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無賴停職
到家之後,學校文藝匯演被人故意評倒數第一的悶氣才釋放出來。我走進書房打開硯台盒,鋪開紙提筆蘸墨瘋狂地寫起來,時濃時枯,時快時慢,墨汁灑到了紙外的桌上,毛筆有時把紙劃破了,那些字看似龍飛鳳舞,實則雜亂無章。
為什麼要害我到底?觀念會決定人肖形哪類物種,一個人無論在哪裏都人,一條狗不管在什麼位置都是狗。吳金忠已經丟盡了臉,人格被粉碎,軀體也遭到重手反擊,代價不能說不大,可為何還要與我為敵到底呢?學校還有那麼多同事依舊在煽風點火,推波助瀾,這個吳無賴一經挑撥就繼續在我背後造謠、辱罵、騷擾,活像一條狗吹句口哨就會隨意亂咬人,也不管會遭到怎樣的反擊。
我把那些染墨的紙章一張張收拾好丟進了廢紙箱,蓋好硯台,洗濯毛筆套好筆帽。
狂亂的心情漸趨平靜,我開始慎重尋找吳無賴領着些跟班與我死磕的軸點。世上的人,如果你在某些方面只是強他們一點點,他們就會嫉妒怨恨,彷彿那種高度,他們只要踮一踮腳就能夠到,而你卻那麼高傲(他們把我遠離他們的污濁卑鄙下流無恥看作高傲)太自不量力了;要是高他們一大截,到了即使蹦跳起來也夠不着,哪怕拿着撐桿跳也蹦不到的高度時,他們就開始仰望,跪在你面前頂禮膜拜,言行恭敬,不敢拂逆你半點意願。
世人的幸福往往是與周圍的人比較產生的。當一個人嶄露頭角時,身邊較近的人覺得自己的幸福感受到了“破壞”而容易心生嫉恨,而較遠的人一般不存在這種比較,自己的幸福感不受影響則會由衷地讚美支持。
不能再去理會這些無聊無恥的人,只要他們沒有正面找茬,背後造謠、辱罵、騷擾是他們自娛自樂的方式,我去回應就上當了——他們要的就是我不得安寧。倘若有實質的傷害,不論什麼人在何時何地,該動口就回罵,該動手就狠揍,事情鬧得越大對我越有利,因為我從來不滋事。一旦我有機會以正當防衛或捍衛人格尊嚴的名義而出手,肇事者的種種劣跡必將隨之從根上挖出來,結局恐怕就不是警告、誡勉談話這樣無關痛癢的處分了。
從今往後,我必須更加努力更加投入地修鍊自己,快速擴增自己的功力,達到不可戰勝的境界,方可笑傲江湖。
為了茹老師不再受我的牽連,我開始有意和她保持距離。因為迫害集團只要見我與誰靠得近就把誰視作同黨對待,這使我深懷愧疚。我寧願他們的攻擊都指向我,也不願看到喜歡我的人因我而遭受麻煩或傷害。
除了排練和工作正常的交流之外,我儘力克制自己不主動和茹老師說話,更不會去找故意翻臉故意騷擾的根本沒有什麼友誼的同事說話,做好本職工作之餘,專心研讀各類詩詞文章以及書法方面的論著。
茹韻婕見我為人的風格又變回到原來的樣子,甚感詫異。一次在排練回來的路上就問:“舒老師,你現在跟我都沒有話說嗎?合練的時候咱們不是挺聊得來,挺默契的么?”
“創作遭遇靈感危機了,正在想方設法解困呢。”我撒了個謊。
“你這樣封閉內心不跟人溝通,靈感不是更難找嗎?”茹老師說出這樣的話來,也不好騙哪,“經常和人交流,不知哪句話會觸動你的,靈感也就來了。”
“靈感來了常常會說爆發這個詞。什麼情況下才會爆發呢?離不開持久的刻苦學習,這些定向攝取的內容逐漸增多,不斷發酵,超過臨界點就自然噴發出來了。我現在定向攝取的內容還遠遠不夠啊,所以就扎進書本里沒空和人聊天了。”我編了一個理由來搪塞她,誰都知道從無字外讀書更重要,正如陸遊說的“功夫在詩外”嘛。
茹韻婕又詰問:“你把自己整得這麼單一就好么?”
“哪有啊?我和樂隊一起排練演出,不是很豐富嗎?這不和你聊得很開心嗎?難道你要我像小鳥一樣喳喳叫個不停么?”我側着臉笑看着她問。
“你總有理由,切。”茹韻婕似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將車把一扭就轉到歸家的那條路去了。
過了幾天,那些騷擾不止的陰魂們又在我背後扣上了“冷酷無情”的帽子。
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與他們何尤?不理這些人茹韻婕到底還是理解的,不主動和她說話是難以理解的。
見我和茹韻婕的關係變得“緊張”了,學校里的同事似乎不再把她視作我的同黨而加以疏離,打壓了。近期在本校的一次教學比賽中,她憑着自己過硬的實力獲得了青年組的冠軍。在排練回來的路上,我向她表示了祝賀。她倒是淡淡一笑說,這沒什麼。
此後,我就一直對茹韻婕在學校里佯裝冷漠,在私下裏依舊是真心相待的好朋友。起初她不明白其中的用意,後來才懂了,不再抱怨。
我和茹韻婕關係“僵冷”,許多人以為我被徹底孤立而暗自幸災樂禍。吳金忠自是如此,不過他似乎又嗅到了什麼機會。
一天中午,他又叫人傳訊要找茹韻婕談話,茹韻婕聽了又是眉頭一皺,抱怨道:“為什麼總關注我!”
儘管不願,但她還是不得不去了。
我的心懸了起來,生怕她受人欺騙或者要挾。受欺騙的擔心應該是多餘,關鍵是怕她受要挾,利用職權威脅老師是吳無賴慣常的手段之一。我立刻給茹韻婕發了一條短訊叫她在路上就要啟動手機錄音功能。她沒有回復,也許是沒有看到吧。
過了半小時左右,茹老師沒什麼表情回來了。我當時沒有問她談什麼,到了第二天排練回來的時候再問。茹韻婕說,校長準備安排她做學科帶頭人,主持數學教學方面的課題研究,她再三推辭不想當,吳氏就說當這個對以後評職稱有幫助,她還在猶豫不決,問我是當還是不當。
這一問,難住了我。當吧,和吳無賴這個慣於拉屎放屁的人一接近,沒事都會說成有事,對名聲很不利;不當吧,到時評職稱缺了這一項還真不符合條件。我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讓她自己拿主意。
茹老師思前想後,為前途計最終還是接受了這個任命。
後來,吳金忠隔了一段時間就找茹韻婕談話,詢問課題研究方向方案、小組建設、研究進度、實際效用等情況,茹老師都一一作了彙報。有一回談話快結束時,他向茹韻婕提出給她兩萬塊錢,讓茹老師陪他睡一覺。茹老師當時就將手中的一本方案稿朝他的臉摔了過去,怒氣沖沖地說:“這個學科帶頭人,他媽的我不當了。”吳無賴趕忙道歉,說自己豬狗不如,是混賬王八,以後絕不會有下次了。
我問茹老師錄音了沒有,她說沒有。與無賴作鬥爭,茹老師還是缺乏經驗啊!我建議茹老師辭去學科帶頭人這個頭銜,只做課題研究參與者,照樣可以取得評職稱的資格。她照做了。起初吳無賴不答應,茹老師通過罷工才得以遂願。
為了防止吳無賴再次騷擾誘騙茹韻婕,我開始在辦公室主動找茹老師談話,表現得比較親近了,但是也無法阻嚇一個死不要臉的人耍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