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砰！”

“砰！”

幾乎同時，倆人誰都撐不住了，同時趴在了地上，互相歪着頭瞪着眼，兩人的胳膊就隨性地擺在身體兩側，動也不動，不管臉會不會粘土，不管衣服會不會臟，什麼都不管了，就這麼互相瞪着眼睛，似乎比出了火氣。

“比賽結束，二號六號並列第一，511個！旅新的記錄！”裁判員長舒了一口氣，確認倆個人並無大礙后，大聲宣佈了結果。看着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倆人，眼裏滿是讚許和感慨。

真能折騰，都折騰出旅新的記錄了！

六班的戰士連忙跑過來，不斷給韓松揉着胳膊，腰，腿，能揉的的地方都給拿捏着勁揉着。估計老佛爺的待遇也就這樣了。

“松哥松哥，511個啊，你打破旅記錄了，你就是我的偶像！”尹斌上來就是一陣崇拜，搞得韓松懷疑如果他要是個女的說不定真的當場就要獻熱吻了。

難道掌上壓真的和某個方面的能力有關？掌上壓鍛煉的不是腰腹和胳膊的力量嗎。還是說，胳膊肌肉爆炸的效果真的能激發某些想像力。

韓松實在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不錯韓松，有點拚命三郎的樣兒，像是班長帶出來的兵了。”方雪冰也是難得這麼夸人，不過手上可一直沒放鬆，一直在給他揉捏着腰。

“韓松，你太牛了，旅第一啊！你創造了我們旅的記錄！”王聰在那激動地說，手上的勁不禁大了些，疼的韓松齜牙咧嘴。

“王聰你丫輕點，沒看松哥都疼地咧嘴了啊！”尹斌也是激動地不知道怎麼回事，見韓松難受，張嘴就彪了髒話，一個沒摟住，自己下手也重了些，疼的韓松輕聲啊了一聲。

韓松心裏頓時一萬匹馬在奔騰，你倆打嘴仗，幹啥要波及我這個無辜人士，沒見自己現在已經動不了了嗎。

“你倆給我住嘴！去弄點水過來！”方雪冰連忙踹了他倆一人一下，再這麼下去，不說他倆會怎麼樣，韓松非得疼暈過去。

過了好一會韓松才緩過勁來，不過胳膊還在那哆嗦，一點勁都用不上，手一動就疼。尹斌哆哆嗦嗦地用行軍水壺給他餵了些水，沒辦法，韓松根本拿不住。

“一會你們去弄兩壺熱水，用毛巾給他敷着，繼續按摩。千萬不要碰涼水，不然該抽筋了，會疼死他的。”連長和霍連傑這時候也走了過來，霍連傑仔細查看韓松情況，一邊看一邊和尹斌王聰他們說。

“韓松，明天你就在帳篷里好好休息，後天的實彈射擊，能參加就參加，參加不了就不參加。身體為主！”連長也說道。

射擊是需要持槍的，而且射擊瞬間會產生后坐力。韓松現在胳膊使不上一點勁，雖然經過兩天休息，但是很有可能有後遺症，出現意外。

再說了，旅記錄都被這小子創造了，自己臉上也有光，而且韓松這小子很多的比賽項目成績都不錯。射擊這東西，沒有充足的子彈喂，再加上他現在的身體狀況，這次成績好不好全靠運氣了。反正韓松也不差這一次兩次，大不了以後校槍的時候帶上他，多讓他打幾次。

“那個，連長，明天的休息，算是那一天假嗎？”被攙起來的韓松有氣無力地問，再累這事得確定好了，不然被糊弄過去了，少一天假期呢。

連長哈哈一笑：“不算，就以你們今天的表現，再多給你們三天假都不為過！”

“真的？！”眾人都有些驚喜。

“假的！想什麼呢，之前答應你們的是之前說好了的，再多給你們三天假，晚上營長非找我談話不可。”連長面色一改，很是嚴肅。

“哦。”大家都有些泄氣了，感情是白高興一場，天上真不會掉餡餅的。

“好了，看你們那樣子，要是不給你們這假，我像是犯了天大的罪過一樣。算了，看在你們這麼努力的份上，就再多給你們三天假吧，不過這個不算外出假，只能在營區活動。之前的外出假繼續算數！營長那裏我去說！”連長話鋒一轉，竟然真的批了三天外出假。

“哦也，萬歲！”幾個人竟然開始忘乎所以，扶着韓松的王聰都鬆手了，霍連傑趕緊上來扶住，給了他一腳。再看看劉兵，甚至都在那手舞足蹈，要跳舞了。

“哎，先別高興太早，這個假是有條件的，是等回營院以後才能休息，而且你們不能一起連休，每次最多兩個人，分三次休完，不然就免談。”連長見他們高興地有點過了頭，連忙定下規矩。

這已經不重要了，只要連長還承認這個承諾就行，反正回去後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呢，有的是時間，現在，大家就是要先發泄下自己的情緒。

“你們能不能有個正形啊，滾過來倆人扶着韓松回去！”霍連傑眼見場面要失控，急忙喝道。

尹斌和王聰趕緊接過霍連傑的活，大家一起回到班裏，這個時候，就算韓松有心想站起來說一下自己的感想啥的也不可能了，只能老老實實趴在床上，啥也不幹，啥也不想，趴一天再說。

第二天的比賽韓松基本上算是成了看客，不過也沒什麼項目需要他這個新兵參加，因為第一天基本都是安排新兵們在比賽，很多老兵和士官班長們都安排在了第二天。

只不過，連里其他人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一樣的比賽。尤其是張揚，作為預備幹部，主要的比賽都在第二天，一上場就拼了老命，弄得對手都有些不知所措，嚯嚯地弄了一堆名次回來，把霍連傑也驚得目瞪口呆。

賽場底下，整個二連那些沒機會上場的都在瘋狂吶喊，甚至引得周圍人指指點點，搞得領導們以為這裏出了什麼事情，立馬派人過來問，後來得知是二連的兵在加油鼓勁，猜到是什麼情況，也就懶得管了。

士氣這東西，還真的需要人鼓舞，而且，一旦起來了，是不能打擊的！否則，傷的就不僅僅是士氣，而是將士們的心。

等晚上比賽結束，連長指導員統計完成績，一屋子班排長們大眼瞪小眼，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中，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次比武成績，是二連有史以來最好的成績，有些項目甚至創造了三項旅記錄，還有好多小項目，成績也是數一數二的。班長們都似乎不相信這是手底下這幫平時弔兒郎當沒什麼正行的兵創造出來的。

而且，成績的反差有點大，有些士官的成績還不如新兵的成績好，就比如說韓松和張揚這兩個另類，一個旅記錄創造者，一個營紀律創造者。倆人囊括的名次，不出意外得佔全營的四分之一。

“連長，是不是統計錯了，要不要再統計一遍？”指導員有些不確定問，看着紙上那一個個耀眼的數字，指導員都懷疑自己眼花了，生怕自己統計錯了。

“都統計五遍了，還能出錯？”連長也是看着桌子上那幾張成績統計單，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自打自己接手二連以來，大大小小的比武也參加不少了，這幾年拿得出手的名次一雙手都能數過來，這次倒好，一次性全都打破連的記錄了，而且還把旅的記錄給破了，這幫傢伙，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真能折騰。

不過這折騰不錯，可以多來幾次！

“領導，別統計了，等旅裏面公佈成績發獎的時候不都一切瞭然嘛。”霍連傑坐在邊上，一副他早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

連長一聽，也是那麼個理，就把統計單扔在桌子上，坐下來說道：“老霍，韓松情況如何，明天的射擊比賽還能上嗎，不能上別硬挺，他的成績已經相當不錯了。萬一把身體搞壞了就麻煩了，這小子這次風頭可真大，搞得後面兩項記錄都沒預想中的震驚，你又帶出來一個好兵！”

第一個自然是劉天班長，第二個已經退伍了，當然除了他倆，霍連傑帶的兵沒有不出彩了，除了~~。

“沒事，我把你給的藥酒給他擦了擦身體，又找人給他按摩了一天，恢復得不錯，估計現在又在搞小練兵呢。明天可以參加射擊比賽。”霍連傑掐滅煙頭。

“讓他悠着點，不要勉強，射擊這個東西沒辦法，每一個射擊好的戰士基本上都得靠子彈喂，咱們步兵連隊能實彈射擊的機會就那麼幾次，告訴他，不用在乎明天的成績好壞。”

“不在乎不行，我霍連傑的兵，不上就是不上，一旦上了，必須拿個成績回來。不過連長說的不錯，一會我讓他早點休息休養生息。”霍連點頭道。

“不過也別太放鬆，不然一不留神，成績太差了營長那裏說不過去，一定要保持正常心態。”指導員連忙補充。

“這幫小子，平時懶懶散散的，沒想到動真格的時候真不含糊啊，小看他們了。”一排長也是有些佩服道。

“長江後浪推前浪，拍死我們在沙灘上！不服不行啊。”一個班長大發感慨，這次比賽他也參加了，雖然正常發揮了，只是沒排上名次，有些可惜。

“哈哈~”所有人笑了起來，好幾個班長也不忘互相調侃兩句。

只是，歡快的氣氛中總有些異樣的感覺，讓人有些不舒服。

“連長，這次比武結束后，你就該走了吧。”一個士官班長率先說了出來，讓整個屋子瞬間安靜下來，說完這話，底下的班排長們都抬着頭看着連長。

“嗯，調令已經下來了，這個月底就走，先去旅部做交接，然後去陸軍指揮學院學習一年。”

“還回來嗎？”另一個班長問，語氣中滿是希望。

“這可說不準，領導讓咱去哪咱就去哪，軍人嘛，不一直都是這樣嗎？不過萬一真回來了，我就是你們的副營長了。”連長故作輕鬆回答，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回原部隊，軍人，哪裏需要就要去哪裏。

“好了，再說就傷感情了，連長，我老霍舔着臉做主了，等旅裏面開表彰大會，藉著給那幫孩子慶功的時候，我們一起給你弄個歡送會吧，一起聚個餐吃個飯。你也別推辭，就這麼決定了！”霍連傑說完，也不等他是不是同意，直接從帳篷里走了出來。

霍連傑當兵十二年，見過了太多的送別場面，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種事情。只是，每一次，心裏都很難受，身邊的戰友一個個都走了，只留下自己還在堅守着，是不是，自己也該到時候了。

指導員拍拍連長，感慨道：“你這一走，老霍就肯定留不住了，沒人能留得住他。”

連長點點頭，同樣感慨道：“老霍承受了太多的壓力，我是想讓他帶榮譽離開。如今，他手底下的兵爭了氣，給他爭到了應該得到的。再留他，他也沒這個心思了。”

頓了頓，連長轉向屋裏其他人，說道：“雖然霍連傑還有一年多的時間，但是他已經為連隊付出的太多太多了，接下來的時間，我希望大家，代替我，在最後的時間內，照顧好霍老班長！”

“連長，放心吧，我就是他帶出來的兵，他是我一生的班長！”劉天班長輕聲應下來，聲音雖輕，卻擲地有聲。

“連長放心，我們不會讓霍班長受委屈的。”

“我們都是霍老班長的兵！”

大家異口同聲地應承下來，沒有任何私心，畢竟，在坐的沒準誰就和霍連傑一樣，一下子奉獻給部隊十幾年，推己及人，他的今天也許就是自己的明天。

連長再次對大家表示感謝，安撫了一些情緒有些激動的班排長，然後讓他們趕緊回去休息，順便安撫下躁動的兵們，不要出了亂子，安心進行明天的射擊比賽。

霍連傑臉色平靜的回到了帳篷，見班裏還在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沒好氣道：“還不睡覺興奮啥啊，睡不着給我站崗去。”

幾個人嘿嘿一笑，趕緊出去洗漱，準備睡覺。

方雪兵見狀，猜到可能有事，張張嘴卻不知道怎麼說，也只好去洗漱。

當夜，霍連傑輾轉反側，再一次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