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悲慘世界（五）

“雲霞雨不擺不休地直鬧到太陽下山。本來雲霞雨產後出血過多，身體本虧，再經過這一巨大的刺激，竟然得了血崩症。范丘池多方求醫無效，可憐雲霞雨於第三天夜裏竟香魂西去，一命嗚呼。她得到這一消息后，更是難過，一心想尋死，可惜身上被點了穴，無法自戧，便痛哭不已。范丘池見她執意要走，便說他已失去了一個親愛的人，如果再失去一個親愛的人，他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便拔刀自刎。她心腸一軟，便答應留下。他歡喜不已，便解開她的穴道，囑呼下人們稱她為二奶奶。

“她當時總覺得對不起雲霞雨，便決心好生看待人家的兩個兒子。豈料雲霞雨的大兒子阿文已然懂事，恨她入骨。無論她怎樣對他好，他總不肯喊她一聲媽媽，而且還趁她不備，將她那不滿周歲的小女孩偷去拋到了山崖下害死了……她得知這一噩耗時，驚呆了。她真想一劍將阿文這個小畜牲殺了。但她一想到雲霞雨的慘死，只得強忍住心頭的悲痛，狠狠地打了對方一巴掌。豈料對方小小年紀不但不哭，反而笑着對她說，除非他死在她的手裏，否則他將找一切機會為娘報仇。她當時聽了一愣，但又想，這也許是小孩子一時的糊塗，便原諒了他，不過以後倒真的留心了。

“第二年夏天，范丘池下山辦事，她以為這個小傢伙已然淡忘了仇恨，便留他一起過夜。不料，這小傢伙夜裏竟然用預先藏好的匕首對她的胸口捅了一刀。她當時正在酣睡，被這一刀引起的巨痛驚醒。她大叫一聲，隨手推出一掌。這一掌正中他的肩部，使他第二刀沒有刺得下來，反而將他擊出數丈之遠。下人們一聽房裏喊叫，忙沖了進來。見她滿身血污，不由得嚇呆了，幸好對方力氣不足，再加上刀尖戳中她的肋骨，否則這一刀下去便會立即送命。這群女傭中有懂一點刀傷的，忙先給她止了血。這時才有人發現少東家被擊中一掌后倦縮在房門后痛得直打顫，卻一聲不哼。

“她當時疼得死去活來，也顧不得追查兇手。後來聽說是阿文，他的肩胛骨因此而被她無意中擊得粉碎時，她心中雖然惱恨不已，但慢慢還是原諒了他。不久，范丘池從山下歸來后，聽說了此事，便將阿文吊起來好一陣毒打，想要他認錯，哪知他十分倔強，竟死不開口，惹得范丘池起了殺機。她這時反倒同情起阿文來，苦勸范丘池再原諒他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