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西逃的木遁
漠北。
在蒼涼的大地上,十來個衣着破爛,渾身上下髒兮兮的人正騎馬一路向西前行。從他們疲憊的樣子來看,至少應該有好長時間沒有好好吃喝了。
人困馬乏、飢腸轆轆,身形憔悴、兩眼無神是這些人最真實的寫照。
他們不是別人,正是被大唐趕走的山奚元俟哲部首領木遁等人。
要用一個詞形容此時的木遁,那就是一貧如洗。
什麼都沒有了。
土地沒有了,家園沒有了,兵馬沒有了,家人也沒有了,現在的他只剩下爛命一條了。
天下很大,該往哪裏去呢?
木遁什麼也不知道,帶着所剩無幾的手下一路向西,漫無目的的走着。
“首領,我們該前往哪裏?”已經走了好多天了,總該有一個方向是吧?總不能從太平洋一直走到大西洋吧!
木遁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向西前進着。
這個時候的他並不是為了表現自己的高冷,更不是為了顯示自己沉默是金的可貴品質,而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前往哪裏。
沒文化真可怕,逃出來的木遁由於知識文化有限,實在不知道前面到底還有哪些國家或者是民族,更不知道未來的方向在哪裏,當初為了活命,只管一味地往外跑,哪裏還知道該逃往什麼地方呢?
北方大漠實在是太大了,走出了一天又一天,都快一個月了,依然沒有見到有人的蹤跡。
人呢?
都跑哪裏去了?
不要說人,就是一隻兔子也沒有,更別說黃羊等野味了。
空中倒是有雄鷹飛過,可是木遁他們的弓箭射程實在有限,用盡了力氣,弓箭都快要拉斷了,依然還是射不到空中的雄鷹。
殘陽如血一般,再次把餘輝灑在北方遼遠的大地上,留下長長的足跡,把木遁等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眼看着一天的時間馬上就要過去了,看來今夜又要在野外生活了,木遁滾下馬,疲憊的躺在地上。
“哎———”木遁長長的嘆了口氣。此時的他感到了飢餓,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再找不到人,找不到吃的,不用大唐追擊,他們也會餓死在這大漠之中的。
見首領都累的躺地上了,手下人躺的更直了。躺下舒服啊!比坐在馬背上舒服多了。
人都沒得吃,戰馬的生活質量也高不到哪裏去,原本就已經很稀少的幾根雜草,早就被餓的皮包骨頭的戰馬啃的沒幾個了。
木遁躺下了,手下也躺下了,難道就這樣躺下來等死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如果是為了等死,木遁等人就沒有必要從**的包圍圈中逃出來了。
既然出來了,當然是為了活命。
於是幾個人躺了好長時間之後,一個人實在是躺不動了,坐起身對木遁道:“首領,我去前面看看。”
“嗯——”木遁懶得搭理,有氣無力的說道。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這話實在是太有道理了,可是遍地的黃沙、戈壁,除了稀稀拉拉的雜草,什麼吃的都沒有。
手下來到戰馬跟前,翻身上了戰馬。
到底是歇了好長時間,戰馬明顯有勁了,坐上戰馬的山奚士兵縱馬向前奔去,很快消失在不遠處的山包后。
已經好長時間沒有找到吃的喝的了,雖然手下去前面尋找了,但木遁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失敗太多,人也會失去信心和希望的。
天終於黑下來了,木遁坐起身,失神的望着西天殘留的一點血色,再過一會,這點血色也會沒有的。
“首領,咱們的人回來了。”身邊的手下對木遁說道。
木遁沒有回應,現在他都懶得回應了,畢竟說話也是要費力氣,消耗體能的,能省一點就省點力氣吧!
很快前去探查情況的手下就來到了木遁身邊,驚喜對他說道:“首領,前面大約十里的地方有牧人的帳篷。”
找到了牧人的帳篷?
聽到消息的木遁立即站起身,眼睛裏閃爍着光亮,“眾將士,終於找到人的蹤跡了,速速上馬。”
在木遁的帶領下,一行人很快來到了一處山窪之地,這裏確實有一座不大的帳篷,而且還有不少的牛羊。
有帳篷,有牛羊,這還用說,這裏一定是牧人生活的地方,不過這個時候已經天黑了,沒有見到牧人的蹤跡。
天黑了,在這裏放牧的人應該睡著了。
“首領怎麼辦?”
有牛有羊有帳篷,就是不見牧人。
還能怎麼辦?
木遁想都沒想的對手下道:“宰殺幾隻羊,先填飽肚子再說。”
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告訴我們,生存是人的第一需求,眼看都快要餓死了,木遁等人還能幹什麼,當然殺羊宰牛填飽肚子了。
就在手下人準備衝進羊圈殺羊的時候,木遁說道:“不要驚動主人,吃完就走。”
???
勇敢無腦的木遁什麼時候做事如此謹慎了?
不就是一個放羊的牧民嗎?驚動就驚動,大不了把他們全家殺光就完了,何必如此小心呢?
領導很謹慎,事情很複雜。
望着手下不解的樣子,木遁只好解釋道,“牧民能在這個地方出現,說明這個地方應該有別的部落生存。若不想被人一路追殺,我等還是謹慎點好。”
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話絕對是有道理的。
吃了大虧的木遁以及他的手下這一次變得謹慎多了,吃羊就吃羊,千萬別胡亂殺人。
於是幾個手下翻進了羊圈,逮住幾隻肥羊后,用刀輕輕在羊的脖子上一抹,肥羊永遠不再叫喚了。
等血流的差不多了,手下這才扛着羊出了羊圈,走出很遠之後,幾個人架起火堆開始烤羊。
好長時間沒有吃過這麼可口的美食了,雖然沒有酒,但木遁和手下的飯量依然很大,比平時多吃了三成以上。
吃飽之後,人也開始犯困了,幾個人躺在山坡上歇息了一會,天就亮了。
木遁起身帶着手下繼續向西走去,他知道失望到了勁頭,希望也該出現了。
“諸位,我們現在是流浪者,一定要謹言慎行,切不可擅自行動,誤了大事。”木遁對手下交代道。
誤了大事?這話就有些意思了。
不就是逃兵嗎?哪來的大事,說的跟真的一樣,“首領,我們不過是逃亡的山奚士兵,哪來的大事呢?”手下跟木遁開玩笑道。
“糊塗,雖說是逃亡,但也要心中想着山奚,只要有一個山奚人存在就不能咽下部族被滅這口氣。”木遁對手下訓斥道。
“聽首領這話的意思,還想復國了?”手下不禁問道。
復國?
從根本意義上說山奚其實不算是一個國家,最多就是一個不落聯盟而已,但人家畢竟是獨立存活了那麼多年,叫個國家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聽了手下的話,木遁意味深長的說道,“就算是不能復國,也不能讓大唐睡得安穩。我一定要聯合大唐周邊的其他部落不斷的進攻大唐,攪擾大唐,然他們也不能睡得安穩。”
大事,這是絕對的大事。
經受了如此多的慘痛教訓之後,木遁心中復仇的火焰依然沒有熄滅,不但沒有熄滅,反而更加旺盛了。
既然抱有復仇的目的,當然不能得罪眼下這個不知名的游牧部族了。
越往西走,草場越發豐茂,人口也相對多了起來。看樣子,這裏應該是一個相對較大的部族生活之地。
“這位大哥,你們是哪個部族的百姓?”木遁上前問道。
牧羊人望着木遁等人,除了頭上的小辮子之外,這些人身上的衣服,誇下的戰馬,以及面色臉龐等等都跟自己並無二樣,咋這麼無知呢?
“我們乃是党項族的百姓,請問你們是哪個部族的人?”牧羊的党項人對木遁等人說道。
“我們是。。。。。。”手下見狀正要向党項牧人說自己的實際情況,被木遁用目光制止了。
“我等乃是突厥人,有要事要見你們的首領,請問該去哪兒找他們?”木遁對党項牧人說道。
之所以說自己是突厥人,木遁也是有準備的,一路逃亡過來,木遁能夠判斷得出隨着突厥的衰落,早就不像此前那樣張狂了,應該跟周邊的党項人處的不錯。
在沒有確信党項人到底是大唐的朋友還是敵人的情況,最好不要實話實說,以免被抓。
党項人?他們是党項人。
確信這裏已經是党項人的地盤之後,木遁對手下道:“現在我等已經進入党項人的地盤,我等先不要急着找他們的首領。”
都已經來到人家的地盤了,卻不找人家的首領,難道你是來旅遊的?
手下人疑惑的望着木遁,“首領這是何意?”
“要想讓党項人為我們所用,跟着我們一起反對大唐,當然要首先弄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麼立場。如果人家是大唐的友好鄰邦,我們豈不是要被抓?如果党項人跟大唐之間原本就有間隙,那我們就一定要好好利用這種間隙,唆使党項跟大唐開戰。”
明白了,明白了。
手下人用一種質疑的目光望着木遁,似乎是在一夜之間自己的首領變了,變得智慧了,變得謹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