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相見不能見
沈靜月離了秀女宮，心中還在想着沈靜蓉的處境。
目前看沈靜蓉是暫時安全的。馬嬤嬤暴露了意圖，肯定有人會群起攻之，然後再取代她。只是沈靜蓉太過招搖了，竟逼着背後之人露出兇狠面目。
今日是自己撞上了，幫忙解決了。那下一次呢？她不在場的話，沈靜蓉是否能安然脫身？沈靜蓉的野心是涉足秦國後宮，成為權妃，然後幫助她為沈家復仇。而如今她的征程才剛開了個頭卻異常難走。
沈靜月也不知道她們姐妹倆這進宮的路子到底對不對，是不是會如在周朝般……覆滅。
想到此處，沈靜月打了個寒顫。
來到秦國之後她再也無法預知命運軌跡的行進方向。她被一隻無形的手蒙住雙眼，只能昏聵而行。
可是，就算是她預知了命運軌跡的方向又如何？她忽地心灰意冷。她想救的人最終還是慘死，她想挽回的事最後還是一敗塗地。
命運就是高高在上無情的神祗，嘲笑着看着她在一次次白費力氣。
沈靜月心中重重痛了下。她想到了自己與江墨軒……如果不是她執意要改變命運，是不是她與他就從來不曾認識。
可是若是不相識，自己與他的緣分與感情是不是就此沒了？自己捨得嗎？
第一何必曾相識，如此便可不相知。第二何必曾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戀。
眼前漸漸模糊，這千迴百轉的酸楚心思在心頭不下幾千遍幾萬遍，可終究找不到一個答案。
腳下一個踉蹌，沈靜月猛地回了神。她這才發現自己出神走着走着，竟然到了一處不知名的花園中。這花園曲徑通幽，十分雅緻貴氣。
沈靜月心中咯噔一聲趕緊往回走。她一看就知道這種花園定是皇上或者是寵妃御用的小花園，不是一般人可以進來的。她要是妄進，一個罪名下來絕對是吃不了兜着走。
沈靜月正急匆匆要往回走，忽的眼角餘光看見那邊有兩人朝着這兒走來。她驚得腦海中一片空白。
是江墨軒！不，是龍墨炫！
沈靜月在呆愣幾息之後扭頭就往花園中走去。她猶如無頭蒼蠅般尋了個花叢草叢就躲了進去。
心頭在砰砰直跳着，她甚至以為這心跳聲會被聽到。
來人大步走來，身後還跟着兩位大臣模樣的人。
他邊走便道：“陳大人，王大人，這次遠征的事還望兩位……”
那兩位大人立刻道：“大將軍王放心，這次霍木族竟然勾連了西域的匈奴族，這實在是野心太大了，這是一頭豺狼，不可不防。”
“就是！……”
三人匆匆走過去，沈靜月直到他們的身影都不見了許久這才慢慢走了出來。
過去的正是龍墨炫。沈靜月看着他離去的方向半天無法回神。
她又一次難么近地看見他，可是卻無法再靠近。這樣的心情簡直是堪比挖心般地疼。她不能見到他。她知道一見到他，哪怕她帶着多逼真的人皮面具都無法遮掩自己。他一定會一眼就看出來的。
“你是何人？”
身後傳來嚴厲的聲音。
沈靜月嚇了一跳，急忙回頭看去。當看見身後的人時，她頓時驚得不知該跪下還是就這樣站着。
身後是秦帝龍華天，他一身玄色龍袍，國字臉上帶着深深的疑惑看着眼前的沈靜月。
沈靜月回過神來，立刻跪下：“奴婢……奴婢不知皇上駕到，奴婢該死！該死！”
龍華天在看見沈靜月的臉時眼中掠過失望。因為他方才進了園子中時看見一位佳人站在花樹旁看着遠方，不知在想什麼。
光看背影就已十分令人遐想。他有心要看看她的面容，是以出聲呼喚。沒想到轉過頭來只是一張普通的臉。
龍華天見沈靜月戰戰兢兢，越發覺得不耐煩。他揮了揮手就要讓她離去。
忽的，龍華天身邊有一位圓臉內侍開了口：“這位不就是德妃娘娘剛選中的茶睡房女官嗎？怎麼到了這個地方來了？”
龍華天聽了，停下腳步，十分有興趣地盯着沈靜月：“這可是真的？慈蓉可從未如此盛讚過一個人。你有什麼本事，說給朕聽聽。”
他起了興趣，乾脆在一旁的石頭上坐了下來。
沈靜月只覺得局促。她沒想到龍華天竟然對自己有興趣。她只能道：“奴婢擅長茶藝。”
龍華天眼睛轉了轉，點頭：“不錯，這技藝不錯。你什麼時候去當值？”
沈靜月答明日。
此時旁邊的宮人輕聲提醒：“皇上，大將軍王與兩位大臣還在等着呢。”
龍華天眼中浮起些許冷笑，渾然不在意道：“時辰還早。讓他們多等等。”
宮人不敢再言。沈靜月心中沉了沉。她此時才明白龍墨炫在秦國中被秦帝忌憚多深。秦帝龍華天甚至不願意與他商議政事。
沈靜月低着頭。
龍華天正好看見她優雅的脖頸，曼妙的儀態。他眼中浮起驚艷。此女若是不看臉當真傾國傾城的佳人，只可惜了……
他對沈靜月道：“你今日既然來了，就隨朕去園子裏面為朕煮茶。”
“不！”沈靜月幾乎下意識脫口而出便拒絕了。
龍華天愣住，一旁的圓臉內侍亦是呵斥：“皇上讓你隨行御駕煮茶這可是給你的恩賜，你不要不識好歹！”
沈靜月硬着頭皮跪下道：“啟稟皇上，奴婢今日不宜煮茶伺候皇上，等明日整理心情一定會為皇上全心全意煮茶。”
龍華天“哦”了一聲，問：“難道煮茶與你心情還有什麼關係嗎？”
沈靜月道：“回皇上的話，不但有關係還至關重要。茶藝講究‘清凈美’，人心不靜不足以煮出好茶來。皇上一定會對奴婢很失望。奴婢寧可受皇上責罰也不敢將不完美的茶呈現給皇上。”
龍華天聽了點了點頭：“好像有點道理。”
他頓了頓，忽地眯着眼問了一句：“你該不會是在躲着誰不敢隨朕去吧？”
沈靜月驟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