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活死人
北海市雖然繁華的宛如天堂一般，但這個窮鄉僻壤的小鎮卻是另外的一個特例，就像維納斯的一個斷臂。從美學的角度分析，凡事都不可能盡人意，凡事也都不可能十全十美。北海市雖然已經繁華的可以和香港、澳門相提並論，但這裏的這個小鎮卻好比民國初期時的景象，相差之懸殊令人咋舌。
納蘭若虛穿過幾條巷子，在最裏面的一條暗巷裏找到了曾經無比熟悉的棺材鋪。門上的朱漆大多已經脫落，還記得奶奶曾告訴過他這個棺材鋪是這個鎮上最古老的店鋪，原本這這個鎮子都是做棺材營生的，可不知為何到最後就剩下這麼一家。
棺材鋪的門檻很高，似乎是古人為防止屍體屍變后變成殭屍逃出去亦或者是為防止殭屍跳進來吧，總之奶奶當時告訴納蘭若虛這些的時候由於他還年幼尚不懂事，所以也都沒記住多少。
納蘭若虛走了進去，迎面看見一張八仙桌子上供着一個老婦人的遺像，等納蘭若虛仔細辨別清楚的時候差點嚇的魂都快飛了出來，因為那張遺像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奶奶！
納蘭若虛顫顫巍巍的走上前去，剛要用手拿起來仔細端詳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旁邊的棺材裏傳了出來：“別碰它！”
納蘭若虛條件反射般縮回了手，望着那口朱漆木棺，雙腿似乎都在打顫。事實上在他的身旁竟然放着五口棺材，都是嶄新的，似乎是才做不久，由於裏面光線暗，加上剛才那副遺像深深的吸引了納蘭若虛，至於旁邊的棺材他並沒有注意到。這時，他還注意到，那口剛剛發出聲音的棺材比其他四口棺材都要大上一個型號。
納蘭若虛被驚的一身冷汗，先是奶奶的遺像，接着棺材裏竟然傳出了聲音，難道是死人屍變不成？納蘭若虛正要撒腿往外跑時，只見那口棺材的棺蓋緩緩的從裏面打了開來，一隻枯瘦如柴的手從裏面伸了出來……
納蘭若虛的雙腿在不斷顫慄着，當那隻枯瘦如柴的手伸出來的那一剎那，納蘭若虛多想拔腿就跑，可是，當人真正處於恐懼之中的時候很多事情都是不由人的意志而轉變的，甚至有時候人的意志、人的思維都是錯誤的。
納蘭若虛以為自己又產生了幻覺，於是他緊閉雙眼用手使勁的揉了揉，當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甚至有些絕望了，這一切不僅不是幻覺，而且在這一刻，納蘭若虛還看到了另外的一隻手。此刻，兩隻乾枯的宛如樹枝一般的手正牢牢抓着棺材的兩個邊沿在使勁用力着，似乎這對雙手的主人想在這一刻掙扎着爬起來，見一見這久違的陽光。
事實上，今天根本就沒有太陽。
不一會，那雙手的主人就從裏面鑽了出來，一個枯瘦的老頭，他的頭髮已經掉落的所剩無幾，身上穿着只有死人才會穿的壽衣，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納蘭若虛，盯的他渾身發冷。
“買棺材的？”久久，那個不知是人是鬼的老頭終於說話了，那聲音詭異的讓人無法去形容。
“是……是……是……”納蘭若虛一邊說著，一邊使勁的點頭。
“就剩下旁邊的這四口棺材了，你隨便挑個吧。”說完，老頭還微微轉過頭看了看他旁邊的幾口棺材。他轉頭的那一刻，納蘭若虛發現他的動作極為僵硬，根本不像個正常人的動作。
莫非他是鬼？
“老……老伯”納蘭若虛顫顫巍巍的問，“您——您是人還是鬼？”
“我是活死人！”老頭的聲音還是那般嘶啞而詭異，竟然稱自己是“活死人”，那就是半死不活的那種了，以納蘭若虛的思維也只能想到這裏。
“帶車子了么？”那老頭又問。
“來……來的匆忙，沒帶上”納蘭若虛依然有些怕那老頭。
“看來是嚇到你了”老頭對納蘭若虛說著，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這個鎮上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這個棺材鋪開了有一百多年了恐怕也要關門大吉嘍。這五口棺材是我前些天才做的，我老伴已經去了，我身子骨也不行了恐怕也傲不了多久了，所以也給自己做了口大棺材現在每天都躺在裏面陪着老伴，生怕有一天死在外面連個人收屍都沒有。”說著，老頭那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竟然掉下幾顆淚來。
“你找輛車子，隨便拉上一口就行了，就當我送你的，不要錢”正說著老頭的一隻腿已經伸進了那口大棺材裏，“錢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
老頭說最後那句話的時候，那口棺材的棺蓋已經緩緩的蓋了起來。納蘭若虛看着周圍，還是五口棺材，和剛進來的時候完全一樣，就像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
這時，納蘭若虛再轉過頭去看看屋子中央那張八仙桌上放着的相片這才發現那雖然是個老婦人的遺像，但遺像上的人並不是奶奶。
或許，是納蘭若虛太想念奶奶的緣故吧，所以才總是無緣無故的看到奶奶。
於是，納蘭若虛在外面雇了一輛牛車，這才把裏面的一口棺材弄了出來。在搬運的過程中，他們並沒有弄出多大聲響，奇怪的是車夫竟然也不聞不問，只顧做他的事。
出來之後，納蘭若虛在一個花圈店裏買了幾件冥衣和一些冥幣、冥器以及葬禮所需的各種紙紮。東西備齊之後他讓車夫在這裏等他，他繞過花圈店，在離這裏不遠處的一個名為“吉祥樂隊”的店鋪前停了下來。納蘭若虛四下里打量了一番，生怕又出現剛才棺材鋪時的情景。
就在納蘭若虛四下里打量的時候，那扇破舊的木門竟然自己開了，從裏面伸出了一個腦袋，幸好是白天，要是晚上納蘭若虛非被他嚇死不可。
納蘭若虛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他的臉，那是一張幾乎快要變形的臉，圓不圓方不方的，甚至連它的幾何中心納蘭若虛都無法計算的出，更別說所為的黃金分割點。
“有事么？”老頭上下打量了納蘭若虛一番開口說話了。
“老伯，我奶奶去世了，想請你們樂隊前去吹奏幾首哀樂，送送奶奶。”
“什麼地方？”
“就是離這不遠的西嶺村”納蘭若虛的話剛說完，那老頭的眼睛瞬間睜的像雞蛋那麼大，他死死的盯着納蘭若虛，眼裏放射着異樣的光芒。納蘭若虛想問他怎麼回事，但還未等他開口，只見老頭一甩門，“砰”的一聲，門就關上了，門後傳來了他蒼老的聲音：“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