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喜上眉梢

第四十五章 喜上眉梢

這晚袁方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了,她打開大門,客廳里一如既往的亮着溫暖的黃燈。

“回來啦?”老白從卧室里走了出來,肩上披着一件針織衫,“毛毛睡了。”

袁方點點頭,輕手輕腳換了鞋,走到客廳中間直接癱坐在沙發上,顯然疲憊極了。老白看她這樣子,默不作聲走到卧室里去,然後拿着毛毯走了回來,給袁方輕輕蓋上。

“我去拿個東西。”他轉身又忙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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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方看着燈光下老白進進出出的身影,眼神麻木,思維發散。

就在那一瞬間裏,她想,職場女性真的是太累了,尤其是自己這樣的高級打工者,必須奮力拚搏才能穩住位置。如果當初她選擇了一個功成名就的富豪丈夫,現在的日子是不是會好過很多呢?

“蜂蜜水來了。”老白笑盈盈的臉出現在眼前,他手裏拿着一個冒着白煙的馬克杯。

袁方愣了一愣,隨即皺起眉頭。

“怎麼這麼燙?水溫超過三十度就會破壞蜂蜜營養。”她忍不住出聲埋怨。

“我知道啊,可你不是喜歡喝燙的嘛。”老白笑的很溫和,“那點營養不要也沒啥,你喜歡喝比較重要。”

袁方噗嗤一聲笑了。

“一點都不講科學!”抱怨歸抱怨,她的手到底還是伸了過去接着杯子,捧着大口大口喝起來。微涼的雨夜裏,這杯甜蜜的熱水確實讓她感覺好了不少。

“圓兒。”身旁的老白忽然叫了一聲,“你們老闆是個什麼樣的人?”

大學時代袁方的外號是“袁圓”,所以老白一直叫她“圓兒”。

“老闆?”袁方捧着還有餘溫的馬克杯,一時里沒反應過來,“哪個老闆?”她的上司包括了南創的人力資源部總經理,南創分管人力的副總,以及南創集團最高決策者,這些人都是她老闆。

“余總,餘思危。”老白補充一句。

“他?”袁方一愣,想了想慢悠悠道,“一個擅長運籌帷幄的人,高智商商業奇才,優秀企業管理者。”

“行了行了,我不是問這個,沒人要給他頒獎。”老白忍不住笑起來,“想問的是他私下怎麼樣?生活里,家庭上,感情上。”

“這我怎麼知道?我和他僅限於工作交道。”袁方搖頭,“我估計他的私生活應該算乾淨吧,那種人只有工作才是真愛。”

“他和他太太感情怎麼樣?”老白換了一個方式問。

“以前應該不錯,後來好像不太好了。”袁方打了個呵欠,“問這個幹嘛?他太太死了快兩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是嘛?那再過段時間就能向法院申請宣告死亡了。”老白顯得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

“什麼怪不得?”袁方瞟了丈夫一眼,表情不屑,“整天說些沒頭沒腦的話!”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啊,你們老闆應該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老白說完這句話,頗為神秘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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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班時間到了,小曾路過南檣的時候,發現她正捧着桌上的枱曆發獃。

“看什麼呢?距離放假還早得很!”小曾笑盈盈伸手奪過她手中的枱曆,赫然發現上面某個還沒到來的日子被人用紅筆重重畫了一個圈。

“走了走了。”一隻纖細白凈的手伸過來,將枱曆從小曾手裏輕輕抽了回去。“晚上一起吃飯?”南檣笑盈盈看着小曾,不露聲色。

“不吃了,男朋友出差回來了,他說帶我去酒店吃好的!”小曾回過神來,眉飛色舞。

“酒店?”南檣挑了挑眉毛。

“恩,我們每次約會都他選酒店……”小曾的臉騰的一下紅了,“都是成年人,也沒啥,對吧?”她有些心虛的看了南檣一眼。

南檣皺了皺眉,直覺這事不對。

“放心,我沒讓他得逞。”小曾看她這樣焦慮,湊到她耳邊小聲嘀咕,“我精着呢!”

“對了,上次你說他帶你去看婚房的事,後來怎麼樣了?”南檣沒有回答,反而另起了一個問題。

“還在看,有一套本來都要交定金了,但他說最近幾個項目回款延期,房款要先拿去做生意,所以我也沒着急。”小曾如實道,“房子我很喜歡,特別大,加上前後院子有幾百平了。”說到這裏,她神情中不無炫耀。

南檣的眉頭皺起來:“他找你借錢沒有?”

“沒有。”小曾搖頭。

南檣這才吁了一口氣:“小心點,注意保護自己。”她拍了拍小曾的肩膀。

“幹嘛呀!你這老氣橫秋的樣子!”小曾忍不住癟嘴,“我沒錢沒權的,能吃什麼虧!”面對告誡她顯然毫不在意。

南檣沉默這,那句“吃到肚裏才算自己的,其他都是誘餌”的難聽話,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她不想打擊這個渴望婚姻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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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曾道完別,天上忽然下起雨來,南檣一路小跑着前往園區公寓。快到公寓的時候,,她的腳步忽然停住了。原來樹蔭隱蔽處悄無聲息停了一輛黑色豪華SUV車,那個價值連城的車牌號她再也熟悉不過。

安靜呆在原地,她望着那輛車並沒有往前走。

只聽砰的一聲,駕駛室的門打開了。

有雙骨節分明的大手伸出來,輕輕一抖,一柄精緻的黃銅柄黑傘被打開。

“南小姐。”

銀絲線雨紛繁落下,傘面揚起,露出傘下人輪廓分明的臉。

“上車嗎?我想請你吃個便飯,感謝你上次幫忙。”

餘思危望着眼前嬌小的身影,眉眼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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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檣坐在副駕駛上出神,雖然此刻她其實很想轉頭觀察身邊的男人,但那樣明顯又冒昧,所以她忍住了。

她在腦海里回憶着自己收到的付費報告,那是一份基於她申請期開始,為期整整三個月的跟蹤調查記錄。

最終報告呈現出的是一個幾乎沒有瑕疵的人——專註於工作,飲食健康,定期健身,除公務出差以外長期兩點一線往返於公司酒店,沒有沉溺於奢靡的物慾遊戲。報告分析表示,被調查者克制、理性、多疑、自制力驚人。沒有不良嗜好,也沒有秘密情人。三個月來為數不多的幾次深夜獨自外出,目的地還是早已人氣敗落的南家大宅。

——他去那裏幹什麼?莫非他有什麼東西遺留在哪裏?可那裏是自己的娘家,他根本沒有長住過啊?

南檣百思不得其解。

無論如何,報告裏沒有桃色糾紛,沒有賭博負債,更沒有驚天動地的醜聞,就像曾經她知道的那樣,餘思危是個把所有精力都奉獻給了事業的男人。

看到這裏,她不知道自己應當高興還是失落。莫非是調查時間太短了嗎?她是不是應該要求對方把調查時間放得更長,要回溯到南薔死亡以前,並且加入隱藏銀行賬戶信息?雖然那樣做收費會非常昂貴。

南檣保持着安靜,而她身旁的餘思危則更是少言寡語,一路上只是專註享受駕駛的樂趣。車廂里熟悉的音樂緩慢流淌,密閉的狹窄空間裏,兩個成年人的呼吸在游弋。

“余先生,您的腳好了嗎?”南檣終究還是打破了沉默,“自己開車要不要緊?”她瞟了一眼餘思危的腳踝。

“找了位神醫,所以好得特別快。”餘思危笑笑。

“還有這麼神奇的事情?”南檣小聲嘀咕一句。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不以有無知度有知,不以有知揣未知。”餘思危看南檣一眼,似乎別有深意。

南檣沒說話。

“對了,南小姐的香水味道很特別,是什麼名字?”

餘思危忽然開口。

“啊,抱歉,別人送的,我也不太清楚。”

南檣來微微一笑,擋住這個問題。

餘思危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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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汽車停穩,南檣赫然發現,餘思危帶她來的是當年他倆曾多次光顧的“紅屋”餐廳,這家餐廳營業十幾年了,主廚兼老闆是早年學成歸國人士,自創的菜單將西餐做了適應國情的改良,中西合璧別有風味。南檣還在念書的時候,這家餐廳就已經小有名氣,她最喜歡吃裏面的一道名叫“喜上眉梢”的特色菜,每次來都點,可以說這裏裝着她的許多青春和回憶。

“來過這裏嗎?”

正出神間,餘思危為她打開了車門,臉上掛着紳士的笑。

“沒有,這裏應該很貴吧,吃不起。”南檣垂下睫毛,迅速斂去所有悵惘,她提醒自己,現在只是一個漁村來的的孤女。

“沒關係,我請客。”餘思危看着她出了車門,轉頭將鑰匙提給了泊車小弟。

兩個人前後走進餐廳,女服務員是個圓臉甜美的生面孔,她微笑着將兩人引導到第二個窗戶的卡座落座,從那兒望下去,剛好可以看到山下萬家燈火。這是整間餐廳視野最好的位置,也曾經是南薔和餘思危曾經的專座。

餘思危給南檣拉開椅子,等她坐下后,這才轉頭去了對面的位置,他整套動作都行雲流水,一時之間,南檣幾乎要以為時光倒流回他們的新婚燕爾了。

“今天人怎麼這麼少?余先生包場了嗎?”環顧四周,只有他們這一桌客人,南檣不由得有些詫異。

“沒有包場,只是請他們延遲一天關門結業。”餘思危笑笑。

“其實今天是這家餐廳營業的最後一天。”他補充了一句。

“哎?”南檣愣住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家屹立多年的著名老餐廳要關閉了?

“政府規劃要在這裏建公園,所以山上的建築都會被拆掉,老闆年紀也大了,打算徹底結業退休。”餘思危望着她眼睛認真解釋,“他們本來計劃昨天結業的,牌子都掛出去了,但是因為我臨時要求,他們特意推遲一天,今天的客人應該只有我們倆。”

“我是這裏的老客戶,稍微有些特權。”說到這裏,餘思危似乎想起了什麼,臉上笑意大了一些。

南檣張開嘴,她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生活中總有一些東西的存在被人視為理所當然,你以為它會一直在那兒,永遠在那兒,你從來沒想過它有天會離開。可世間萬物哪有恆久不變的道理,什麼都抵不過滄海桑田,更何況一家小小的餐廳?

“看看菜單吧,想吃什麼?”餘思危朝她遞過來一份菜單。

想吃的?當然是“喜上眉梢”,畢竟這家餐廳明天就再也不存在了,她可能再也吃不到回憶里的味道,就算點一道曾經常吃的菜,應該也不會暴露吧?這道菜畢竟曾經是紅屋餐廳的招牌代表,點的人可多了。

“青檸沙拉,蘑菇湯。”她裝模作樣看了一下菜單,選了幾個大眾菜做陪襯,最後終於說出了心底話,“再要一個‘喜上眉梢’”。

點完菜,身旁的服務員鞠躬退下,她說著謝謝抬起頭來,只見對面餘思危正盯着自己,眼中閃爍着奇特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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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她有些疑惑,“我是不是點得太多了?”

“沒什麼。”餘思危回過神來笑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眼眶似乎開始泛紅。

“你點的很好,很好。”他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手腕開始無法控制的發顫,有幾滴水被灑了出來。

“不要緊吧?”南檣嚇了一跳,她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餘思危,一直以來他都是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不要緊。”餘思危放下水杯,深呼吸一口氣。

“南小姐,你會開車嗎?我現在,很想喝杯酒。”他沉甸甸開口,聲音暗啞,似乎在竭力壓抑着什麼。

“可以。”南檣點點頭,“您請便。”

於是餘思危揮手叫來了服務員吩咐幾句,紅酒很快被端了上來。

“我在這裏存了瓶很不錯的酒,真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喝。”

美酒下肚,望着眼前晶瑩剔透的玻璃杯,餘思危神情逐漸恢復如常。

“沒關係,一會兒我還要開車呢。”南檣展示着沒有遺憾的職業微笑。“不過余總以後出去吃飯,記得還是帶上司機,安全是第一位的。”她隨口補充了一句。

等她說完這句,對面餘思危忽然低頭揚起嘴角,沒人知道他在笑些什麼。

南檣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只好忐忑不安問了一句:“余先生,我哪裏說錯了嗎?”

“沒有,沒有。”餘思危抬起頭來,嘴角的笑意久久無法散去,“你說的很正確,非常對,非常好。”他顯得滿足而平靜,就像虔誠的信徒終於得到了神的聖諭。

隨後他放下酒杯,正襟危坐,深呼吸一口氣,整個人放鬆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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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員將開胃沙拉端了上來,南檣舉起叉子剛要下手,手機鈴聲忽然響了。

南檣低頭看一眼手機屏幕,抬頭飛快看了餘思危一眼。

“您介意我接個電話嗎?”她顯得有些遲疑。

“請便。”餘思危朝她攤手,神情輕鬆。

於是南檣接起電話放在耳邊,聲音清甜的開口:“喂,念祖?”

笑容一瞬間裏在餘思危臉上消失殆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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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念祖?”南檣對着話筒那頭表情溫柔,“怎麼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現在才6點多吧,你起床了嗎?”

余念祖畢竟是還沒畢業的大學生,登山活動后沒幾天就不得不回去上課。從南檣熟稔的語氣看的出來,回去后這兩人應該一直保持聯絡。

“哦,教授很喜歡你的presentation,給了很高的評價?”南檣臉上笑容大了一些,“不不不,不用謝我,我只是提供了一點小小的書法知識,從書法角度切入研究中英文形式美學差異,這個主題是你自己想的,應該感謝你自己。”

“我?我現在在吃飯呢……什麼?”她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你買了後天的機票來中國?”

“好的好的,我會給你接風的。”她的聲音聽起來無奈又溫柔。

“接風是什麼?接風就是請你吃飯呀!”她拿着電話甜甜笑起來,“想吃什麼?我們第一次見面的中餐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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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掛上電話再抬起頭,對面的餘思危早已面沉如水。

“念祖來電話了,他說後天假期會回國一趟。”南檣朝他笑笑。

餘思危點點頭,沒有說話。

“他說之前聽我上課收穫很大,他回去好好宣傳了一下漢字文化,同學們都覺得很酷。”南檣繼續解釋着。

餘思危不置可否嗯了一聲,搖晃起手裏的紅酒。

南檣心裏清楚,這是他情緒開始不好的前奏,於是她深呼吸一口——“余先生,菜都要涼了,我們吃飯吧!”

她拿起刀叉開始快樂用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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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祖喜歡你。”餘思危喝了一口酒,單刀直入主題,用的是陳述句。

“我也很喜歡他。”南檣偏頭朝對面人笑笑,似乎滿不在乎。

餘思危嘴角往下一撇。

“念祖就像顆活力四射的太陽。”南檣眯起眼睛,俏皮狡黠,“一個可愛的弟弟,誰會不喜歡呢?

餘思危皺着眉沒有接話。

“放心吧,余先生,我和念祖什麼也不會有的,您多慮了,我真的只當他是弟弟。”

南檣明白對方的擔憂,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如今她是過河的泥菩薩,怎麼忍心再牽連一顆朝陽?

然而餘思危的神情卻不見絲毫鬆懈,“念祖他……有一位很厲害的母親。”他別有深意補充了一句。

只需這欲說還休的一句,南薔便迅速在腦海里腦補一出長達八十集的婆媳相鬥豪門大戲:爭錢,爭股份,爭地位,爭控制權……禁不住暗自打個寒顫。

“您放心您放心,我自己什麼身份自己能掂量,可不敢肖想余家子孫。”她忙不迭朝對面人擺手。

——想當初自己嚷嚷要嫁給餘思危,南大龍調查了這位準女婿的履歷后感嘆:無父無母不得勢也好,起碼嫁過去不受婆家氣,反正女兒也應付不了,以後只要吃好南家這一碗飯就行。足見當初的南薔是多麼恐懼豪門內鬥!

“感情面前沒有高低貴賤。”不曾想餘思危聽完她的表態竟然不接招,反倒面色嚴肅教育起人來。

“行行行,反正都是你說了算。”南檣嘟了嘟嘴,悶悶不樂咬住飲料杯里的吸管。

餘思危看着她這樣子,本來還想再說什麼,卻又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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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小姐,你現在喜歡什麼?想要些什麼?”望着眼前的女孩,他聲音放緩放沉,眼神和煦如杯中甘醇美酒。

“誰?”南檣被他這破天荒的溫柔嚇了一跳,有些驚愕的抬起頭來,“我嗎?”她指了指自己。

“對,你,現在的你。”餐桌對面餘思危耐心提煉出關鍵詞,就像一位掌握了生殺大權的帝王,在對着目標循循善誘。

南檣望着前方漂亮的黑眸,吞了口唾沫。

有幾句話在她喉頭暗涌滾動,嘶吼着想要噴薄而出——我想要自己的死因真相大白!我想要害我的人血債血償!

可惜,這些通通都這不能講,狡兔尚且三窟,她又怎麼知道餘思危不是在對自己使詐?

“現在挺好,我沒什麼想要的。”她謹慎而剋制的說著,似乎害怕說出了什麼就會被餘思危毀掉。

餘思危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樣子,有些失望。

“現在挺好?你這個樣子哪裏好?沒錢沒地位也沒有……”他話到這裏忽然頓住了,大概是察覺到自己的輕蔑實在過於直白。

“真的還不錯,“南檣望着他笑,笑容里不無倔強,“比如我還年輕。年輕是無法代替的資本,年輕意味着自由,意味着還有機會選擇。沒有人可以買到二十歲的青春,就算存款賬戶尾數再多幾個零,也不會有人因此往回活幾歲。況且除了年輕,我也還有別的東西。“她心裏有着沒說出口的話——比如現在的自己已經足夠自立,不再是曾經那個理直氣壯到處花錢的嬌嬌女,也不再會被五光十色的物質誘惑所輕易綁架。

“余先生,你很成功,也很有錢,但這不代表你可以把自己的價值觀強加在別人身上。”她總結了一句。

餘思危沉默了,他無法反駁南檣的話。

“我明白了。”思考良久后,他終於有些艱澀的開口,“我會努力去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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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南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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