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為蒼生斬浩劫、開活路
一城金光直貫九霄，鼎立天地之間。
四面八方有烏雲瘋狂湧來，卻如冰雪遇驕陽靠近不得金光分毫。彈指之間，四周天空鉛雲密佈，這時再看，那一城金光好似將漫天烏雲捅了窟窿。
天空中，一城金光之外，鉛雲如墨，電閃雷鳴，天昏地暗如晝夜顛倒，天怒一般，狂風捲起砂石，雷電劈焦樹木，一副滅世之象。
無須多說，戰場所有人都明白髮生了什麼。
九龍祖脈碎了。
諸賊陰謀得逞！
無邊怨氣自每個人心頭升起，九聲龍吟中冥冥中的悲涼之意讓所有修仙者都明白他們失去了什麼，九州失去了什麼。
這一刻，所有人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殺賊！
殺光這些毀九龍祖脈，亂九州氣運，斷修仙者未來的奸惡賊子。
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修仙者最盼長生最是惜命不假，可修仙者同樣是這世間最高傲的一批人。
仙路斷絕，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我等不能成仙，爾等也休想！
方圓面色陰沉如水，在千面幻君的記憶中，宴新只是負責暗中調人破壞九龍祖脈大陣，真正想毀去九龍祖脈，還需安祿山攻佔長安后，下旨打碎。可叛軍還未進城，九龍祖脈已碎，這與千面幻君記憶的計劃完全不一樣。
看來，龍門、魔門並未徹底互通有無，亦或者為保萬無一失，破壞九龍祖脈的辦法並非人人知曉。
方圓悲痛萬分，暗恨惡賊狡詐！
另一邊，無極門老祖激動萬分，得意大笑：“諸位，大事已成，還請全力殺敵！待屠盡這些狗膽小輩，我等便高枕無憂，長生可期！”
“大善！”
諸賊開懷大笑，鬥志前所未有的高昂！
方圓氣得肝膽俱裂，雙手握起山嶽，一個鯤鵬步瞬至諸賊陣前，最強殺招劈山式衝著最得意的無極門老祖迎頭劈下。
這是方圓晉陞半步大乘后第一次全力出手，便見六尺怪刀如攜泰山之勢，快若奔雷般大力劈下。
無上威壓攝人心魄。
刀落，賊死。
無極門老祖躲得快，可其身後的大衍宗老祖卻是被方圓一刀斃命，劈成兩段。
這還不夠，除卻無極門老祖、上代魔尊，其餘化神境盡皆被刀勢餘威震得倒退數步，而那二百七十一名半步化神，則盡皆人仰馬翻。
一刀之威，竟至於此？
諸賊驚恐，除卻龍雀衛其餘等人盡皆驚恐。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這般不濟，比如易豪就趁着方圓一刀餘威造成的混亂，砍死了一個龍門半步化神。
盛怒之下全力出手，方圓當然不好受，不久前才強行解除奴獸神魂印，又豈會好受？
只是這一刀不砍不快！管他娘的三七二十一，再不全力出手，方大將軍只怕會氣得逆血攻心。
方圓舉起滴血的六尺山嶽，直指諸賊，怒喝道：“若讓爾等得道成仙，如何對得起九州，對得起這人間？”
眾人聽得熱血沸騰。
士氣大振！
“殺！”
近兩萬五千人齊吼。
這一刻再無正邪之分，龍雀衛、上萬義士，四千龍門、八千魔門、千餘仙武院，瘋狂殺敵，不顧生死！
無極門老祖暴怒：“一群豬狗，想死就隨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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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戰慘烈，人命如草芥。
兩萬戰三百看着人數懸殊，卻是螞蟻噬象的顛倒局面。
畢竟一方只有方圓、龍小蛟兩個化神境，而諸賊即便折了一個大衍宗老祖，也還有二十一個化神。方圓再強面對無極門老祖、上代魔尊兩個同樣是化神境三階的合力圍殺，也只能勉強佔些上峰。
畢竟世間妖孽不可能只有方圓一個。
一境之差，天壤地別。
莫看諸賊只有不到三百人，可除卻與龍小蛟對敵的魔尊，以及無極門老祖、上代魔尊，還有十八個化神境。
方圓如何斬得不死魔軍？兩千金丹魔物一萬八千先天魔物只需一刀！
雖說魔物難比活人，可即便打個對摺，那也是一千金丹，再刨去方圓本身的妖孽，再打個對摺那也是五百金丹。
一個化神境，全力出手一次可殺五百金丹，與戰修仙者攏共不過兩萬五千上下，如此一算又夠十八個化神砍幾刀？
當然，賬不是這般算的。
修仙者戰力強弱不止看修為，道法秘術、丹藥陣法往往能化不可能為可能。
兩萬五千人分開，一盤散沙絕不夠看，可若彼此策應，幾十人、幾百人、甚至幾千人將戰力凝為一體，便又是另一番景象。
四千龍門弟子拖住了四個化神境，八千魔門弟子拖住了八個化神境，仙武院、供奉院合力拖住一個化神境，餘下五個化神，龍雀衛分去一個，萬餘義士戰四人。
由此，便能看出默契齊心與一盤散沙的區別，哪怕萬餘義士同心殺敵，可術法各異，功法各不同，倉促之間如何將力氣使到一處？
而這其中，如易豪、黎雷，如孫正德、朱石傲等元神境，則惡戰二百七十名半步化神。
……
法寶如雨，道法如雨，血水如雨，昏暗的天地好似化為七彩混沌，入眼到處五光十色，飛劍、金鞭、長刀、寶弓、道術光暈……還有人血、殘肢斷臂，一城金光、滿天烏雲、電閃雷鳴、狂風卷土。
長安城東，天地一鍋亂燉！
烏雲哭泣，雷電嘶鳴，戰勢慘烈，戰士悲壯，狂風不敢靠近。
喊殺聲喧天。
時刻有人負傷，時刻有人隕落，卻無一人後撤。
前赴後繼殺賊去！
若讓爾等得道成仙，如何對得起九州，對得起這人間？
……
林滄溟被諸賊一記劍氣打中，削去右邊半個身子，重重落地，奄奄一息。
倒是不虧，林滄溟中招前也一刀刺穿了一位魔門半步化神胸膛，這點兒傷當然要不了半步化神的命，可一個金丹能砍中半步化神一刀，足以自傲！
所以，林滄溟疼得死去活來，笑得開心至極。
也許是其心感動天地，被上代魔尊一劍劈落的方圓，正好落到林滄溟身邊。
惡戰正酣，方圓哪肯停頓，一個鯉魚打滾，就要飛身而起，給上代魔尊還上一刀。
臨死之際，林滄溟終於鼓起勇氣，艱難開口道：“方大將軍，林滄溟……想加入……龍雀衛，懇請……恩准！”
林滄溟的話觸動了方圓緊繃的心弦，雖大感意外，卻心中一暖，頗為感動。
林滄溟的雙眸帶着數不盡的乞求。對他而言，臨死前若能加入龍雀衛，此生便都是榮光！
方圓回身拍了拍林滄溟尚在的左肩，微笑道：“准了，來世你也是龍雀衛！”
“林滄溟遵命！”
林滄溟心滿意足，含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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螞蟻噬象絕非一蹴而成。這期間大象隨便抖抖身子就是無數螞蟻墜落，隨便抬腳一踩就碾死無數螞蟻。
真要噬象成功不知要死傷多少螞蟻。
戰場廝殺全憑實力說話，戰勢並未偏袒正義一方。
時間過去兩個時辰，已有上萬人隕落，長安城外血流漂杵。
反觀龍門、魔門諸賊一方，除了當代魔尊被龍小蛟打得慘不忍睹，上代魔尊、無極門老祖各有負傷，其餘化神只是大口喘氣，竟無一人受傷。
當然上萬人的犧牲不是毫無價值，龍門、魔門二百七十一半步化神，隕落者過百，人人帶傷，喘氣如牛。
……
長安城頭，仙兒無力哭喊着：“父親，諸位師叔、師祖，求求你們罷手吧！”
只是雙方早已殺紅眼，誰會理她？
自九龍祖脈毀去的那一刻，雙方已不共戴天，此戰只能是一方死絕，才會罷休。
……
隨着不死魔軍不斷覆滅再生，重生時間越來越短，修為暴漲越來越快。
兩個時辰后的此時，兩萬不死魔軍早已通通跨入金丹境三階，且有近兩千不死魔軍步入元神境。
赤紅雙眸徹底化為漆黑，神志徹底泯滅，兩千元神境不死魔軍變成了一頭頭只知嗜殺的人形魔物。
八百龍雀衛，由原本的狩獵者變成了獵物。
兩萬不死魔軍不斷衝殺席捲，八百龍雀衛宛如滔天巨浪中的一葉扁舟，風吹雨打苦不堪言。此刻已是人人負傷，真氣枯竭，隨時可能覆滅。
八百龍雀衛，只剩六百，最早跟隨方圓的禁軍兄弟除了張茂，人人戰死。
無人有悔！
與頭兒一起戰死沙場，何其之幸！
……
上萬修仙者隕落，不死魔軍異軍突起，絕望的人們愈發感到絕望。
宛如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此時此刻所有參戰之人已不報活下來的希望。
不死魔軍太過恐怖，且足足兩萬之眾，己方必敗無疑。
絕望使人瘋狂，每個人都在絕望中爆發了最大的狠勁。
不死魔軍殺不死，那就拉着罪魁禍首一起上路！干你娘的，老子不能活，爾等也休想好過！
所有人心知肚明，今日既與龍門、魔門老祖為敵，便再無事後活命的可能。
反正已經動手，不如拉個墊背的。殺不死你，也打傷你，打不傷你，也濺你一身血！
也不知誰起得頭，或是不約而同，就見不斷有人不顧一切地沖向龍門、魔門老祖陣中，悍然自爆。
捨生忘死！
驚天轟響如驚雷在側，掩蓋天上雷鳴，一聲聲、一道道，轟響不斷，地動山搖！
令滅世之景更滅世。
再無活路，絕境中的人們，爆發了人性最本質的一面，以牙還牙。有人為大義，要與諸賊同歸於盡，捨生取義；有人只為心底里絕望中滋生的戾氣，報復斷絕他們仙路的罪魁禍首。
只是，不論為何而戰，今日的他們不論正邪，皆在正義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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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千餘眾元神境的不死魔軍，已非龍雀衛能敵，此刻唯有纏鬥，拖延。
也幸虧那四年半無休止的廝殺，將龍雀衛逼成一隻鐵血之師，幸虧先前海島連日豪飲，百餘人晉階元神境，否則早已被不死魔軍屠殺殆盡。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龍雀衛只剩不到五百，人人負傷，獨木難支。
方圓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他死不要緊，但兄弟們不能死，尤其是死在這些殺不死的魔物手裏。
太憋屈了！
毫無價值，毫無意義，反而如衍九所言，成了不死魔軍暴漲修為的糧食。
不能如此！
絕不能如此！
方圓心中大恨，卻無能為力！
此時已是下午。
長安城西，一支四千人的勁旅，風塵僕僕地出現。
打頭兩人不是蘇牧、方威是誰？
這支四千人的唐軍，是方威帶來的安西軍，半道尋了蘇牧一同前來。
“長安已至，就此別過。”
方威說罷便與蘇牧一同飛起，天地異變如同末日，師兄弟二人早就看到東邊那聲勢浩大的惡戰，欲過去瞧個究竟。
飛到半道，師兄弟二人身軀猛然一震，遂喜極而泣。
方威激動地大叫：“是師父！師父回來了！”
蘇牧重重地點點頭，遂驟然加速，“走！隨師父殺敵！”
方威哪肯落後。
蘇牧性子沉穩，方威性子張揚，就見方威狂吼道：“師傅，徒兒來助你！”
方威聲音再大，傳到戰場也被滿天喊殺聲淹沒，好在方圓聽出了方威的聲音。
方圓不敢聲張，怕被諸賊發現兩個徒弟的身份，急忙傳音道：“你二人速回巫門，記住未到元神境不得踏出巫門半步！”
蘇牧一怔，當即停了下來，稍一想便聽出了師父話外之意，雙眸頓時紅了起來。
方威卻沒多想，卻不敢違抗師命，急得吼道：“師父！徒兒不走！徒兒要與師父並肩作戰！”
方圓以一敵二，哪有功夫搭理方威，氣得傳音：“滾！越遠越好！巫門香火不容斷絕！你們還小，無需背負大義！”
方威終於聽懂師父的意思，可他怎忍心留師父一人苦戰，哭聲道：“師父，徒兒想留下。”
這點兒分心的功夫，上代魔尊找到機會差點兒一刀重傷方圓，方圓一邊硬捍上代魔尊要命一刀，一邊傳音怒吼：“逆徒！快滾！”
方威卻怎麼也不願離去，哭聲道：“徒兒不走！”
啪！
蘇牧一巴掌抽在方威臉上。
方威捂着臉，不可思議地怒視蘇牧，“你敢打我？”
蘇牧通紅着雙眼，不容置疑道：“聽師父的！回巫門！”
面對如此嚴肅的蘇牧，方威不自覺有些發憷，小聲嘟囔道：“你忍心不管師父？”
蘇牧強忍着淚水，笑道：“師父蓋世無雙，何時需要你我管？”
師命大如天，巫門傳承不可斷，只有自己與方威安然離去，師父才能放心殺敵。
——————
龍靈死盯着不死魔軍，臉色難看，目光糾結。
他有一法，或可真正斬殺不死魔軍，只是若如此，方圓與龍雀衛今日必死無疑。
前有狼後有虎，不死魔軍是狼，龍門、魔門老祖是虎，進退兩難！
若理智地來選，以天下蒼生為重，自是殺不死魔軍，這些被不死魔甲控制的魔物才是真正的禍害。一旦步入元神境，只知殺戮，失去控制的不死魔軍，必將禍亂整個人間，那將是蒼生浩劫。
於情來講，更該殺諸賊！龍門、魔門諸賊更可恨、更該死，最罪該萬死！可他們畢竟不會屠戮天下蒼生。
姬心夜心急如焚，既擔心一人拖住兩大巨頭的夫君，又擔心獨戰不死魔軍的龍雀衛。
她留意到龍靈眼中的糾結，急忙神識傳音：“龍先生可是有辦法解決不死魔軍？”
龍靈心裏嘆了一聲，回道：“也罷，既被你看出，想來或是天意。辦法是有，但不能確保萬無一失，且不論成功與否，你家夫君只怕今日再難活命。實不相瞞，我也拿不定主意，且讓老龍自私一回，交給夜仙子選吧……”
龍靈滿心慚愧。沒成想龍大爺朝一日竟將天下蒼生的重擔拋給一個小女子。
他知道，這遠不是一個選擇那般簡單，這個選擇對姬心夜來說重過萬鈞，畢竟連他都不願去選。
……
姬心夜無聲沉默。
久久不語。
見狀，龍靈心裏反而鬆了口氣。活了太久的他，見過、聽過太多禍及天下的天災人禍，正因見過太多蒼生浩劫，才不願告訴方圓斬殺不死魔軍之法。
他若告訴方圓斬殺不死魔軍之法，就是在逼方圓捨生取義。
救一人與救天下蒼生該選哪個？
這個問題看起來很好回答，可真要讓你面對，讓你親手來選、來決定時，何其之難！
更何況，方圓是他龍靈如今這世上最親近之人。
天地自有正氣，不死魔軍是蒼生浩劫不假，但絕不至於殺絕天下蒼生，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屆時必有應劫而出者。
何必一定是方圓？
龍大爺就婦人之仁了，如何吧！
龍大爺就是不願方圓死，如何吧！
反正選擇交給了姬心夜，龍大爺良心已安。就沒擔當了，如何吧！
……
“還請龍先生傳我家夫君斬殺不死魔軍之法。”
龍靈聽到傳音，難以置信地抬眼望去。
他交給姬心夜選，就是不想方圓死。
夜仙子戀戀不捨地注視着半空那一襲黑袍，眸光中說不出的深情、眷戀、驕傲！
龍靈被這一幕觸動，感嘆道：“夜仙子真乃老龍平生僅見的無雙仙子！當真羞煞無數男兒，羞煞老龍我……”
姬心夜大方而笑：“龍先生客氣了。”
龍靈連忙搖頭，“真沒客氣。心裏話。”
姬心夜不再言語，如龍先生所言，選夫君斬殺不死魔軍就是選夫君與龍雀衛殞命，她心裏豈能好受，豈還有心思言語？
她沒有顧全什麼大局，也沒有去想天下蒼生。她已不是大衍宗千年奇才，不是名動長安的夜仙子，自嫁給夫君的那一天起，她就是個一心只想相夫教子的小女人，而她這個小女人之所以如此選，只因知道夫君會如何選，只想成全夫君心愿。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共赴黃泉罷了。他說過，生生世世都要做夫妻的。
……
“方圓，聽好咯！山嶽乃不周山一塊山脊煉製而成，最適合大開大合的刀法，所以龍大爺才說巫門的開山七式最適合你。不過，此刀畢竟出自我那老夥計之手，最適合的當然還是老夥計為它所創的刀法。想要滅絕不死魔軍，你唯有用我之秘術提升修為，施展我那老夥計滅絕不死魔軍的一刀，沿着他萬世前在不死魔甲上斬出豁口，滅不死魔軍本源。”
方圓埋怨：“何不早說？”
龍靈嘆氣道：“若非你家娘子，老子根本不會說！按我所說，你或可滅絕不死魔軍，但一擊之後，巫力全無。滅了不死魔軍，你與龍雀衛也必死無疑。試想，沒了你纏住無極門老祖與上代魔尊，在場誰人可活？”
方圓想也不想答道：“天下蒼生要緊，先滅了不死魔軍再說！”
他之所以來此，就是為了剷除不死魔軍，也就是抓了千面幻君，才識破龍門、魔門諸賊驚天大陰謀。
“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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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金光通天，滿天烏雲沉壓，電閃雷鳴不斷，法寶道術亂飛，到處殘肢斷臂，大地血流漂杵，天昏地暗，彷彿滅世，彷彿混沌重演。
龍雀衛奮不顧身沖向無極門老祖、上代魔尊。
方圓飛身而來，立於長安城與不死魔軍間。
以龍靈所給秘術強行提升修為，如獄威壓節節而高，無限逼近第三大境，即仙人境。
這期間，龍靈抬手掐訣，自自己識海與六尺山嶽中各取出一粒靈光。
一粒乃紫龍仙宮之主施展刀法之象，一粒乃山嶽器靈一點真靈所在，待方圓強行提升修為完畢，無限逼近仙人境，兩粒靈光便同時沒入其識海。
方圓雙眼緊閉，福至心靈，瞬間明白了紫龍仙宮之主的那斬盡不死魔軍一刀的一應精要。
機會只有一次，時間緊迫刻不容緩！
方圓睜眼，握刀，運巫力，精氣神空前合一。
失去對手的不死魔軍，齊刷刷向眼前的唯一兩個活人衝來。
“斬！”
方圓出刀！
一道精妙絕倫的刀光，劃過玄妙無比的軌跡，劃過半空，劃過時空，瞬發瞬至，斬向兩萬不死魔軍。
一刀出，天地驚。
所有人驚恐望來。
便見方圓身後出現一道淡淡虛影，笑容邪異，一舉一動都有無雙霸氣流淌，霸道得天經地義，霸氣得與生俱來。
虛影雙手握刀，亦是一刀斬出。
人是虛影，刀亦虛影。
可那虛影山嶽斬出的虛影刀光，卻沒入方圓斬出的刀光中。
同樣的招式，同樣的刀，這一刻，山嶽的兩代主人，好似隔着萬世融為一體。
刀光則沿着萬世前，紫龍仙宮之主的一刀斬出的痕迹，砍在不死魔甲已存留萬世的豁口上，斬滅不死魔軍本源。
這是霸絕天下的一刀。
這是天神下凡的一刀。
此一刀，為蒼生斬浩劫、開活路！
……
凄厲魔吼。
那是不死魔軍僅存的本能面對死亡的不甘，亦是不死魔甲殘留萬世的恐懼。
刀光沒盡，不死魔軍滅絕。
一個個面目可憎的魔兵，僵住片刻后，周身軀體如流沙一般化為灰沫，齊刷刷滑落，而不死魔甲也失去支柱，不甘地砸在地。
所有人剎那靜默，難以置信地望着這一幕，忘了出手。
“收！”
方圓藉著丹田內僅存的巫力，大手一揮，將兩萬不死魔甲通通收入紫玉龍樹珠中。
諸賊如夢初醒，想要阻攔卻已來不及。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不死魔甲落入方圓之手。
方圓身軀一震，整個人一個踉蹌，連忙以刀拄地。
不死魔軍之禍已除，方圓心愿已了，卻高興不起來。
他歉疚望着上前攙扶自己的妻子，無顏以對。
不死魔軍除盡，諸賊戰力尤在，終究還是他方圓只顧一己私念，連累妻子與龍雀衛兄弟性命。
“娘子，對不起。”
姬心夜心疼地擦着夫君額頭冷汗，淺淺一笑，“還有來世。”
方圓雙眸一濕，說不出話來。
正被龍雀衛糾纏的無極門老祖，放聲大笑：“方圓，斬滅不死魔軍，你也要死，你們皆要死！這又是何苦來哉？不得不說，你之作為，讓老夫這個正道魁首領頭人自愧不如！”
他這一聲，頓時讓所有人明白局勢變化，沒錯諸賊最強助力不死魔軍滅絕，可拖住諸賊兩個最強戰力的方圓大將軍也無力再戰。
這一戰終究是諸賊贏了……
有人雙目通紅，放聲怒喝：“方大將軍儘管放心，我等拼着魂飛魄散，也絕不叫這幫狗雜碎好過！”
龍雀衛更加乾脆：“請頭兒讓我等着不死魔甲！”
方圓搖頭，“兄弟們，世上再無不死魔甲。今生是方圓欠你們，來世再還！”
龍雀衛洒然而笑，齊聲道：“請主母帶頭兒先走，我等來斷後！”
姬心夜看向方圓，方圓笑着擺擺手，“兄弟們，一起死。今日咱龍雀衛上下共赴黃泉，也不寂寞！”
“本尊便如你所願！”
上代魔尊趁着龍雀衛分心空檔，一閃而沒，越過阻攔沖方圓殺來。
今日如此亂局，皆拜此子所賜，理當殺之解恨！
龍雀衛大急，拚命追來，可哪追得上化神三階巔峰的上代魔尊。
方圓熟視無睹，好似上代魔尊不存在一般，戀戀不捨地望着姬心夜，笑道：“娘子，再親一口吧。”
“好！”姬心夜含淚而笑。
紅唇印上紅唇。
這一刻，方圓心中在想：“師父，你讓我在長安城紅塵煉心，是不是算到今日，所以讓我先嘗遍這世間繁華？”
……
絕殺一刀沒有落下。
方圓、姬心夜不解地睜開眼時，就見一個鷹鉤鼻、身材奇瘦的高大男子，腳踩化成本體的天鷹妖王，一劍擋在上代魔尊之前。
上代魔尊慎重地望着鷹鉤鼻男子，不解道：“大供奉這是何意？”
鷹鉤鼻男子笑起來自帶邪意，大手往後一指，道：“魔尊見諒，這小子乃陳某人師門如今的掌門人。陳某雖是被師父逐出師門，卻也不能看着自家小師弟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