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雷劫失敗
靈山荒野之中,有鶴語猿鳴,一少年暈厥在此,無人問津。
那少年面容掙扎扭曲,若有高手在側,必將察覺他神魂顛倒,將要進行大粉碎大破滅。
可就在這時,虛空撕裂一道裂縫,竟有一道紫色雷光直攝少年天靈之內。
“唔……啊!”
少年在這一瞬間,猛然驚醒,身軀暴立而起,仰天巨吼,驚得山林中鳥獸四散。
吼聲持續片刻,終於落下。少年目光乍現一片渾沌——
“我是許江濤,我不是許江濤!”
“不,我就是許江濤!”
一片胡言亂語,少年陡然坐定在地上,盤膝閉目,一道無形氣流化作漩渦,向他天靈蓋處洶湧而入。
數十息間,少年紊亂的氣息總算平穩,神魂穩固。他猛地睜開雙眼,眼中有無比驚愕:“我許江濤竟然在雷劫失敗之後重生,附身於一少年身上,兩世靈魂竟然完美融合?!”
再次閉目,少年腦中登時洶湧颳起記憶風暴。
一則,風華青年,狂戰十位渡劫期高手而立於不敗之地,力挽狂瀾,隨後以大法力將十人斬殺。
他曾被人稱作許老魔,修行萬載,神秘莫測,為求證道殺伐果決;
也有人叫他許真人,萬載風華,為人淬鍊無數丹寶神葯,助人跨越桎梏,成就無上修為。
可惜在記憶的最後一幕中,許江濤在最後一重雷劫中,與雷域核心硬撼,一道蘊含大神秘的力量將他粉碎湮滅,消失在那一方天地間。
一則,父親失蹤疑似斃亡,少年悲傷,被接入宗門試學,整整一年未曾存進,卻因與一還未築基成功的試學弟子比斗,命懸一線。
兩種畫面交織在一起,只讓此時此刻的許江濤覺得滑稽可笑,又有一種震撼徘徊在心間——
“或許就是那一道蘊含神秘符文的力量,讓自己跨越界限,來到了另一方天地,附身在這奄奄一息的少年身上。”
奇也怪也,兩人竟然同名同姓,只不過前者有毀天滅地、踏碎山河之神威。後者竟然愚鈍不堪,數年修行,未有存進。
現在的許江濤,兩世記憶融合,是為一個全新的許江濤。
雖然萬載記憶中,有無盡超絕修行秘法,可空有屠龍技,不得施展。現在的許江濤,只是一個還未築基的宗門試學弟子罷了。
念及此處,許江濤繼續搜索記憶。
原來在這一世,他的父親乃是皓月宗內門弟子,在一次外出執行宗門任務時,神秘失蹤,多年未歸,被人臆測斃亡。
內門弟子身份尊貴,也正因此,資質平平的許江濤才會被接入皓月宗試學館,進行入道修行;並且就連與他曾有婚約的同村少女,也因沾了他父親餘輝,被接入宗派。
記憶中。
汪嵐面容嬌好,一入宗門就被檢測出天賦過人,原本只是陪襯的她,竟然在很短的時間內嶄露頭角、脫穎而出,備受關注。
一則進晉,一則原地踏步。曾經的許江濤也沒有想到,和自己有過婚約,更是因為仰仗他父親餘輝的汪路,竟然會因此開始漸漸疏遠自己。
觀看完這短短十幾年的記憶,許江濤猛地睜開雙眸,嘴角冷笑——
“果然是世態炎涼,修行界更是吃肉不吐骨頭的所在,原來的許江濤竟然如此愚鈍,那汪嵐明明與別人好上了。”
只是通過記憶片段,有過萬載過往的許江濤就確定,汪嵐早已有了相好,且是一個對試學館弟子而言,高高在上的外院弟子。
這事兒早已人盡皆知,唯獨許江濤自己,還被蒙在鼓裏。
甚至就在半日前,被那外院弟子派來的人,故意挑唆,和實力比他高深的人比斗,險些慘死,也正值這時,兩個不同的靈魂才得以融合。
兩世靈魂記憶融合早已不分彼此,一股怨懟之氣油然而生,許江濤怎能不氣?
“好好好,就讓你們親眼看着我許江濤,是如何一步一步問鼎巔峰的。”
許江濤猛地從地上立起,胸腹間豪氣萬丈,狠狠的攥緊了拳頭。
可就在這時,他猛地感覺臂膀一陣撕裂的劇痛,虛弱感又一次襲來,讓他跌坐在地上。
低頭一看,許江濤才發現自己現在還身負重傷。
只不過……
“這是誰為我包紮的?”
臂膀上明顯有紗布纏繞,一股淡淡的草藥氣息彌散,只是隨意一嗅的功夫,許江濤便知着草藥的搭配,對外傷有奇效。
一時間,他神情放空,覺得訝然無解。
就在這時,樹林中忽然冒出一個曼妙的身影,銀鈴般的聲音吐露:“呀,你怎麼醒了?方才是你在大吼大叫,嚇我一跳。”
許江濤側目望去,只見一個少女向他迎來,面容間帶着些詫異和擔憂,兩眼只是專註着許江濤臂膀間滲出的鮮血。
“真是的,傷的那麼重,還要大吼大叫,現在好了吧,把傷口掙裂,有你的苦頭吃。”
說著,少女已經來到近前,看到許江濤有了些血色的面容,又調皮一笑:“不過,看你有了精神,那想必是我的藥膏有所奇效,嘻嘻嘻……你要謝我。”
許江濤看着被少女嬉皮的模樣,直接怔住了。
哪有人還會主動邀功的,而縱橫萬載的他,也許久沒見過這樣單純可愛的少女了。
“是姑娘為我包紮的傷口?”
少女努嘴,有些不滿:“不是我,還有誰,真是不識好歹。”
許江濤苦笑,連忙想要作禮道謝,可胳膊又動彈不得,只能空口白話:“實在謝謝姑娘了,要不是姑娘為我包紮救治,我恐怕還在暈厥當中。”
少女見他吃痛,心中偷笑,便收斂了微微怒氣,輕哼一聲,顯得俏皮:“看你還算誠懇的份上,原諒你啦,嘻嘻。”
然後,她又關注起許江濤的傷勢來:“傷口崩裂,看來還得換一次葯,你也真是傻,重傷要修養,非要大吼大叫,你也不怕來了凶獸將你吃掉。”
說著,她就主動為許江濤開始換藥。
許江濤心中有一絲溫情乍現,笑道:“我也是疼得受不了才叫了起來,姑娘教訓的是,不過據我所知,此處距離皓月宗很近,少有凶獸存在。”
少女眉眼一橫:“就你知道的多。”
“這麼說來,你是皓月宗的咯?”
許江濤點頭:“正是,我是皓月宗弟子。”
少女一邊敷藥,一邊打趣,眼神靈動:“怕是還得加上一個‘試學’的名頭吧。”
這少女伶牙俐齒,許江濤還真有些拿她沒辦法,只能苦笑點頭。
半晌后,藥膏換好:“我扶你起來試試,只要行動慢些,應該不會在掙裂傷口了。”
許江濤致謝,順着少女的攙扶嘗試站立,一隻手也毫不避諱的撐在少女的手腕處,他並無歹意。
然而,只是手指無意的觸碰間,竟然有一股寒意自少女體內傳來,許江濤忍不住皺眉:竟然是先天寒疾?!
少女專註照看許江濤的傷口是否有問題,並未發現他的異狀,等確定許江濤能直立后,只是開心笑了起來:“好啦,大功告成,本姑娘救人一命,一定有大功德,我爺爺常這麼說。”
許江濤收斂心神,也是笑了起來,不過心中卻迅速搜索着記憶,尋找治療先天寒疾的藥方。
上一世他以殺伐果決而被人唾罵,也因一手控火煉丹之術被無數人尊崇,小小的先天寒疾,他自是瞭然於胸。
片刻間他就尋覓到了方子,組織措辭后,開口說道:“姑娘,恕我冒昧問一句,你可是有先天寒疾?”
少女聽到這話,顯然愣了一下,眸子裏全然是震驚:“你怎麼知道的?”
許江濤笑着解釋,帶着些抱歉:“方才姑娘攙扶我起來,無意中觸碰,我的神覺查探到姑娘的病情。”
“不可能,你只是試學館弟子,哪裏能僅憑一息的功夫,就看破我的病情?”少女顯然有些不信任許江濤。
許江濤對此坦然:“那我與姑娘素未謀面,又怎麼會知道你有先天寒疾呢?”
少女被許江濤的道理噎住了,芊芊玉手抻着下巴,思考半秒,猶疑不定的點了點頭,很是呆萌:“好像,是這樣哦。”
許江濤忍不住發笑,他實在被這少女的性格所感染:“姑娘救我一命,而我無以為報,偏偏有一則治療先天寒疾的方子,可以贈予姑娘。”
說罷,許江濤就撕下衣衫衣角白布,沾着少女剩下的藥膏當作筆墨,開始書寫。
少女原本對許江濤有能治療先天寒疾的方子,很是質疑。
一個皓月宗試學弟子而已,就妄言能治療自己的先天寒疾,說大話真是不打草稿。
可就在許江濤以指作筆,以草藥殘汁作墨,寫下的第一筆時,她就徹底呆愣住了。
“爺爺甚愛鑽研書法,可就算爺爺的字,也沒有這個少年的靈動,似乎在字眼之中,有一股意境跳躍,讓人心中安寧。”
終於,許江濤寫完了藥方,雙手遞給少女:“這是治療藥方,請姑娘收好。”
少女愣愣的接過,輕輕抖了抖,等到字體乾涸后,才小心翼翼的摺疊,放入腰間。心裏只想着,這字一定要拿回去給爺爺看一看,卻是完全不管這藥方到底有沒有功效了。
許江濤哪裏會想那麼多,見到她如此鄭重其事,自然當作她以信任。
先天寒疾很難解,只看少年許江濤的記憶中,這一方天地中,對先天寒疾是束手無策的。
如此一來,一命報一命,也算報恩了。
事了,少女想要儘快離開,回去給爺爺獻寶,許江濤也不想在這荒野之地久呆,兩人準備分別。
離別之際,許江濤忍不住詢問:“姑娘救我一命,大恩大德,敢問姑娘芳名?”
少女背簍側轉,笑臉相迎,相隔很遠,還是有一股天真浪漫襲來:“如果下次有緣再見,我再告訴你。”
另一邊,許江濤再次被這少女的情緒感染,忍不住搖頭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