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叔叔，不約（4）
她看到了江燁，江燁自然也看到了她。
四目相對，江燁下意識地皺了下眉。
幾秒鐘之後，季暖看對方沒什麼開口的打算，也就先出了聲。
“哥。”
……
江燁被這個字整的愣了愣，
半天之後，他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道：“身體怎麼樣了？”
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又愣了愣。
這麼尷尬了兩秒，這大帥哥又補了一句更尬的話：“是張初讓我替他問的。”
季暖眨巴眨巴眼睛，被這突如其來的傲嬌給整笑了。
原身的這個哥哥，長得看上去很乾凈陽光，但畢竟成長的環境和家庭情況，讓他真正意義上的開朗幾乎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很內斂，高傲的內斂。
對於家庭變故和無力感和對江誠的崇拜讓他希望成為一個江誠那樣的人。
原身江念她變得乖戾自私、不可理喻，說起來也和這樣的環境有些關聯。
兩個人對於變故有不同的反應，一個向內一個向外，讓這麼一對親兄妹越來越疏遠。
原身叛逆，再碰上不願表達關心的江燁。一個由於無人關心而愈發張揚囂張，一個對妹妹越來越失望，態度也愈發冰冷。
說起來，原身已經好多年沒有這麼面對面地對江燁叫一聲哥哥了。
哥哥這個詞會在短訊中出現，會在除了江燁之外的人面前出現，但一般不會在江燁面前冒頭。
所以季暖喊了這麼一聲“哥”之後，對方的反應會有些不自然。
她沒多糾結這些，只是笑道：“得了吧，我住院的時候他連看我一眼都沒。”
“她才不關心我身體，估計我死了更合他意。”
江燁看着季暖，這才意識到自己找錯了頂鍋的人。
生日會的表白與拒絕都太突然，也太不真實，以至於現在江燁都沒能正視這倆人尷尬的關係。
然而，這個人他提都提了，總得要把自己的尾掃了。
“你知道的，學校請假很麻煩，就算正常的假期，他也需要去家中的企業幫忙。”
“他時間很少。”
季暖眨巴眨巴眼睛。
時間少？
少個屁。
季暖又不是沒看系統，人家張初天天往方若若那裏送溫暖，時間寬裕的很。
再者說了，今兒不是還聚到這麼晚？
再再說了，人來不了，電話總得甩一個吧？
所以么，不關心就是不關心。
季暖沒在這些沒所謂的事兒上和江燁糾結。
她只是道：“哥，明天周六。
“你幫我約一下方若若，怎麼樣？”
本來就有點尷尬的氣氛，因為這麼一句話又冷了幾分。
江燁皺了皺眉，道：“你又想做什麼？”
“張初會喜歡方若若，跟她沒關係，你在她那裏做什麼都於事無補。”
“而且，就算不是方若若也會是別人。”
“江念，你要是能看開了，比做這些要強得多。”
季暖仰頭看着他。
江燁的表情明顯是一副做好了吵架準備的樣子，季暖盯着看了半天，兩個人對視的時間越長，江燁的眉頭皺得越深。
許久之後，季暖驟然笑出了聲。
“哥，你想什麼呢！”
“我是要去找她道歉的呀。”
江燁微微詫異，他沒說話，眉頭也沒展開，明顯不大相信。
季暖正色道：“對啊，我想開了。”
“方若若是個好姑娘，是我太無理取鬧，險些釀成大錯。”
“我想去正正經經地道個歉。”
江燁沉吟片刻，道：“可以。”
“我只管約，她會不會同意，會不會原諒你之類，我都不會幫忙的。”
季暖笑了笑，道：“這種事你想幫忙也幫不上。”
她適時做出一種狡黠配着愧疚和不好意思的表情，道“不過……哥，你可不可以幫我個忙。”
“你能不能，以你的名字約？”
江燁的表情有些狐疑，剛剛舒展沒幾秒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為什麼？”
季暖小聲哼哼：“如果是說要見我的話，就算她願意來，她的朋友也會攔着的。”
“我見不到她，就不能道歉了。”
“如果是你的話……她應該會同意的。”
其實還有個原因季暖沒說。
她覺得，如果方若若真是一朵清新待放的小白蓮，那麼……
江燁如果約了她，那她八成會一個人赴約。
這樣好辦事。
江燁的表情有些冷凝，半晌之後他才開口，道：“那不可能。”
“你如果想要道歉，就不要摻着這些不真誠的東西。”
“剛剛傷害了別人，再欺騙的話，你永遠也別想得到別人的原諒。”
季暖：“……”
講道理，會講道理的哥哥一點都不講道理。
哪裏傷害她了？
這四捨五入不對呀。
傷害未遂的話……四捨五入等於沒有傷害才合適。
季暖眼巴巴看着江燁，道：“哥，你別那麼嚴肅。”
“我知道你還是擔心我是想懟方若若。”
“可是啊，哥，你想想，依我的脾氣，我真的想要整一個人，一般都會先擺在臉上的，我會這麼大費周章嗎？”
“你想想，依照我以前的脾氣，會這麼耐心的在這講道理么？”
“所以，哥，我真變好了。”
江燁盯着季暖的臉看了很久，看着她的眼睛，道：“你的確是變了。”
“醫院的護士都說你很懂事。”
季暖也看着他的眼睛，道：“是呀。”
她眼睛有些無奈，唇角卻漾出了一個笑容，道：“哥，你沒自殺過所以不大清楚。”
“瀕臨死亡的時候真的會讓人把以前的糾葛雜事全部都看清，看通透。”
“我以前活的太任性了。”
說著，她的笑容驀然變大，白燦燦的小虎牙露在外面，眼中全是期冀和興奮的光芒。
“哥，剛才你說醫生護士……”
“你實話實說，你是不是去醫院看過我？”
“——是不是，是不是？”
江燁的眼眸驟然一縮。
他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最後換成了撲克臉。
“沒有。”
“我一直在學校。”
季暖的笑容僵了僵，眼中的希冀和喜悅驟然崩塌，最後她尷尬的扯出一個淡巴巴地笑容，道：“嗯……”
“都一樣的呀。”
“反正我知道，不管怎麼樣，我的親人肯定是為我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