說,這都是一次最大程度的藐視,赤-裸-裸的打臉。
按照分析,從占碑以東密林中躍出的這支隊伍,以鋌而走險,想要呼應這裏的夏軍,打亂珂沙里大軍後防的目的居多,但偏偏珂沙里大軍還真的很忌諱這件事。
尤其是攻下蘇門答臘西北后,大量的戰利品和糧草軍械囤積於雙溪城內,占碑先前還只是優素福坐鎮的前哨,雙溪卻是往西取的中心,真要是被打一下,出了問題,以後怎麼樣都補不回來。
一切發展都極快,軍情來得極快,對方來得極快,珂沙里大軍反應的速度也極快。一支九千人的部隊像傻逼一樣兜了一支八萬人的後路,八萬人這邊要怎麼反應——其實也沒多少可說的。
總不至於調頭逃跑吧。
唯有古德爾,在這樣的速度中隱約嗅出一絲不安來。先前諸方圍困這兩千人前鋒,他感到這兩千人毫無幸理,然而面對事實,事情根本不是那麼簡單,占碑軍報傳來,他心中竟有一絲“果然如此”的想法升起,那些只用七八年時間,就把這塊不毛之地的荒島建成南洋最富饒的魚米之鄉的一群人,其首領狠勇決絕,不會在這樣的局面下就這樣熬着的。
能攻下占碑,必是嘔心瀝血的佈局,九死一生的戰鬥,就目前局面而言蘇門答臘危局已解。
然而自己這方更大的危機才正正要到來——謝里夫豈能吞下這樣的屈辱。就算一時解了珂沙里聯軍之危,異日大夏大軍反撲,珂沙里也必然無法抵擋,然而當聽說那大夏軍隊直撲雙溪,他的心中才隱隱升起一絲不祥來。
大夏軍在攻下占碑之後直撲珂沙里大軍側後方,真的只是為這裏兩千人解圍?或是搶劫大軍糧草,給大軍添堵?他隱約感到,不會這麼簡單。
他望着遠方,沉默不語,心中撲通撲通的,為了隱約察覺到的那個可能,已經燒起來了……
雷雨傾盆而下,由於大軍出擊陡然少了上萬人的占碑在大雨之中顯得有些荒涼,不過,城東一處高地上,零時搭建的軍帳仍舊能看見不少人活動的痕迹,在雨里奔波來去,收拾東西,又或是挖出溝渠,引導水流注入排水系統里。
----瞭望塔上仍有人在站崗,儘管大量的人都已經出去,後勤軍中的官兵們,仍舊還處於正常運轉的節奏下。
一些由學生、農夫、商人組成了巡邏隊,披着蓑衣雨具在軍帳周圍的數個瞭望塔間巡行,此時正冒着暴雨行走在四周,提防着敵人的趁亂而來。
農閑時,他們會被集中起來進行突擊訓練,訓練時講得多的,便是結陣時不要退後:當身邊有同伴,遇上任何事情,只進不退。說得多了,這些加入進來的農人等也知道,你退後半步,便是害了身邊人。
經過兩個時辰多的忙碌,終於可以暫時休息一會。張佳玉半夜時分和幾個女同學在戰場上搶救傷員時,被土人扔的石頭砸破了頭,雪白的學生制服上有不少暗紫的血印,由於流了一些血的緣故,傾國傾城的一張俏臉有點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