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集：衛士
“滴答！滴答！滴答！”
整個下午，姚匡乙都在辦公室里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着那個驗證土耳其人已經開竅的好消息。大使先生只恨自己不能把牆上的大鐘蓋子拆了，讓指針像電風扇似地往前跑。
“秦秘書回來了，馬上通知我！”
使館的人都知道大使在等着一秘，看來一定有什麼大事。
5點半左右，一秘終於回來了。他幾乎是飛奔着上樓梯，其他人還沒來得及跟大使說，他已經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回來啦？！情況怎麼樣？！”大使讓門外的人別進來，直接把一秘拉進房間，迫不及待地想扒開他的嘴，一探究竟。
一秘氣喘吁吁的，這三樓可不是好跑的，一層有5米多呢。
“別急，慢慢說！”大使趕緊給他倒水，“瓦良格是不是有戲了？”
一秘右手接過水，左右卻直搖擺。
大使一看，心就涼了半截。沒戲啊？
“不是，不是瓦良格，他…他們…要找我們…買…買軍火！”
“啊？”姚大使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你再說一遍？”
一秘將杯中水一飲而盡，用手一抹嘴，張着嘴大聲說：“真的！真事！”
真事？
聽完一秘的彙報，姚大使馬上整理思路。雖然此事和瓦良格沒有直接關係，但有了和土耳其軍方直接接觸的機會。鑒於軍方在土耳其國內巨大的影響力，姚大使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機會，必須抓住。
“馬上向國內彙報！”
接到姚大使的彙報，國內高度重視，立刻調動相關部門統籌協商，安排中土雙方的接觸。國內的態度是，一方面要做成這筆生意，外匯能賺一點是一點，另一方面，要通過此事和土耳其軍方建立合作關係，以促成瓦良格回國。
於是，任務派到了賀副司令員這裏，由他牽頭。
乍一聽到這個消息，司令員想都沒想，直接讓龍鎮海到他辦公室商量。
“有這事？”龍鎮海似乎也察覺到其中的利害關係，能跟土耳其軍方搭上線，那當然最好不過，總不能一直讓米爾扎歐魯牽着鼻子走吧。
賀副司令員右手托着腦袋，左手在桌子上來回點擊。
“保利公司的人，你熟嗎？”
“保利公司？”龍鎮海馬上說：“比較熟吧！我們在聖彼得堡就合作過。”
“上面指示了，這次對土耳其的軍火貿易，由保利公司出面。”賀副司令員對龍鎮海面授機宜：“你先和保利公司的人去一趟土耳其，以顧問的身份。跟他們那邊的經辦人認識認識，看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行啊，什麼時候去？”
“土耳其方面要求儘快。後天就是大年三十，你們年初三去吧，去之前，”賀副司令員略有點歉意地說：“你說這土耳其人，還真會挑日子啊！本來想讓你在家好好過個年，現在看來，我又要食言了。”
“沒事，司令員，我早就習慣了。”
只要是任務，作為軍人，從來就不會挑時間。
龍鎮海回到家，跟母親說了自己初三就要執行新任務的事。放在往常，母親總會嘆口氣，然後默默地去給兒子燒幾個喜歡的菜。可現在，老太太似乎一點沒有難過的意思。
“你去吧！沒事！有奧嘉在就行！”
這時候，房間裏傳來小侄子和奧嘉的大笑聲。
怎麼了這是？
兩人趕緊跑過去看，原來侄兒翻箱倒櫃地把龍鎮海小時候的幾張照片找出來了，一張是龍鎮海光着屁*股吃棒棒糖的，還有一張好像初中的畢業照，那嘴唇上一縷淡淡的鬍子，傻極了。
“哈哈！你的屁*股！”奧嘉拿着照片朝龍鎮海揮了揮。
龍鎮海一看，馬上把頭轉向侄子：
“臭小子！誰讓你亂翻的？”
多多趕緊把櫥櫃門關上。躲在奶奶後面，笑嘻嘻地。
“小叔！嬸嬸教我英語呢！所以，我拿你的照片交換，嘿嘿！”
“英語？”龍鎮海伸手想去抓他，被母親一把攔住了。
“你把奶奶收藏的英文小說都看了，肯定能考100分！”
“那裏的英文都太老了！”侄子撇撇嘴。
“好啦好啦！趕緊吃飯去！”母親先去收拾被多多翻得亂七八糟的房間：“我那些小說，都是解放前買的，紙都黃了，還是讓多多多跟奧嘉練。哎喲！我的小祖宗，瞧這亂的…”
奧嘉和多多趕緊過去幫忙，龍鎮海在後面瞧着一家三口，倒也感到特別溫馨。
什麼時候能停下腳步，好好地和家裏人多相處一段時間呢？
年初三下午，龍鎮海和保利公司市場部負責中東地區鄭經理一起到了北京機場，先飛巴黎，再轉機去安卡拉。鄭經理和保利公司駐聖彼得堡的老總丁立是老相識，丁立特地跟他打了個招呼。還沒見面，兩人就已經熟悉對方了。
鄭總經理很健談，早年也當過兵，不過是汽車兵，沒怎麼玩過槍炮。因為人比較活絡，能言善道，駕駛技術也好，當年也沒少給外賓做過演示。有一次在現場，就直接被上級看上了，算是提前退伍去的保利。
“那是肯雅人來買551輪式步戰車，把我調過去開。我鉚足了勁在訓練基地把551開的跟千里馬似的。”鄭總經理眨巴眨巴眼，像是在回憶自己的青蔥歲月。
這話龍鎮海一聽，就知道不是吹牛。因為類似的事海軍也干過，是泰國人來買053護衛艦的時候，官兵們一聽要給人家展示性能，呵！愣是把護衛艦開成了導彈快艇的感覺。於是泰國人的訂單一下子就是4艘。
“哈哈哈！這事你們也干過？”
“那當然！”
兩人就這麼在飛機上聊着，緩解緩解長途飛行的疲勞感，直到客艙燈光暗下，方才昏昏睡去。
到了巴黎戴高樂機場轉機，兩人趁着空擋吃了頓飯，喝了點咖啡提神。兩個小時后再起飛，到安卡拉剛好是早上8點。
土耳其這個地兒，兩人都是第一次來，感覺挺新鮮。或許是飛機坐久了，出了機場，呼吸的滋味都是好的。
為了避人耳目，土耳其方面沒有派人來接，兩人直接叫車去了酒店。一路上東看西看，好像自己身處在一個歐洲城市。
“咦？他們的房子都是歐式的！”鄭總經理說：“我本來還想着跟阿拉伯那邊差不多呢！連清真寺都跟歐洲的教堂差不多！”
“以前就是東羅馬帝國嗎！”龍鎮海覺得要是趙坤在，肯定能好好說道說道，不過這點歷史，他也略知一二。
出租車是老舊的菲亞特，帶着他倆在土耳其的巷子裏穿來穿去。車小，路窄，還顛得厲害。人高馬大的鄭總經理頭都撞到車頂好幾次，痛得直咧嘴。
不過當車到達酒店時，眼前的驚艷很快就抹去了車上的窘迫。
就在安卡拉城堡對面的迪萬卡拉漢酒店，據說有400多年歷史。如果說要想找個土耳其風情的地方享受一下的話，那麼這裏肯定是個好去處。整個賓館就像一個博物館，一樓的大廳佈滿了古董、盆栽、獸首、鐵質武士像，烏黑的長矛，一下子彷彿讓你回到了奧斯曼帝國的時代。
“哎呀！不錯不錯！”鄭經理喜出望外，先從包里拿出一個傻瓜相機拍照：“挺有特色的啊！比沙特那些地方強多了！那些王爺們，就知道貼金子！”
龍鎮海笑笑，拎起他的包：“先去辦入住吧！一會有的是時間！”
“等會！等會！就兩張！”
前台小哥很帥，尤其是那一抹黑黑的小鬍子。核對過預訂信息和護照后，很快辦好了房間，把房間鑰匙遞給他們。
“憑我們酒店的房間鑰匙，可以免費參觀安納托利亞文明史博物館！出大門步行4分鐘就到！”
“哦！是嗎？！謝謝！謝謝！”聽完龍鎮海的翻譯，鄭經理又驚到了。
“這次回去，我一定得請辦公室的人吃飯！這個酒店太棒了！”電梯裏的鄭經理還在興奮。酒店本身就在市區高處，電梯也是透明的觀光電梯，可以將安卡拉市區的景色盡收眼底。
稍事休息后，兩人相約出門，到附近的城堡和博物館逛了逛，然後回到酒店吃飯。一樓的酒店餐廳非常有特色，一進門，兩塊大大的土耳其烤肉就能把你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
吃飽喝足，回房間好好睡了一覺，一直到下午六點，前台打來電話，說已經有兩位先生在酒店裏訂了包房，請他們共進晚餐。
在一個由淺黃色的石頭和木材精心拼搭出的房間裏，龍鎮海和鄭經理見到了土耳其方面的代表，來自總參謀部的阿克約爾少校和通恰伊中尉。
通恰伊是負責具體聯絡的，據他介紹，阿克約爾是總參謀部的作戰參謀，炮兵出身。
“看來您是行家！”鄭經理笑着說。
阿克約爾個子不高，但很結實，臉型瘦削，線條非常剛毅，看上去非常幹練。他和鄭經理還有龍鎮海握了手，簡短地做了自我介紹。然後就直奔主題。
“你們，能提供什麼武器？”
看上去，阿克約爾對眼前的兩位以及他們所代表的武器並不是特別信任，眼神較為輕蔑，表情也算不上十分友好。畢竟，自打他當兵開始，玩的都是歐美貨。
“你們的要求是？”鄭經理先問。
“射程120公里以上，精度高，最好能夠精確制導。”阿克約爾說：“保養和維護簡單，不要太複雜。如果能跟北約的制式兼容，那最好不過。”
“哦！”
鄭經理當然是有備而來。他從公文包里掏出幾份宣傳冊，擺到桌子上。
“我們推薦兩種類型的武器。一種是火箭炮，一種是近程地對地導彈。”他把宣傳冊一一攤開，“火箭炮是衛士系列，地對地導彈是B611。”
土耳其人顯然對中方的導彈認可度更高一些，畢竟幾年前的台海危機以及和巴基斯坦的導彈交易，都是活廣告。兩人先拿了B611的宣傳冊，看了半天，再拿起衛士系列火箭炮的。
仔細看完宣傳冊，阿克約爾皺着眉頭，頗為驚訝地問：
“你們的火箭炮能打180公里？這麼遠？”
鄭經理得意地點點頭。
“衛士1型，最大射程是80公里。衛士1B嘛，180公里。406毫米口徑。”他指着宣傳冊上的圖片：“你看看那身管，有多粗！我們比美國人海馬斯和俄羅斯的旋風射程都遠！”
“是挺粗的，哈哈！”阿克約爾好不容易露出點笑容：“精度呢？打那麼遠，散佈會很大吧？”
“宣傳冊上寫着呢，衛士1型精度是1/100，衛士1B嘛，1/50左右。”
“左右？”阿克約爾頭一歪。
“哦！衛士1B沒有完全定型，還在靶場進行靶試呢！”
“那…”阿克約爾眼珠子一轉，“我們可以去看看嘛？”
（作者按——土耳其購買衛士系列火箭炮是1996-1999年間。小說出於創作需要，對真實的歷史進行了改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