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第一美人1
冬日的萬劍山群峰披玉,萬樹鎦金。萬劍山本不叫萬劍山,只因百年前山頂拔地而起一座萬劍山莊,萬劍山莊出劍客,一劍驚天地,代代如此,漸漸的這山便成了萬劍山。
雪后初霽,陽光灑在白茫茫雪上,銀光閃閃,晶瑩剔透,美不勝收。
景美人更美,碧嶺視線落在窗前手托香腮的女子身上,她披着一件雪白狐裘,襯得越發冰肌玉顏,出塵絕艷。
忽爾,一陣冷風來,枝頭梅花簌簌作響,碧嶺柔聲道:“姑娘,起風了。”
女子置若罔聞,靜靜地看着飄落的粉白花瓣,右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摸着一隻花斑貓。
碧嶺聲音裏帶出幾分央求:“姑娘身子弱,要是着了涼,奴婢罪該萬死。”說著碧嶺應聲跪下,身後小丫鬟撲通撲通下餃子似的跪了一地。
女子仍是維持着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碧嶺低低叫了一聲:“姑娘。”有央求,有恐懼,還有幾分憐惜。
如冰雕玉砌的女子終於有了反應,濃密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她扶着窗欄站了起來。
碧嶺一喜,起身過來準備關窗,一抬眸,就見一名身穿玄衣,腰佩長劍的男子邁步而來。一怔過後,碧嶺關上窗,回身道:“姑娘,莊主來了。”
女子垂眸不語,抱着貓緩緩在鋪了厚厚軟墊的椅子裏坐下。
“莊主”問安聲漸次響起。
“喵。”女子懷裏的貓受驚一般,哧溜一聲跳下地,躥進羅漢床底,動作一氣呵成。
女子盯着羅漢床下的花斑貓看了一眼又一眼,彷佛要跟着躲進去一般。
進屋的水月樓正好目睹這一幕,眉梢輕輕一揚。
碧嶺不着痕看一眼椅中女子,趨步上前問安。
水月樓一絲眼神都沒有分給她們,眼裏只有一個人,眼神如水一般溫柔。
女子視線落在他提在手裏的精緻金絲籠上,籠內有一隻憨態可掬的小松鼠,它在簍子裏跳來跳去,不安地吱吱叫。
“我在林子裏撿到的。”水月樓聲音帶笑,把金絲籠放在桌上:“便帶來給你看看,喜歡嗎?”
女子眼神輕輕動了下,撿到的?捉到的吧!
“喜歡。”若是不喜歡,這小東西怕是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喜歡就讓這小畜生給你解解悶,剛剛在窗邊看什麼,風這麼大,有沒有冷着?”水月樓握住他的手,劍眉微皺:“這般涼。”
以碧嶺為首的丫鬟當即身上一涼,碧嶺再次跪下,正要請罪:“奴……”
“我手腳本來就涼。”女子本能地抽了抽手,紋絲不動。
“那阮阮就更該小心,這一冬,你已經病了三回。”丹鳳眼裏溢滿疼惜。
女子小名阮阮,芳名安知魚,這個小名取自她母親的姓,寄託着一位丈夫對妻子的深情。安知魚的父親就是這萬劍山莊的前任莊主安同塵,而水月樓則是安同塵座下大弟子,安同塵故去后,水月樓繼承莊主之位。
安知魚垂首不語。
水月樓眼角染上幾分陰鷙,轉瞬又消融,他把玩着安知魚柔若無骨的手,聲音溫和如水:“今天的葯可吃了?”
安知魚:“馬上就要吃。”
水月樓看向立在一旁碧嶺。
碧嶺下意識繃緊了皮:“應該熬的差不多了,奴婢去瞧瞧。”
水月樓略一頷首。
碧嶺如蒙大赦一般,明明拔腿就跑,卻強忍着本能,不急不慌地出去,跨過門檻,到了院子裏,她才敢長長的松出一口氣。能面對莊主而面不改色心不跳,也就姑娘了,一念至此,碧嶺又是一嘆。
水月樓打開籠子,用空着的另一隻手把裏面的小松鼠抓出來,面帶討好:“這小畜生溫順的很,你要不要摸一下?”
被捏着脖子的小松鼠安靜如雞,很是識相。
安知魚神色淡淡的,隨意抬手摸了一把。
“看來阮阮不喜歡它。”水月樓面上笑容不改,指尖加重一份力道,乖順的小松鼠立時瞪着四肢吱吱亂叫,叫聲惶恐不安。
安知魚神色一變,聲音發急:“師兄,我很喜歡,我只是沒養過松鼠,不知道該怎麼對待它。”
聽得這一聲師兄,水月樓身心大暢,卻是把手裏的松鼠拎得更遠,手指卸了力道:“這小畜生不安分,別讓它傷了你。”
水月樓把這受了大驚嚇的小松鼠塞回籠子裏:“你小畜生瓷實的很,你不必這麼小心。”
安知魚彎了下嘴角。
水月樓眼望着安知魚,目光幽幽。
安知魚心裏一緊,不甚自在地垂了眼。
恰在此時,碧嶺端着熱騰騰的葯走了進來。
“吃藥吧。”水月樓接過葯:“有些燙。”說著手掌貼合在碗邊,面上熱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水月樓抿了一口:“剛好能入口。”
安知魚看着褐色的湯汁,心緒翻騰了下,她自幼體弱,無法習劍。而水月樓根骨奇佳,註定是劍客,不過二十年,便將萬劍山莊的寒劍九式學到了第八式。要是她有此資質,豈會這般受制於人。
水月樓舀起一勺藥汁,欲送到安知魚唇邊。
安知魚側了側身:“一口一口喝苦,我直接喝快一些。”
水月樓笑了下,眼底是抑制不住的寵愛:“小時候,阮阮吃藥都是要我一口一口喂的,還得是哄一下喝一口,一碗葯要吃上大半個時辰。”
安知魚舌尖漫上苦意,幼時,水月樓待她極好,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這份好變了味,他這個人也變了。
水月樓勾了勾嘴角,把葯碗遞給安知魚,注視着她一飲而盡,不禁悵然,當年變着法兒撒嬌不肯吃藥的小師妹居然不再需要哄就能自己吃藥了。
水月樓很是遺憾地遞了一盞蜜水過去。
安知魚接過,慢飲幾口,剛放下杯盞,嘴邊又多了一顆梅子糖,安知魚頓了下,還是張了嘴。
水月樓目露笑意,餵了糖,手指不肯離開,而是摸了摸她唇畔的葯汁,笑容無比寵溺。
在這樣的笑里,安知魚寒毛倒豎,因為水月樓冰冷的手指撫上她的唇瓣,眼神逐漸幽暗。
安知魚心裏發慌,側臉欲躲,忽覺一陣天旋地轉,回過神來,人已經落在水月樓懷裏。
碧嶺一看,頓時低眉垂眼躡手躡腳往外退,一眼都不敢多看。
水月樓一手掐着安知魚的腰,另一隻手按着她的後腦勺,不容抗拒地吻下去。
懸殊的武力差距下,安知魚宛如砧板上的魚肉,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名字起得相當應景。強烈的羞憤、厭惡以及一種深深的不甘緊緊攥住安知魚的心臟。
“別怕,我就親一親。”水月樓呼吸沉重,彷佛壓制着驚天駭浪。他的動作近乎狂熱,卻又小心翼翼。
半響,水月樓埋首在安知魚頸間,聲音沙啞至極:“真想馬上就是春天。”
來年春天,便滿了安同塵的孝期,就能舉辦婚禮。至於安知魚願不願意,水月樓不在意,而安知魚這個準新娘面孔一點一點蒼白下來,比外面的雪還要白上三分。
她視水月樓如兄長,從未想過嫁給他為妻。可父親走了,萬劍山莊由水月樓當家作主,山莊裏的她也由水月樓做主。
葯里有安神成分,每次喝完,安知魚都會犯困,睡上大半個時辰,權當做午歇。
水月樓抱着她放在柔軟的床上,蓋上雲錦羽被。而他坐在了床頭,目光細細密密地籠着安知魚。
安知魚選擇了閉上眼,失去視覺之後,其他的感官變得更加敏銳,她能感覺到水月樓一直一直盯着她,令她如芒刺在背。他還將她的手包在掌心,他的手因為練劍而帶着粗糲的繭,因為九寒決而冷如寒冰,安知魚想抽出手,但是她沒有。
她不敢,她其實一直都是害怕着水月樓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便是父親在的時候,她就怕了。父親玩笑般說讓她嫁給他時,她嚇傻了眼。父親說以後不再開這種玩笑的。可父親走了,再也沒人能保護她,從此以後,她只能靠自己。
水月樓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床上的佳人,眼角眉梢俱是情愫,哪裏有人前冷厲高傲,就連嘴角的弧度也透着溫柔。
眼見着她故作平靜的呼吸真正平靜下來,水月樓輕輕一笑,她總是要習慣的,習慣他的存在。注目良久,水月樓附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個吻,放下帳幔,戀戀不捨地離開。
外面又開始下雪了,撲簌簌的一直下,碧嶺看了眼帳幔,往常這個時候,姑娘該醒了,不過也才過去沒多久,遂碧嶺沒有出聲喚人。
床帳之內,阿漁睜着眼,吸收完安知魚所有的記憶之後,按了按額頭。
這位小姐姐的人生是真的波瀾起伏,遇上的男人一個兩個三個都是變態,口口聲聲愛她,愛而不得,全都用上了威脅、強迫、禁錮等等手段,虐身又虐心,奈何美人小姐姐沒有患上格德斯摩爾癥狀,不能由恨生愛,註定了她的痛苦。
不在痛苦中滅亡,就在痛苦中變態。原本十分善良溫和的安知魚終於變態了,開始興風作浪搞事情,搞得江湖腥風血雨不絕,最後她這個為禍武林的紅顏禍水被正派敢死隊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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