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九章[08.31]
沈世興自言自語道:「這樣一來,豈不是跟大哥一樣同品級了!」他又皺眉道:「這恐怕不行吧!一家人總要避諱的。」
顧淮道:「等您回來,大伯父位置興許有調動呢?那不就不衝突了。即便衝突,將來您若要升遷,不外放升一升品級,在京中要熬到什麼時候去?」
沈世興心想的確如此,便問沈清月的主意,哪知道她早走神了,喊兩句才反應過來。
沈清月絞着帕子不大流暢地道:「……隨您的意思。」
這事不由得她不奇怪,前一世張軒德在永恩伯府倒下之後,還是個沒有什麼實權的留守司正七品都事,後來庸庸碌碌一直沒有長進,便想方設法巴結顧淮,可惜他送去東西,顧淮一樣沒留,最後也不知道走了什麼運,兜兜轉轉在顧淮手底下,做了考功清吏司的主事。
沈清月前一世沒往顧淮頭上想,沒想到這一世這主事的職位,極有可能落到沈世興手上,也就是說,前一世顧淮雖然表面不受張家的情,卻暗地裏幫了張家。
原來她和顧淮,冥冥之中,早有交集,只是她一直不知道而已。
顧淮到沈家來跟沈世興說完了外放的事,便準備走了。
沈清月哪裏顧得上去找方氏幫忙買畫,趕緊就跟在顧淮身後,想跟他和解。
顧淮卻還在生氣,走得很快。
沈清月一路追着他到二門上,喊住他道:「懷先,我有事兒跟你說。」
顧淮在出門之前停了下來,站定片刻,只稍稍側了側頭,道:「我還有公務在身,這會子沒時間聽。」
他不想聽她解釋那些事,而且好不容易才從翰林院裏脫開身來看看她。
沈清月根本不是想解釋什麼,她是為了買畫的事,便追上去拉着他的手,道:「不是的,我是想……」
她話還沒說完,顧淮轉身抓住她的手腕子,他盯着着沈清月凝脂如玉的手,眼神晦暗不明,壓着發顫的聲音道:「沈清月,你能別用手碰我嗎?」
沈清月僵住了,她瞪着眼睛,木頭一樣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顧淮扯開她的手,無情地轉身離去。
她收回空落落的手,微微握拳,冰冷的掌心裏沁出些冷汗來……他已經不是生氣了,他開始嫌棄她了。
沈清月在冷風裏站了足足一刻鐘,雪竹追上來提醒她,她才回過神來,道:「去同心堂。」
她還是託了方氏替她買畫。
從沈家回去之後,沈清月見顧淮不在,有些失魂落魄……她以為顧淮今天回來,就是原諒她了,沒想到他只是為了公事回來,根本沒打算回來看她。
沈清月胸口悶悶的,並不像前世被張軒德傷心之後的撕心裂肺,而是一種鈍痛感。
她躺床上的時候就在想,他們不是說好了,好好過以後的日子,顧淮明明也答應了……
想着想着,沈清月就睡著了,雖然睡得不沉,卻也睡到了天亮的時候。
半上午的時候,方氏派人傳話過來說,畫賣完了,沒得買了。
後天就是顧淮的生日,沈清月等不了了,只好去青石齋看看,青石齋離家中不遠,又是舒家的鋪子,她也就不用找顧淮借福臨,只叫了個護衛駕車,領着兩個丫鬟一道出門。
去青石齋的路上她就忐忑地想,顧淮過生日總要回來的,不知道他那時候會不會消氣。
沈清月坐在馬車裏出神,直到車子猛然停下,她險些撞到了車壁,才回過神來,皺着眉問駕車的護院道:「怎麼了?」
護院聲音里有些慌張,回答說:「有個小孩子突然衝出來了……小的勒馬了,好像沒撞到人……」
沈清月聽見馬車周圍聲音嘈雜起來,便同護院道:「先下去看看孩子有沒有事,父母可在。」
護院應了一聲,便下去了,春葉也跟着一道下馬車。
過了好一會子,春葉才挑了帘子慌張地同沈清月回話:「夫人,孩子腿傷了,哭得渾身抽搐,嗓子沒有聲音,像是不能說話,他父母都不在,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
沈清月心中一緊,連忙問:「嚴不嚴重?」
春葉搖頭道:「不知道具體怎麼樣,護院說可能骨頭裂了。」
沈清月便道:「附近最近的醫館可知道在哪裏?」
春葉環視一周,道:「前面不遠就有。」
沈清月吩咐說:「你跟着,讓護院把人送過去再回來,你留下照顧孩子。」
春葉應了一聲,很快便去了。
沈清月和雪竹等在車裏,半天都不見護院回來,車子又堵在路上,被旁人催了好幾道。雪竹又不會駕車,馬車又有一個人守,沈清月只好讓雪竹去醫館看一看,到底怎麼回事。
雪竹下車后,沈清月便坐在車子裏等,才等了一會兒,有人上了馬車,忽然駕起車開始走了!
沈清月一個不防,身子往前傾,她挑開帘子一看,是個陌生男人的背影!她厲聲問道:「你是誰!停車!」
那人不停,狠狠地抽打着馬,不管不顧地在街道上橫衝直闖。
沈清月在車廂里坐都坐不穩,她聽着車外人群的驚叫聲,連忙拔下頭上的簪子,狠狠地往那人脖子一紮,誰知道那人吃了痛,卻並不停下,而是騰出一隻手,握着她的手,回頭勾唇笑了一下,道:「顧夫人,我只是有些話想對你說,你不必這樣激動罷?你若再扎我,索性咱們一起往河裏去怎麼樣?」
是趙建安!
沈清月抽回手,握着簪子,抵在趙建安的脖子上,冷着臉問他:「不管你想說什麼,先把馬車停下來!」
趙建安果然放慢了速度,在一個衚衕的狹窄巷道里停了車,他跳下馬車,抬手摸了摸脖子上流血的地方,指腹上血紅的一片,透着點腥味兒。
沈清月捏着簪子,警惕地看着趙建安,道:「光天化日,你強行擄走我,你以為趙家能脫得開身?」
趙建安舔了舔手上的血,溫潤地笑道:「夫人誤會了,我說了只是有些話跟你說,並不想對你怎麼樣。」
沈清月依舊全身戒備,死死地捏着簪子道:「你想說什麼?」
趙建安嘴角還帶着血跡,他笑眯眯地問:「夫人幾次壞我姻緣,難道不該給我個解釋?」
沈清月道:「你自己失德在先,我伯父伯母不願意將女兒嫁給你,我應該要給你什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