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鬼王
我聚起全身陽氣，包裹住我的魂魄，蜷縮在眉心的位置，我現在的身體裏滿是屍毒，恐怕過不了幾分鐘就要開始腐壞潰爛。
不過我對我的身體還是很有信心的，沒有二十分鐘，我的身體絕對爛不了太多。
“黎民？黎民？你醒醒啊。”我聽見劉老頭的聲音喊道。
這種時候任誰都會有一絲感動的。
“你小子不能把我坑過來就死啊，我老伴還等我……”
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我靜靜的呆在陽氣中間，任由我的身體腐化，我想聽的，可不是這個老東西的聲音。
這屍毒很強，少說已經到了鬼王級別的，才能有這麼強的屍毒。
我的身體已經開始腐化了，過不了幾分鐘我就得變成膿水。
“栽了！栽了啊，老李啊，你這個挨千刀的徒弟，讓個新鬼一巴掌拍死了呀！”
這死老頭……
“閉嘴吧。”
突然間有個聲音傳了出來，忽近忽遠的，聽不到確切的位置。
“好的大哥。”劉老頭答應一聲，頓時不再出聲。
“想不到啊，這四華閣的新掌柜，怎麼蠢成了這個樣子呢。”我聽到耳邊有人這麼說道。
“看什麼看，都滾！”這個聲音突然發出一聲暴喝，恐怕是衝著圍觀的拿着鬼魂去的。
看樣子這個聲音確實是有着數百年的道行，一個正正經經的百鬼之王。
這個聲音極其的謹慎，到現在我也還是沒有感受到他真實的位置。
“劉……劉半仙，你快去幫忙啊。”
“閉嘴，別想害我，黎民個小王八蛋都打不過，我去有什麼用。”
兩個人嘀咕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還是傳進了我的耳朵。
“王輝。”鬼王突然說話了。
“啊？您，您是那位先生？”王輝的聲音顫抖了起來“我把事都給您辦好了，您是不是……”
“我擦？無間道啊你？”劉老頭好像打了王輝一巴掌。
“你的事先不急，我先……”鬼王的聲音離我的耳朵越來越近。
“啊！？你還活着？”
卧！卧槽！
鬼王突然大喊一聲，嚇得我魂魄一抖，險些回歸了身體。
“嗯……看來真的死了。”
詐我？
鬼王見我還是無動於衷，這才放心了。
我感覺到一個和我拇指大小的爪子踩在了我將死的肚子上，隨後又上來了三個爪子。
這個鬼王，是個貓？
“不錯不錯，這四華閣牛批了這麼多年，誰知道新掌柜是這麼個大面瓜，也算是要完蛋了。”
我感覺到有些陰氣夾帶着一個魂魄鑽進了我的身體。
機會到了。
“雷訣。”
我陽氣一緩，魂魄重歸身體，一張雷符從包裹中飛出，貼在了胸口那隻鬼王鑽進去的位置。
“轟！”雲中一道驚雷，正正好好劈在了我的胸口。
“唔喵！”一個黑貓從我胸口被劈了出去，靈體忽明忽暗，已經接近潰散的邊緣。
“怎麼的，家鄉話還給你劈出來了？”我摸着焦糊的胸口，從地面上爬了起來。
昨天晚上準備的東西還是用上了。
我手腕一翻，拿出了兩道雷符，捏在手心裏“小貓，您這事辦的有些缺德了。”
“行，行，我還以為你就是個大面瓜，沒想到啊，真夠狠的。”黑貓靈體不穩，躲在了林慧的身後。
以我的道行，再催發一張雷符就不錯了。
“黎民，以你現在的身體情況，還和我裝？”
我心中一涼，他要是拿林慧的靈體硬擋一張雷符，我就再沒有什麼能力了，情況來說，確實是我處在劣勢。
“去！”黑貓口中吐出一個字，自己的身體卻化作了一道黑影，向遠處飛去。
跑了？
林慧向我衝來，當頭一掌拍下。
“困。”我手捏一張陰符，貼在了林慧的眉心。
隨即我捏着五枚陽符，分別貼在林慧的手腕腳腕，還有脖頸上的那根紅繩。
“破。”
紅繩應聲而斷，沒了紅繩的控制，林慧的靈體像氣球一般，膨脹了起來，像是一個即將吹爆的氣球。
她要是炸了，這個小區的所有人的陽火都得被吹滅，就連我都得被押到地府受刑。
我一伸手，桃木劍回到我的手中，我用劍柄在她身上連點幾下，封住她靈體陰脈的運行。
看着林慧的身體癟了下去，我這才鬆了口氣。
只是她現在三魂七魄不穩，空有靈體，沒有靈智。
我四華閣有一法，聚魂歸位。
我手持幾張陰符，拍在林慧的身上，林慧空洞的眼睛裏有了幾分神色。
林慧左右看看，眼神中流露出一些疑惑，向我張了張嘴，可沒有什麼聲音發出來。
我皺了皺眉頭，扭頭向屋子的窗戶看去，見劉老頭正扒着窗戶看我這邊。
“你跟我來。”我和林慧說了一聲。
進了屋子，劉老頭伸手勾住我的肩膀。“行啊，小子，我還以為你真死了你。”
王輝躺在沙發上，雙眼緊閉，兩肩的火滅了，只剩頭頂的一盞。
“嗯？”林慧有點着急，指着王輝用手筆畫著。
“他怎麼了？”
“這小子玩無間道，他認識剛才那個貓。”劉老六撇着嘴指着王輝。
“先別管那個，你的身體怎麼樣，胸口這一大塊。”劉老六伸手把我殘破的上衣扯了下來還伸手招呼了林慧一下“嚯，你聞聞，沒放調料都這麼香啊。”
“你可勁聞啊，我現在滿身屍毒。”
“不了不了不了……”劉老頭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走兩步一伸手把王輝拽了起來“醒醒。”
王輝迷迷糊糊的哼了幾聲，醒了過來。
“劉半仙？你剛才……”王輝左右掃了一眼，看到了我身後站着的林慧“林……林慧？”
“你…你別過來！”王輝一手拽着劉老頭的袖子，想往劉老頭的背後躲。
劉老頭把王輝拽出來，伸手給了王輝一個大嘴巴。
“唔！唔……”林慧向前走了幾步，臉上寫滿了着急，想去拉開劉老頭。
“別！別過來！別過來！”
我感覺有點頭疼，不知道是不是屍毒的原因。
“等等。”我一伸手把王輝拽了過來。
我滿身的屍毒，全身血管像蜈蚣一樣爬在身上，皮膚也是紫黑色，胸口還是一片焦黑。
王輝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了，我盯着他的眼睛“我問你一個問題。”
“好，好。”王輝點了點頭。
“林慧的舌頭呢？”
我話剛一問出，王輝的臉，突然變得慘白，眼睛緊緊的盯着林慧，像是驚嚇到了極點。
我知道我猜對了。
林慧臉上的表情我再熟悉不過，像是想要安慰王輝一般，但是我用陰氣把她固定在那裏，不讓她過去。
從一開始我就發現，林慧身上只有一絲絲的怨氣，她從找王輝的時候，也就只是想和王輝說說話。
“老劉，糯米帶了吧，給我來一把。”我向老劉招了招手。
糯米可以辟邪，老劉經常備着，我這屍毒長時間在身體裏，我也受不了。
老劉從他的破包里拿出一袋糯米，扔給我。
我將掌心劃開，抓了一把糯米在手裏，看着糯米從潔白變成紫黑色，我身上的顏色淡了一些。
“王輝，我這手裏的每粒米，都可以殺死你，但是，我就只是問你，林慧的舌頭呢？”
“有……有個人和我說，只要我把林慧帶到山上，然後她自己就會從山崖上跳下去……然後就給我一大筆錢，我那段時間公司急需用錢，林慧那段時間又天天自殺，自殘，所以……對，對不起，對不起……”
這事背後，是那隻貓？還是說有更大的手。
我知道王輝說不出口的是什麼，我扭頭看向了林慧。
鬼是哭不出來的，鬼真正想哭的時候，只會覺得心口像刀攪一樣的疼。
“你看不透嗎？這樣吧。”我伸出食指點在林慧的額頭，轉頭問王輝“王輝，那你來選擇。”
“一，你給我多加一成，林慧立刻魂飛魄散，二，你把林慧所經歷的全部經歷一遍，我留你一命。”
“……”
劉老頭張了張嘴，震驚的神情變成了憤怒“黎民，你他媽想錢想瘋了？”
我目光一冷，桃木劍橫在了劉老六面前。
“加，加，立馬加！”王輝手抖着拿出手機“現在，現在給你加……”
“好。”我點了點頭。
只聽到“砰”的一聲，林慧的靈體碎了，化成一團陰氣，從指尖湧入了我的身體。
“哈，哈哈哈哈……”王輝的看着林慧的消失，瘋狂的笑了起來。
我感覺到舌頭像被一個鋒利的東西切割着，隨後身體一震，感覺到一震下墜感，頭，肩膀，腿，不斷的撞擊的疼痛傳來，隨後腹部像是被一個樹枝貫穿。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舌頭被咬破了，鮮血隨着我的嘴角流了下來。
我用手背把血跡擦掉。
王輝笑着笑着，眼淚從眼眶裏流了出來，笑聲變成了哭聲，用力捶着茶几。
玻璃的碎片扎進了王輝的手，但是王輝依舊是不停的砸着茶几。
“你，還不算無藥可救。”我看了看王輝，伸手點在王輝的眉心。
王輝身體一震，雙手捂住了嘴。
“老劉，過來搭把手。”我一招手，率先往樓上走了過去。
走到了樓梯口，一扭頭看見老劉還坐在沙發上，惡狠狠的看着我。
我嘆了口氣，走過去抓住老劉的胳膊，硬生生的把老劉拖上了樓梯。
“小黎，我是看着你長大的，我真是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為了錢你就能幹這樣的事情，老李要是泉下有知……”
我走進了滿地屍水紅線的房間，老劉還在門口譴責我，
“你少叭叭，過來搭把手。”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得了，少跟我說老李，老李要是有我這麼走心，那群老寶貝能是現在那一廟的祖宗樣嗎？”
屍水紅線感覺到我身上的生機，開始蠕動了起來。
我給劉老頭拿了雙桃木筷子，又給他了幾個玉瓶，讓劉老頭幫忙把屍水紅線夾進玉瓶中。
屍水紅線提煉出屍水，回去可以做些有用的東西給那些老寶貝們。
我們把滿屋的紅線全部撿進了玉瓶里，塞進了我帶的包裹。
“怎麼著，老劉，還生氣呢？”我用胳膊肘捅了捅劉老頭。
“沒有。”劉老頭滿臉的不高興“就是黎民啊，你這個事實在是不地道，你也知道，我這人就沒什麼原則，但是有些事，是底線。”
我和老劉順着樓梯走了下去，剛好看見王輝跪在了地上，王輝的面前站着一個穿着紅裙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