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雪中賞景
趙景直到在書房的小榻上躺下,也沒搞明白為什麼。
為什麼莫名其妙地就被娘子趕到書房裏來了呢?
不過柳嬤嬤來傳話,說具體原因她也不知道,晚飯前瞅着少奶奶的情況還不錯,只是帶着喜鵲出去一趟回來就突然生了大氣,又是摔東西,又是趕人的。
用她老人家的話說,女子生氣都喜歡被人哄,可要是連哄都起不了作用的話,那麼就勸他暫時還是不要招惹的好,讓她先靜一靜,別上趕着招惹了!
趙景只好委委屈屈地在冰涼寒冷的書房小榻上窩了一宿,打算第二日再去哄齊雲姝。
可沒想到的是,天才蒙蒙亮,柳智白就來傳話說,今兒個有重要公務讓他提前去衙門裏。
他來不及再去哄齊雲姝,只好趕着出門去。
今天的天氣格外的寒冷,晚上不知道何時下了鵝毛大雪。
趙府已經被籠罩在了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齊雲姝趴在被兩個爐火烘得暖融融的房間窗外邊,透過一條狹小的細縫看着外面的景緻,心裏也如同那滿滿一院子的雪似的,一片空白。
“啊哈哈哈……好好玩兒,好好玩兒,快來,快來追我呀!”
院子裏有那調皮的小丫環正在打着雪仗,你揉一個雪團丟過來,我揉一個丟過去,玩得不亦樂乎!
喜鵲看她喜歡,便提議說不如一塊兒去玩兒,齊雲姝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一絲歡顏。
“不去!冷!”說著把窗戶的縫隙推得大一些對着外面喊道:“你們想不想堆個雪人?你們三個人比賽看誰堆得好,我便打賞一兩銀子!”
外面的小丫環一聽既可以玩堆雪人,還可以得打賞銀子,那自然是興緻滿滿,忙不迭地堆起來。
很快三個人一人堆了一個。
齊雲姝歪着頭看着那三個雪人,它們成三角位置站立,中間那個最高,像一個威武的男子,而兩邊的又瘦又小,像女子。
她看着看着,莫名就把這三個雪人代入了自己與趙景還有耶律晴晴之中去了。
她滿心不悅,也沒有了看的心情,只是給三個堆雪人的小丫環一人打賞了一兩銀子,自己賭氣拿了一根樹在中間那個雪人身上劃了一個大叉叉,這般還覺得不夠,又在它寬闊的背上寫了“花心大蘿蔔”五個大字!
喜鵲跟着出來看了一眼,暗暗瞪了一下那幾個堆雪人的丫環,朝着她們比了一個找死的手勢,連忙跟着進去了。
三個丫環中一個瞅着裏面個子最瘦小的道:“吳冰姐姐,你不是說奶奶心情不好,看到我們堆的三個雪人心情會好嗎?怎麼現在好像更不好了。”
吳冰啐了那小丫環一下:“白雲你操那麼多心幹什麼,你不是得了一兩銀錢嗎?要我說咱們已經玩了很久了,還是趕緊把這四周的雪掃了,一會兒小心柳嬤嬤出來罵人了!”
這個小插曲之後,齊雲姝大半日都蔫了吧唧的,沒有精神,下午有人送了一個帖子進來,齊雲姝看了猶豫了一下,看到窗外那三個被保護起來的雪人立刻咬咬唇道:“備車,出門!”
“主子,這大冷天兒的,往哪兒去?”喜鵲不解。
雖然現在天上的雪花停了,可路上積雪未融,還是挺冷的呀,也不知道是誰缺心眼子這麼冷的天還邀主子出門。
“賞雪賞花去!”齊雲姝扔下一句話,自己系了厚厚的白狐毛披風,捧了湯婆子徑直出了門!
到了地兒之後,喜鵲才知道,原來那缺心眼的人就是二皇子。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正是二皇子那處十分著名的別苑,此時身在聽雪亭中。
“聽雪亭,難道這裏真的可以聽到雪落下的聲音嗎?”齊雲姝好奇地看着梁弈銘。
梁弈銘俊朗儒雅的臉上滿是笑容,眼眸彎彎寵溺地道:“自然!雲姝想試試嗎?”
齊雲姝心生好奇,但看看已經放晴的天空有些遺憾地道:“可惜現在雪已經停了,怕是聽不到了!”
“雲姝此言差矣,這聽雪亭正是要等雪停了才好聽!不信你側耳聽聽!”梁弈銘笑着解釋。
今日真是幸運,他看到如此天氣,知道齊雲姝一向喜歡下雪,可惜在現代他們生活在南方,下雪那簡直跟中彩票似的,不太容易碰見。
他見今日之雪實在太美,於是便起了邀齊雲姝一併賞雪的心思。
梁弈銘本來沒抱着希望,哪曉得齊雲姝竟然真的來了,這於他而言就是意外之喜。
心情一好,原先看着眼前的雪景只覺得雪白一片,色澤單調,沒什麼看頭,但現在看着卻覺得潔白無瑕,無比的美麗。
再加上佳人當前,她窈窕纖弱的身影就好像完全融入到了景中,白雪襯美人,再美的雪景也只是陪襯!
齊雲姝對於看雪少了新鮮勁兒,但對聽雪卻有着莫大的興趣,梁弈銘拉着她來到一棵雪松面前。
“你聽!”
細細的針葉上面纏繞着片片雪花,一層疊着一層,異常的瑰麗絢爛,偶爾有陣陣風吹來,便見那雪花輕輕顫動着,然後躍下枝頭似林中的精靈一般輕輕地墜落,直直地朝着樹下的湖心落去。
“撲通……”一聲細微而又清晰的聲音傳來,直直地撞入耳膜,軟綿綿細膩膩,好好聽!
齊雲姝欣喜地睜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另一枝松葉上的雪花,又是一陣風來,便從各處都傳來“撲通,撲通”的聲音,如同琴鍵落下發出的聲音,錯落有致,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盤一般,唯美得齊雲姝連呼吸都敢放大聲了。
“好聽嗎?”梁弈銘輕聲問道。
齊雲姝耳尖輕動,風徐徐吹來,雪落依舊,她轉眸食指點唇不許他打斷。
梁弈銘無奈地笑笑,退後一步任由她聽個夠!
好一會兒后風停,雪歇,聲無,齊雲姝這才轉過身來,臉上笑得無比燦爛。
“好神奇的大自然,竟比彈琴還要好聽!”
“雲姝知道嗎,其實這般聲音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聽到的,只有內心純凈,心思單純的人才能夠聽到!”
齊雲姝笑了,她才不相信梁弈銘所說的這回事。
喜鵲和其他伺候的人聽不到,原因有二,其一,她們對於這些附庸風雅之事並沒有什麼探詢的心情,簡而言之,她們並非有心人!
其二,乃是因為不是不是每個人都有她這般非凡的耳力。
不過這樣的聲音聽着真的很享受,齊雲姝不由有些着迷了!
待她清醒,卻聞到一股濃香的燒烤味。
梁弈銘已經命侍女端上了現烤的肉串。
雖然是不一樣的地方,卻依然有着相同的味道。
在梁弈銘的邀請下,齊雲姝又再次重溫了一回在古代吃現代燒烤的滋味。
“知道你喜歡孜然的味道,我特地讓人去西疆帶過來的,這玩意兒在這裏還沒有被人發現,只是野生的,產量少。
我聽說你在溫泉莊子裏有暖棚,到時候移栽幾棵過去,看看能否種得活!”
這是好事呀!
齊雲姝一口應下,約定讓他只管派人送到溫泉莊子去。
梁弈銘道:“在我府里暖房養着了,哪日你空了閑了,親去取吧,那樣嬌貴的幼苗,交給別人我都嫌他們笨手笨腳的,你不心疼!”
齊雲姝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能抗拒種植孜然的挑戰性,一口應下。
梁弈銘笑了,眼角上挑,不經意間流露出幾分得意來。
看吧,就算雲姝穿越了,也依然還是她,他知道她一切的喜好,也知道她性格里的所有弱點,甚至知道該怎麼樣引得她重新愛上他!
齊雲姝看到梁弈銘盯着她笑得有些不自然問道:“你怎麼呢?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你怎麼這麼看着我?”
好像她是一塊肥肉似的,他要一口咬過來似的。
“咳咳……”梁弈銘連忙輕咳幾聲掩飾住內里的野心,順便解釋道:“沒,沒什麼,只是上次傷好后落下了一個一到天冷就咳嗽的毛病,吃着葯也沒見好,不知道雲姝大夫可有法子替我治治?”
齊雲姝挑眉:“是上次在城郊被刺殺留下的後遺症嗎?”
“沒錯兒,好生養了半個月的傷終究也沒見好全!”為了證實他所說非虛,梁弈銘還特地重重咳幾了聲。
齊雲姝替他把脈,脈上有些虛火旺盛,其他的倒是看不出什麼,便給他開了一些清肺解毒的藥材讓他熬着喝。
梁弈銘便順着剛剛的話題說起了那個謀划行刺他的幕後黑手。
“之前忙着父皇的壽辰,不曾去查過,如今卻是要好生查查了!”
齊雲姝眉間稍動,聽他這意思似乎有懷疑的對象。
便好奇地追問是誰,齊雲姝是真的好奇在天子腳下居然還有人膽敢向炙手可熱的皇子出手的。
“大抵有個方向,不過證據尚且不足,不好言說,但我回京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要查證據其實也不難!”
梁弈銘不說出他所懷疑的那人是誰,卻明裡暗裏的在齊雲姝面前指認了一個人。
齊雲姝眼眸微閃,腦海里毫不遲疑的閃現出了趙景的名字。
就是那麼巧,她當初與趙景偷聽到了趙乾所說的梁弈銘的回京時間。
有了時間,地點就好辦了。
從北疆回京,青雲山就是必經之路,隨便找個地段埋伏,就能輕而易舉地做行刺之事!
而且看趙景對皇室子弟除了三皇子以外,似乎都不夠尊重,再者說趙禹有行刺皇帝的前科,梁弈銘一個區區皇子,他們未必不敢動手!
齊雲姝想清楚這一茬之後,心漸漸地往下沉,一直沉到了谷底,手裏正吃着的烤串突然間就不香了!
梁弈銘察言觀色,從齊雲姝的神情里看出來了她的不對勁,眉眼深深心中暗喜,看來先前詆毀趙景的努力沒有白費,終究還是在她心裏留下了深刻的印記。
他相信,只要他再時不時地推動一下,她心中對於趙景的壞印象將會更加清晰!
這樣一來他們本就不算穩固的夫妻感情就會變的極其脆弱,不堪一擊!
這個時候的梁弈銘顯得更加的有耐心,尊重理解齊雲姝,沒有任何不軌之心,只是小意溫柔地哄着她,陪她做一切喜歡做的事。
兩人甚至在亭子裏打起撲克來,正當他們玩的不亦樂乎的時候,突然有一陣嘈雜聲傳來。
齊雲姝循聲望去,一眼就看到了一身黃衫的黃玉瑩。
與此同時,被人簇擁着的黃玉瑩也看到了亭子裏的情形,她的臉上本來帶着笑,在看到齊雲姝的瞬間變冷,但在移到梁弈銘身上時又連連變化,善變到讓齊雲姝像看了一出大戲一般!
“殿下,原來你在這裏呀,難怪我到處找你找不到!”黃玉瑩嬌俏的笑。
齊雲姝眉頭微挑,從大好的氣氛中清醒過來,神色複雜地看着梁弈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