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四章 月子

第五六四章 月子

謝景衣百無聊賴的側躺在床榻上,戳了戳柴止言的小手,小手肉乎乎的,手背上整齊的露出了幾個窩窩。

“你瞅我兒,多聚財啊。米粒大小的珍珠,能藏在手背里。再看看這下巴,能藏得下我們黑羽衛的黑毛兒!”

“你還別說,提到黑毛我就來氣,我當做了大統領,能有個譬如用腦殼那般大小的黑珍珠,雕刻而成的黑羽毛,再不濟從什麼黑鳳凰,地府幽冥鳥之類的奇珍異獸身上拔下來的毛……”

“好傢夥!到頭來,得到的不過是一根世世代代大統領傳下來的,快被薅禿嚕了的毛!就這……翟老賊傳給我的時候,還嗷嗷的哭了一場……”

“翟准說,他臨走的時候沒有合眼,八成還惦記着這毛……若不是我八字硬,換了個火焰低的,還不得被這群老鬼整邪性了!”

謝景衣絮絮叨叨的說著,又伸手戳了戳柴止言的小臉。

孩子像是有了感覺似的,皺了皺眉頭,癟了癟嘴,等謝景衣的手指頭拿來了,他方才又舒展了開來,接着呼呼大睡。

“不是我說,你兒子未免太難伺候,芝麻綠豆大一個,也不知道肖了誰,半點委屈受不得!”

柴祐琛端了一杯桂圓紅棗茶給謝景衣,“渴了罷?喝些水。”

謝景衣眼眸一動,“莫不是嫌棄我話多了罷?”

柴祐琛一個激靈,來了,岳父說過的,月子裏的暴擊,又來了。

他果斷的搖了搖頭,“若是世上當真有什麼黑毛鳳凰,幽冥鳥,那你早就在富貴人家的筵席上吃過了。腦殼大的黑珍珠?那還不如去火器營搬個炸彈來得威風。”

見謝景衣還望着他,柴祐琛立馬補充道,“止言當然肖你了,我們謝三,怎麼能受半點委屈。”

謝景衣瞧着柴祐琛憋屈的樣子,哈哈哈的笑出了聲,“行了啊!別委屈巴巴的了,你又不是我家的小媳婦兒。難怪人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咱們兩個,都憋屈不得,止言可不是肖了咱們兩個了。”

謝景衣說著,將喝完了的茶盞,遞給了柴祐琛,“現在外頭怎麼樣了?”

柴祐琛將茶盞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倒是穩定。王公也知曉先前咱們大陳經了太多的事兒,如今倒了休養生息的時候。新黨倒是比我們想像中的,來得穩重幾分。”

“上輩子的時候,王公無人可用,用的多半是親近門生,有好些人,都配不上那個位置,惹出好多禍端。這輩子要好得多,畢竟俊傑也是會看風向的。”

“吳四虎惹了禍事,被吳老夫人吊起來打得皮開肉綻的,這一躺怕月余方才能好。吳將軍有意整治他,要他禁足半年……昨兒個吳府的管家送了一簍子鮮魚來。”

“說吳四虎在家中日日哀嚎,嚎得池塘里的魚都翻肚皮了。”

謝景衣一聽,哈哈大笑起來,“是吳將軍府的魚,幹得出來的事。”

柴祐琛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了,“險些忘記同你說了。吳府的管家還送了皮子來,說是關慧知叫人捎帶來的,還有一封信。”

謝景衣驚喜的接了過來,快速的撕了開來,“大姐姐在家中守孝,不便出門;二姐姐做了皇后,不便出宮;慧知去了邊關,樂不思蜀;壽光去了西京,再見無期。嫂嫂在杭州,更是不知曉何時能夠再回京城。”

“說起來,就算不是坐月子,我想出去逛逛,都沒有個人陪着了。街頭的栗子,都覺得不香甜了。想當初,姐姐們尚在閨中的時候,最愛吃的便是炒栗子了。”

“那香味兒,只要聞到了,就抵擋不住誘惑。還有甜酒釀,紅豆糕,都好吃得很。我同二姐嘗嘗溜出去,到街角買胡餅子吃。那做胡餅子的,小氣得很,只鑲了一點兒芝麻。”

“待回來了,拿刀一割開,放糖裹蜜也好,夾肉也罷都好吃得要命。大姐姐喜歡夾酸菜,就是那種酸得倒牙的!”

謝景衣說著,扯出信來,瞅了瞅,越瞅越是樂呵。

柴祐琛見她心情大好,好奇的問道,“信裏頭說了什麼?”

“吳五虎守得雲開見月明,怕是當真能娶慧知了。真是萬萬沒有想到啊,我還當慧知會嫁個驚天動地的大美人兒。當初她拿着鞭子抽趙缺,我還當她瞧中了趙缺的美貌,要把他綁回去當壓寨相公呢!”

柴祐琛也有些吃驚,畢竟關慧知好美人,在整個東京城,都是出了名的了。而吳五虎縱使膽大心細,有將帥之才。但架不住當真生得跟頭熊似的,同美貌二字,沾不上半點邊兒。

“吳五虎做了什麼?”柴祐琛問道。

謝景衣把信一擱,“上了戰場,頭盔一戴,甲衣一穿,哪裏還能辨美醜?要我說,邊關的風沙太大,把關小哥給迷住了,怕不是瞅着頭母豬,都覺得賽過貂蟬了。”

“你想想看啊!戰場上吳五虎雄姿英發,一棒子打死好幾個狗賊。慧知能不心慌怒放?這不一激動,便找不着北了!”

“吳五虎回了東京城,若是不謝我同趙缺這兩個大媒人,看我饒得了他。”

見柴祐琛不明白,謝景衣比劃了兩下,“黃金甲,可懂?我同趙缺,給吳五虎同關慧知,整了兩套一模一樣的甲衣,就是那種,管你風沙暴雪,一眼睛就能瞅見你的那種甲衣。”

“什麼叫做一見鍾情?”

柴祐琛頓時瞭然,“於人群之中,只見你一人,一眼萬年。”

謝景衣點了點頭,“孺子可教也。戰場上塵土飛揚的,別的人都變成泥猴兒了,就是吳五虎跟坨金子似的。慧知不就於萬千將士中,只見吳五虎一人了么?哈哈!”

許是謝景衣笑得太大聲了。

一旁的柴止言蹬了蹬小胳膊腿,半睜不睜的眯着眼,砸吧了幾下小嘴。

謝景衣一瞧,頓時將信一擱,對着柴祐琛招了招手,“快快,你家懶兒子醒了,快來玩兒子。不然的話,一會兒又該睡了。對了,千萬別提那三個字,不然的話,弄哭了你來哄。”

柴祐琛一梗,坐到了床邊,一把抱起了柴止言,暗自在心中下定了決心,日後這孩子犯了錯,便罰他抄寫從軍行,抄寫一百遍。

他正想着,便感覺身上一熱,低頭一看,頓時面黑如鍋底。

謝景衣看着他滴水的手,哈哈大笑起來,“阿娘的乖兒子,可真喜歡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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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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