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帳該這樣算
再說說我們和建築公司的合作關係,其實大家都知道地產和建築是分不開的,可以說是相互依存的關係,誰也離不開誰。建築公司又是一個極其複雜的多層面交織組合在一起的公司,不僅員工基數大管理和調度困難,而且也同樣面臨著和政府各部門的繁瑣關係。所以地產公司不是有相當實力的話都不會自己組建建築公司。就連宏基集團北京總部也不過只擁有一個小型建築公司,用來預備緊急項目之用,其它大部分項目依然是依靠別的建築公司。
雖然地產公司和建築公司是關係甚密的兄弟公司,但事有例外。我之前已經說過A市建築行業被偉建壟斷,所以本來相互依存的關係就有一些傾斜,變成我們更依賴他們。
劉建的項目之所以遲遲沒有開工不過是王禿子想再撈點錢罷了。工程合同簽署的時候都會註明一點,如果遇到天氣或政策等一些不可逆的因素工期將由雙方共同再行商榷。這條本來也合情合理,但是卻也可以利用起來做些文章。
王禿子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才遲遲不調工程隊過來,不過是想我們私下給他點兒好處而已。我之前跟他打過幾次交到,對這點兒自然再清楚不過。只是沐惜春剛從國外回來,以為什麼事情都可以拿合約來說事兒,她並不知道這是我們國家獨有的中國特色。
我本以為沐惜春攬下這檔子事兒她會一個人去和王禿子會面,沒想到四點半的時候她提着包從裏面走出了,走到我面前的時候說:“你跟我一起去!”我有些不願意,不是不願意跟她去這一趟,而是簡單的不願意和她呆在一起,因為只要我和她在一起總會因為某些事情而懟起來,而往往吃虧的多半是我。
“你不是說你來解決這件事情嗎,你自己去,我不去!”我推諉說。
“我只是想讓你開車!”她的回答乾淨利落。
“你自己不會開啊?”
“我不習慣國內車的左舵操作,行嗎?”她言辭之間略顯不耐。
我想了想覺得反正現在也沒什麼要緊的工作,倒不如去看看她怎麼出醜。於是起身拿起外套瞅了她一眼率先走了出去。
到了約定的地方離五點還差幾分鐘,看來沐惜春的時間觀念確實比較強,什麼事情都在計算之中。我把車停在路邊一個陰涼處,把座椅放倒躺在上面。沐惜春見我這副樣子也懶得理我,打開車門自己走進了茶樓。我看着她絕美的身材不由心裏暗想,不知王禿子對着這麼個美人會不會色心大起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我幻想着那個場面有點不厚道的笑了。
我在車裏百無聊賴,等了大概半個小時還沒見沐惜春出來。這時候一個賣烤紅薯的小販推着三輪車從我旁邊經過,烤紅薯的香味讓我的胃一陣激動,咕嚕個沒完。我叫住那個小販買了兩隻碩大的烤紅薯坐在車裏吃了起來,烤紅薯鬆軟甜膩,吃的我胃口大開。
正當我吃到一半的時候沐惜春終於從茶樓里走了出來,從她冷峻中帶點兒憤怒的表情我便能猜到,這次交涉一定沒有什麼結果,說不定還被王紅髮這廝佔了嘴上便宜。我心裏不由暗笑:現在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人渣了吧。
她上車后砰的一聲拉上車門,看來她此刻正在氣頭上。我識趣的一個字也沒說,把吃了一半的烤紅薯重新包好,動作悠閑的調整好座椅繫上安全帶,然後啟動車子回公司。
此時剛好是晚高峰,路上的車行駛緩慢走走停停,一步一挪的走了大約十分鐘后終於一動不動了。我看這架勢大概一時半會也走不了了,乾脆把車熄火又拿起剛才沒吃完的烤紅薯接着吃了起來。我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後座上的沐惜春,她面無表情的看着窗外,眉頭微皺,不知道是對剛才的會面依然怒氣未消,還是對中國的道路心懷不滿。
當我正吃的興起的時候突然聽見一陣咕嚕嚕的聲音,聲音不大,但我卻聽的很清楚,這是只有肚子才會發出的獨特叫聲。當然不是我的肚子,因為一個碩大的烤紅薯已經被我消滅大半,如果還叫就真有點說不過去了。那就只能是別人的肚子在叫了。我回頭看了沐惜春一眼,她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也瞅了我一眼。這個時候她的肚子又咕嚕嚕的叫了起來,雖然外面聲音嘈雜,但這百萬豪車卻有着絕好的靜謐性,從而顯得從她肚子裏傳出的叫聲格外的清晰。
她眉頭皺了皺,像是想要控制住肚子的叫聲,可是確絲毫不起作用反而叫的更歡。看她尷尬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出來,伸手把另外一個烤紅薯遞給她說:“想吃就直說嘛!何必強忍着呢!”
“誰想吃了!”她白了我一眼做堅決否認狀,也不接我手裏的烤紅薯。
“呵,嘴裏不承認可肚子卻很誠實!”
她沒理我,把頭轉向一邊,一副厭惡的表情。
“你真不吃?你不記得上次我救你命的那晚醫生是怎能說的?你看看外面的擁堵情況,一時半會兒是吃不上飯了,你要是還想體驗一次肚子抽筋的話你就別吃!”我語氣帶有一絲戲謔的說。
聽了我的話她本來厭惡的表情變得有些猶豫,似乎是又想起了上次的痛苦,讓她心有餘悸,終於還是伸手接過。
“這是什麼?”她看着手裏表皮有些焦糊的烤紅薯問,好像不太確定這東西能不能吃。
“切,還真是不食人間煙火,連烤紅薯都不認識,你就放心吃吧,毒不死你!”我揶揄道。
她又白了我一眼皺了皺眉,但終於還是沒有發作,或許是看在烤紅薯的面子上,果然應了那句老話,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
她揭下烤紅薯的外皮低頭輕輕的咬了一口,在嘴裏試探性的咀嚼了兩下,可能是覺得味道還可以就放心的吃了起來。
可能是她真的餓了,也可能是她從來沒有吃過烤紅薯,覺得真的好吃,本來很淑女的吃相漸漸變得不太雅觀起來。吃到一半處由於烤紅薯太大咬起來不太方便,她白皙的臉蛋兒被焦黑的紅薯皮蹭了一塊兒黑灰,讓人感覺像是白雪公主被趕出了城堡一下子變成了柴火姑娘。我努力的憋住想笑的衝動,又覺得這副畫面簡直太美,於是我偷偷的拿出手機對着她拍了一張照片。由於她吃的太過專註,竟沒有發現我的小動作。看着手機里的照片,她雙手拿着一個黑乎乎的烤紅薯正張口欲咬,臉上染了一大塊兒紅薯皮焦黑的顏色,我的心裏就像得到了海盜王的寶藏。
等她終於吃完把紅薯皮放進垃圾袋后才終於發現我正一眼不眨的看着她,她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似乎意識到自己前後對烤紅薯態度上極大的反差。直到此刻她依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個大花臉了,看着她有些窘迫的表情配上這個大花臉我再也忍不住放聲笑了出來。我一邊笑一邊語不成聲的說:“你,你有沒有,哈哈哈,有沒有帶化妝鏡?”
她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麼笑的這麼放肆,為什麼會問自己有沒有帶化妝鏡。但她還是拿起身邊的包拉開拉鏈拿出了化妝鏡,當她打開化妝鏡照向自己的臉時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忙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手一下子捂住了臉。我幾乎笑背過氣去,這等場面恐怕別人是一輩子也不可能看到的。她此刻已經顧不上我放肆的大笑,轉過身清理自己臉上的污漬去了。
過了一會兒她終於回過頭來,臉上的黑色污垢自然已經不見了,只是她的臉上多了一層紅暈,我知道她這是被我臊得,她可能從來也沒有在人前出過這樣的糗,以至於她此刻竟不知該以何種表情對我。
我也終於收住了笑聲,心裏暗自說:明明可以很可愛,非要裝的一副高高在上讓人不敢靠近的樣子。
看她尷尬的模樣我雖然心裏快意但又有一些不落忍,此刻我能體會到她的心裏是多麼的彆扭。想我這個大男人如此對待一個弱女子,雖然這個弱女子並不是很弱,但終歸有些失了風度。
“我告訴你啊,雖然你是我的老闆,但咱帳還是要算明白。”我想把車廂里的注意力轉移一下。
果然效果是明顯的,她聽我這麼說馬上變得不那麼拘謹了。
“什麼帳?”她問。
“什麼帳?剛才才被你吃完你就忘記了,這烤紅薯可是我花自己的錢買的,現在被你吃了你說你應不應該還我錢?”
“多少錢我給你?”她白了我一眼,似乎在說你真無聊。一邊打開錢包拿出一疊零錢。
“帳可不是這樣算的!”我見她的動作趕緊說。
“那該怎麼算?”
“你看啊,表面上你確實是只吃了我一個烤紅薯,只有五塊錢,但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想啊,如果我不給你吃這個烤紅薯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你也知道上次醫生說的,如果不注意飲食就會引起習慣性胃痙攣。也就是說我這個烤紅薯有可能讓你避免了一次發病,你覺得有道理嗎?”我把想像力發揮到極致,信口胡謅。
“你怎麼知道我就一定會犯病?”她一臉認真的問。
我一聽心裏就樂了,雖然她找到了我邏輯的漏洞,但顯然她已經被這個流氓邏輯給繞進去了。
“你剛才肚子都叫成什麼樣了你難道吃飽就忘了?”我再次提到讓她感到窘迫的事,她不由臉蛋兒微紅。我接著說:“再說了就算如你所說的你不一定會發病,但這是有記錄的你不能否認吧,既然我們都不知道幾率是多少那就折中按百分之五十算。我記得你上次到醫院花了五百多塊錢吧,按百分之五十算也有二百五,所以你應該付給我二百五十塊錢!”我按我的流氓邏輯給她算起來帳,忽然意識到二百五有點太那啥,忙又說:“加上烤紅薯的五塊錢就是二百五十五塊錢,我這個算法你覺得對嗎?”我恬着臉問她。
“還有嗎?不如你一次算清楚我還欠你多少錢,我好一次性還清!”她斜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似乎要試探一下我這個人渣的底線到底在哪裏。
見她一副輕蔑的表情我索性繼續我的流氓邏輯:“當然有,那晚我把你送進醫院等於變相的救了你的命,雖然說助人為樂是每個人的本質,但那晚我可是陪你三個多小時,如果按現在的護工工資算一個小時最少也要五十吧,那你又欠了我一百五!現在你一共欠了我四百零五塊!看在我兩次救了你的命的份上你是不是應該現在把錢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