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定計
次日，南風呼嘯，捲起漫天沙塵，遮天蔽日，天地一片污黃。
楊崢一身戎裝，面容冷峻站在新派發給他的一什兵士面前，自左向右掃了一眼，眉頭微皺，道：“無論你們之前所屬哪個隊伍，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們的長官，長官說話，要聽，不要求你們做到行令禁止，但要言聽計從，做不到的，現在可以走。”
對面，十名兵士一臉肅穆，目不斜視任由凜冽狂風刮過臉頰，沒有半句怨言，顯示出了良好的軍紀。
此時戰事吃緊，整個軍營中瀰漫著一股慘烈的氣氛，任何無關緊要的情緒都要拋棄，這並非是人想要的選項，而是被戰爭氣氛影響，不得不如此。就算有例外，見慣了死亡、鮮血，慢慢的，也會轉變。
“既然你們沒有意見，那我就當你們同意了，如有違背，軍紀處分。現在，跟我走！”楊崢寒聲道。
黑虎軍乃是守城一方，佔得地利，類似楊崢這般的刀盾兵種便不似戰場那麼重要，主要負責方向也有所改變，不在衝殺，而是負責防衛弓手的安全。
當然，軍中刀盾兵乃是人數最多的兵種，不可能所有刀盾兵都要去護衛弓手的安全，其餘兵士則會被安排去燒油鍋，搬大石，砍木頭之類，做一些粗活，從另一方面來支援戰爭。
因為回來得晚，好的活計都被佔了，楊崢只能率隊前去砍伐木頭，以充軍資。
“兒郎們，大家都快着點，多弄些沉木，砸的那些白蟲頭破血流。”
叢林邊緣，一眾兵士揮汗如雨，楊崢也在此列，老兵則在一旁鼓氣，高興的時候說上兩句戰場保命要訣，眾人也就不再反感。
一日下來，眾人渾身酸軟暫且不提，戰事又有變化。
大帥營帳，二列武將齊齊相對，如兩條直線延伸出去，程晃面容陰沉，目光凌厲的掃視着手中軍報，片刻之後，驟然摔了出去，怒道：“王昌虎，鐵玄關后，我軍腹地，居然出現二千敵軍人馬，你這個都尉是如何解釋？”
“這個……屬下知罪。”
一名鬍子拉碴，身穿明黃榮光凱的將領趕忙上前一步，單膝跪地，低下頭顱，慌忙不迭的答道。
上司訓示，說狗屎都是對的，這一點無論是現實還是黑白戰場中都適用，王昌虎明知鐵玄關周圍黑松林佔地極廣，少數敵軍混入我軍腹地十分正常，如果耍些手段，藏匿二千人馬也不是不可能的，但他仍然不敢有絲毫反駁。
將在外有所不受，頂撞上級軍官，還是鐵玄關土皇帝，結果如何，王昌虎不用想也知道。
“憑藉二千人馬就來就來攻打我鐵玄關，姚平之，難道這就是你的依仗，真是可笑。”程晃冷笑出聲。
三千步兵加上二千弓手，如今還有一支突襲援兵，程晃說不忌憚那一定是假的，不過此時，程晃可以毫無負擔的嘲笑姚平之的幼稚，七千兵馬又如何？沒有軍糧補給，一日也就罷了，但到了第二日，兵士作戰能力就要下降五成以上，一支軍隊也就廢了，就算有一萬人，程晃也怡然不懼。
“作為鎮守邊域之都尉，居然不知二千敵軍進入我軍腹地，乃失職之罪，此次我鐵玄關雖是無憂，但軍紀不可亂，自即日起，除去王昌虎都尉一職，將三級，歸於其下屬管理，爾等要以此為戒，做好自己本職，萬萬不可疏忽大意，玩忽職守，知道了嗎？”
“諾！”
一眾將領無不躬身。
王昌虎癱軟在地，表情獃滯，雙目無神，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站得越高，跌得越疼，此次被貶之後，他的仕途到此也就到此為止了，總是以後立了大功，也得不到什麼中用。
王昌虎被拖下去之後，程晃大馬金刀地坐下，面色略緩：“既然姚平之那小賊讓漏了這支援軍，那麼也就是說，今日晚上，最遲也就是明日拂曉，白龍軍衣服那個便會進行最後總攻，一正一仰，兩面夾擊，堅守過去，他們必會退兵，我們的任務便算暫時完成了，可以休養生息一段時日，整頓一下軍容。若堅守不過，就是城破我亡之時眾位將士可有良策，能堅守過這二天時日？”
沉默少頃，二名武將互相望了一眼，齊齊出列，道：“末將以為，一味防守實為下策，應主動進攻，以正面為輔，後方為主，正好我方有大批兵士閑置，此次堪大用。”
“正是，屬下也同意馬都尉的觀點，敵軍數日都未曾傷我城池分毫，反倒自身折損不少，就算此次全力而為，也不可能攻破我城。而我軍後方密林地形複雜，藏污納功之處極多，敵軍定有埋伏，應以大力繳之。”
聽完二位屬下的建議，程晃點點頭：“眾位還有何話要說？”
“末將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上次進言的小將略一猶疑，上前一步，躬身道。
程晃微微一笑：“不用顧忌什麼，講。”
對於年青一代，程晃不似那些陳腐之人，有才而舉止，這方是程晃的作風。只要對他有益之意見，他從不吝嗇提拔。當然，剛上任，特事特辦算是例外。
“兵法，詭道也。據末將所知，那姚平之更是極為信服此話，所以此人大多劍走偏鋒，而非以王道之法戰鬥。此次應該也不例外，我等正常想法都是如先前李、馬二位大人所言，可如果是姚平之，卻不一定如此。他中規中矩了數日，此次必會使用奇謀。”小將丰神俊秀，思路清晰的說道。
程晃雙目中閃過一絲訝色：“若是你為指揮，你道如何？”
“將李、馬二位大人所言反之便是。”小將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
“好，就依你所言！”
程晃哈哈一笑，居然很是草率的同意了小將的觀點。
……
傍晚，神色匆匆的傳令兵進入楊崢所在營帳，見到楊崢后微微點頭，道：“明日軍令有變，看下此道文書吧。”
說著，傳令兵將一道手令遞給了楊崢。
楊崢接過文書掃了兩眼，眼神一跳，暗道：“果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