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痛上的勢愛
武夷之尊,梵凈山下,滔滔烏江穿流而過,群山之間,碧天之下,思南城郭沿山而起,水映山之威,山襯城之偉,方圓百里以此為尊,方圓千里,此地最為繁華。烏江上面鹽船不絕,思南城郭,鹽號船號遍地。響徹四方的號子,絡繹不絕的人潮,喊買的叫賣的,擁擠在喧囂的城南安化街上。
傍晚,夕陽西下,人潮漸去,殘陽如血。
喧囂了一天的城郭漸漸步入沉寂,颯颯吹響着的秋風伴着幾片帶着感恩之心的枯葉在山野之間盤旋,悠悠地落在地上,等待着風雨的推殘,化着泥壤,滋養這片肥沃的土地。
是時落日還未完全墜落遠山之下,泛黃的晚霞將遠方的天柱映得一片通明,黃橙橙的霞光將群山下這片城郭點綴成一片金黃,好像要將這裏塑造成為一座黃金之城,金黃之城。
城郭的西北面,有一座閉合的四合院,四合院周圍,綠樹成蔭,方圓十丈之內,沒有其他的人家。院前,兩隻石獅光彩熠熠,虎虎生威,在大紅燈籠的映襯下格外的霸氣。
石獅後面是楠木立起的龍門,兩顆周長超過一米的楠木巍巍地支撐着精緻雕塑的門檐,燈籠就掛在門檐上。整個龍門用朱漆刷成紅色,只是經過風雨的侵蝕,顏色變得有些暗淡。
這是一戶大戶人家,普通的人家修不起這豪華的古色古香的庭院,就是這個龍門,普通人家也修不起,也不會在這麼早的時候就上燈。
院子裏每間房裏都通明地燃着桐油燈,連排的房間,聯排的桐油燈,將這一片天空映得宛如白天。燈火在秋風的拂拭下將燈芯拉得很長,發出嗤嗤的爆烈聲。
房間的屋檐下和過道昏暗處都掛着燈籠,這不是為了慶祝中秋新掛上去的,是為了顯示家族的威望及富裕掛上去的,天天如此,年年如此。
這裏是思南田家,思南道宣慰使司田仁智田老爺的院落。
院落沿山望水而建,款坎而立,疊疊而起,宛如天宮,屋子共有二十七間。從龍門進去南北相分,綿延往上,院落最高的房間為老爺老太太住所及老爺晚上學習辦公的地方,一到晚上沒有老爺的允許是不準其他人進去的,陪着老爺學習辦公的有兩個書童,兩個丫鬟,也還有管家老胡,老胡已經五十來歲,但體態顏朗,精神頭足,頭腦穩健,至於他的名字,沒有人叫起過,就連田老爺田仁智也是稱呼他為老胡。
一到晚上,田老爺辦公的房間格外明艷,房間裏的佈置也堂煌奪目。
老爺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太爺椅上,辦公桌兩則並排立着兩個書櫃,書柜上都碼放着書,桌上的紫砂壺裏溫着熱茶,茶氣徐徐地從杯子裏散發出來,清晰着田老爺的大腦和精神。
田老爺四十多歲,很有精神頭,容光煥發,一臉貴氣,只是頭髮有些花白。手裏拿着一本泛黃且有些卷頁的書,他人坐立直直的,把書拿的遠遠的,頭隨着書本的字跡上上下下的搖曳着,辦公桌上的桐油燈燒起的黃焰很高很高,看一段時間后,老爺還拿着挑芯棍撥拉撥拉火焰漸暗的燈芯。
窗外的樹枝在秋風搖曳身姿的拉扯下,搖搖晃晃,投影在窗紙上,就像一段不停歇的皮演戲,老爺卻全然不在乎,呼呼的風聲,他也是充耳不聞。
天色終於暗下來了,連樹的影子都不能分辨,城郭也逐漸淹沒在濃濃的夜色中,一切顯得更靜了,也更迷濛了。
老爺沒有困意,還是悠閑地看着書,也難得搭理時間拉下的黑暗。兩個丫鬟閑着沒事,卻都在屋后的閣樓里輕聲地拉着家常。
屋子外一個有些佝僂着背的影子在燈籠淡淡的光影下急匆匆地向老爺的屋子走來,原本很靜的夜被他的腳步聲打破,即便如此,這個夜裏也只能聽得見他的腳步聲和急促的踹氣聲,剩下的就只有模糊的不明就裏的風聲。
老爺對這些現象卻全然沒有察覺,隨着一陣沒有規律的有些慌亂的敲門聲響起,老爺才從看書的意識中翻譯過來。意識地向著窗外看了看。
誰呀!老爺壓着低沉但很有精神的聲音問道。
是我,老爺。屋子外這個聲音卻是誇浮了很多,並且夾着一種說不清楚的慌張,但卻是深沉而鏗鏘。
雖然這個聲音已經因為外界因素的影響發生了很多變化,但這個語氣老爺已經聽了幾十年,他知道是他的管家老胡的聲音。
是老胡啊!進來吧。老爺是一個很有修養的人,即便是他最熟悉最相信的老胡拖拉着緊張場景的聲音叩門,也沒有打亂老爺的冷靜。
呼啦的一聲,門開了,又關上了,從這一聲清脆的開關門的聲音可以聽出,這道門是用很名貴的木材製成的。
隨着開門的一剎那,一溜夜風從門縫裏串進屋子,屋子裏忽然有了些許秋意的寒冷。
老胡卻冷靜不下來,滿頭大汗,慌慌張張地向老爺彙報外面發生的事情。
老爺,老爺,思州田仁厚田老爺又派人到礦山偷礦了。這句話說的吞吞吐吐,就像是剛學會說話一般,其實也不像,剛學會說話的聲音大多沒有這樣的渾厚。
老爺卻還是全然的鎮定,似乎這一切和他無關,悠哉地拉着嗓子說道:
我還當發生了什麼事情,就是這個事啊。老胡啊!你來我們田家有二十多年了吧!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你很穩重,也很智慧,很多事情我寧願交給你去做也不願交給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去做。今天你怎麼也像他一樣,慌慌張張的。
老爺,這次不一樣,這次嚴重了。老胡還是平靜不下來,急匆匆地回答着。
有什麼不一樣,他那年不派人過來搶挖幾次硃砂礦,他那年不是在時令之時想鬧得我們整個院子的人都開心不起來。眼看又要到中秋節了,其實我也早知道他要來的,但是我能怎麼做呢,我又該怎麼做呢!我們是宗親,我們是堂兄弟啊!
老爺,這次田仁厚連他的兒子田弘都派過來了,過來偷礦的人手超過一百人,他重來沒有派過這麼多人來,也重來有派過他的兒子來過。
田仁智鋝了鋝下巴稀疏的已經開始花白的鬍子,慢慢地從座位上站立起來,在屋子裏轉了一個圈,又緩緩地在一盞桐油燈旁站立,慢慢地拉聳着下巴說道:看來是他不行了。
你是說田仁厚病了。
他的確病了,而且應該病的不輕。
是了,田仁厚一直把思南思州分離之事引為畢生最大的憾事,他無時無刻不想重新合併思南,他現在一定感到自己已經熬不了多久,因此想在他去世之前再好好地賭一把,試圖一舉合併思南,完成心中的大事。
是啊,他也不想想。我的父親有能力分離思南嗎?那是因為思州名聲太大了,洪武皇帝需要分而治之,以減少思州強大的勢力對地方政府的壓力,對我們來說,分則我們都能自保,合則是與國家為敵,早晚會被剿滅的。
可是他不懂啊!他總是做着他的大思州夢。老胡也逐漸平靜下來,附和着老爺緩緩地說道。
其實這也不能全怪他,他從老祖宗手裏接收的是一個合併的思州,卻在他的手裏分裂了,誰也不願離偌大的家底在自己的手上衰落。
院子裏還是很靜,因為很晚了,晚得連風也犯困了。或許秋天一個喜慶的季節,本就是一個犯困的季節。
院子外一連串的腳步聲漸漸清晰起來,打破了夜晚的寧靜,也驚醒着還在屋子裏談話的老爺和老胡。
今晚老太太和少爺又到城裏遊玩了嗎?老爺還是一臉的和氣。
就要到中秋了,他們出去沾沾喜氣,看看今年中秋節的的節令安排。老胡回答着。
這些煩心的事情就先不要告訴他們了吧!讓他們過一個歡樂的中秋佳節吧!
少爺那裏也不講嗎?
哎,老爺搖着頭,嘆了口氣,跟他講了又有什麼用呢,算了吧,也讓他高興高興吧,他就是不真氣,一天就只知道玩兒,告訴了他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是我們都老了,早晚都得讓他抗下這個家。談到兒子田弘,老爺表現出一臉的無賴和無能為力。
那礦山上怎麼辦?
讓他們挖幾天吧!這麼些天,他們能挖多少呢?
是的,老爺。老胡唯唯諾諾,他知道只要他們一旦有所調度,老太太也就知道了,也就過不好這個中秋佳節了。
老爺,如果我們沒有應對的話,他們或許會潛入府中鬧事的。老胡思緒了一會又想到一些事情。
這也是我擔憂的地方,田仁厚既然想鬧大,想解決他想解決的事情,我們這邊不應對,他們是會改變策略的,一旦鬧進府里,就避免不了大量的傷亡了。
夜晚的天氣雖然不斷地變得更加涼爽,甚至讓人感覺到冷,但現在老爺的心裏確是散之不去的熱,他本想安穩地度過晚年,他也已經快五十了,五十歲對大多的人來說已經是風燭殘年了,已經經不起風浪的推殘了。年輕的時候常年在外打仗,他沒能讓老太太過着安逸的生活,他希望現在能夠補償,但是因為思南這一連串的家族事,倒更是她他煩心不少。
我們請騰龍三叉過來幫忙吧!老胡忽然靈機一動,希望江湖人士介入幫忙。
引進江湖力量啊!可是我們畢竟還是堂兄弟,這事還沒必要在江湖上也吵得沸沸揚揚,撕破了臉,我們也還是一家人呢。
的確,他們都是田氏宗親,都是地方的最高領導,自己兄兩私下紛爭是沒有太多閑言閑語的,但是一旦介入江湖,他們家族的一切恩怨,一切生死不認就會在江湖上傳的沒邊沒玄,家族榮譽是他們誰都不願毀掉的。
老爺,只能這樣了,騰龍三叉是思南本地豪傑,也不會放出過火的風聲到江湖上,他們也會守護屬於我們共同的榮譽。
騰龍三叉,倒是當地豪傑,田仁厚雖然極其渴望成功,但顧忌顏面,也是決然不會貿然引進江湖力量的,邀請騰龍三叉幫忙的話,我們的勝算到是很高。
老爺,我們終究還是要引進江湖力量的,我們現在的實力與思州田仁厚懸殊太大,他若起思州全部力量,我們是抵擋不了的,他之所以還沒有這樣做,是因為他不想這件事明目張胆地在江湖上轟動,也知道國家對思州的壓制。但是如果田仁厚歸西之後,他的兒子還能不能明白這些道理就全然不知了,與其被動挨打,不入先發制人。
田仁智還是有些疑略,拿着挑燈棍挑着燈芯,遲遲下不了決定。
窗外一片漆黑,幾隻燈籠明晃晃的劃破一道道漆黑,向屋子這邊走過來,少爺陪着老太太已經進入庭院,幾個丫頭陪着老太太說著笑着。深夜的寧靜就這樣被他們一一打破。
這一片笑聲雖然有些嬌澀,卻深深地激昂着老爺的思緒,他很是在乎這個家庭的和諧,很是在乎老太太的快樂。
好吧!這件事情就由你全權安排,只是千萬不要驚擾了老太太,老爺忽然變得很男人。
一個顧家愛家的男人更多的決策都會受制於糟糠之妻的幸福,他希望自己的老婆能夠每天都開開心心,悠悠嘻嘻。有些時候自己受到一點委屈,他會覺得是應該的。
你先出去吧!老爺怕老太太看見他們焦略心情,就先把老胡支開了,這個時候看見老胡的心情和看見田仁厚其實是一樣的,他心裏會有很大的壓力,也會埋藏一些痛苦,支開了老胡,他就可以迅速地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老爺,我們回來了,今天城郭里可熱鬧了。老太太一臉幸福地向老爺賣弄着自己愉悅的心情。
高興就好,高興就好,我們都老了,是該每天都高興的時候了。老爺臉上儘力地掛着笑容,裝着若無其事地慢吞吞地回答着。
你一輩子都是這樣的嚴肅,好像沒有半點感染。老太太像個戀愛的小丫頭一樣嘟噥着嘴,故着生氣地說道。
我一輩子都沒有風趣,現在老了,肯定也改不過來了,也只能這樣慢吞吞地說話了。你不習慣的話我再慢慢改吧!
都幾十年了,哪還有不習慣的,我只是想你也快樂一點。我們這把年紀也不小了,有些事情就讓弘兒做吧,你就是太辛苦了。
是啊!應該讓他擔起這個家庭了,老爺沒有表現着任何對自己兒子的不滿,隨聲附和着自己的老伴。
我也想多抽一些時間陪陪你,老爺繼續說著。
雖然老太太知道老爺只是在逗自己可樂,自己卻是很高興,一個勁地回答,好啊!好啊!幸福得就像小孩找着了自己心愛的玩物。
一家人圍坐在大廳里,滿屋的其樂融融。
整個庭院也都感染着這一份的幸福,也都其樂融融。
一連幾天過去了,礦山沒有傳來惡化的消息。但老胡卻更擔心了,或許自己意料中的事正在進行着,或許就要發生。
這天,天氣涼爽,驕陽艷麗,和風徐徐。老胡平常一樣去向老爺請安。
老爺閑着無事,陪着老太太在院子裏的大樹下打耍着太極,一帶一勾,老爺耍的很有勁,老太太看得也很興緻。
驕陽雖然還是一副懶洋洋,但是老太太依舊能感覺到他的溫暖,自在地坐在藤椅上看着老爺打太極。
老爺的身子骨一直都很健壯,打起太極也是精神抖擻。配合著驕陽的光芒,就像一個打通任督二脈的武林高手。
老太太看的樂呵,平時老爺是很少有時間能陪老太太閑着的。老太太心情大好,不時給老爺加油打氣,不時也給老爺指點一二。
老胡走到這個院子的門口立住,輕聲地叫了兩聲老爺:老爺,老爺,晚點時間騰龍三叉過來做客。
這種情景老太太早已經熟悉,幾十年了都是這麼過來的。
老爺每天除了秉承工作,就是拜訪客人或迎接客人,前些年老太太也會協助老爺做這些事情的,現在老了,她就慢慢地不再幫助打理,只是每天領着幾個丫鬟到城裏找點樂子,打發時間。只要老爺不告訴他礦山上正在發生的事情,她也就不會懷疑。
院子內的樹葉已經開始枯黃,偶爾被風失落兩張掉在地上,卷着尖的,順着蒂的都有。
老爺收掌停了下來,在地上撿了兩張枯黃的樹葉送給老太太。輕輕地打開她的那雙熟悉的長滿皺紋的手,把枯葉放在她的手裏,又雙手緊緊地握着這一雙也已經枯了的手,輕聲地說,太太,我去準備一下,今天有幾位貴客到訪。
老太太很高興,她知道自己手裏拿着的只是兩片枯黃的樹葉,樹葉上面是她熟悉的一雙也已經開始有了枯痕的雙手,但是她依然很高興,衷心的高興。幾十年來,她一直被這種幸福浸潤着。現在老了,她卻覺得更加的難得,也更加的高興,更加的幸福。
太太,我先過去了,老爺表現的更加曖昧,其實他知道,只有他表現的足夠的溫馨,足夠的自信,老太太才不會懷疑這些天隱藏在某個角落的驚險。
蓮兒,荷兒,你們好好地陪着老太太,陪老太太聊聊天,高興高興,我有點事情,要先走了。
蓮兒,荷兒是老太太的貼身丫鬟,跟着老太太很多年了,知道老太太的脾*好,也很會伺候老太太。
蓮兒,荷兒齊聲答道;知道了老爺。
老爺慢慢地移動着步子,緩緩地離開這個院子,還偶爾回頭看看老太太。
老太太的眼睛一刻都不曾離開過老爺,他靜靜地目送着老爺離開,就像戀愛的小兩口分別爺爺。她自然也知道老爺頻頻回頭看望她。
老太太心裏很高興,一個勁地對老爺說道,你去忙吧,去忙吧。
樹葉沒有知覺,在風的感動下也會隨其翩翩起舞,老太太知道老爺對她很好,幾十年來一直對她都很好好,看不見老爺的影子竟會感覺到一絲絲的遺憾和傷感。
老爺,礦山傳來消息,田守業見我們沒人理會對付,並沒有全力去挖礦爭取更多的好處。我懷疑他們一定把精力放到城裏來了。老胡又開始緊張起來,雖然就在前幾天老爺才對他進行過批評,但是他還是從心底里又開始緊張起來。
是啊!那小子的脾氣比他父親的脾氣更急躁,也比他的父親更貪婪,看來他們的確在打我們這裏的主意了。老爺原本剛演完戲的高興勁也慢慢的沉寂了下來,臉上也開始嚴肅起來。
其實礦山上真的鬧起了很大的動靜,他反而是不擔心的,礦山有大動靜說明田仁厚此舉實在搶礦,現在礦山卻很平靜,上百號人手過來搶礦卻表現的出奇的平靜,他們就不得不思考平靜背後的陰謀了。
騰龍三叉過來了嗎?老爺愈發擔心,也開始關心起騰龍三叉的近況。
今天一早就出發了,應該很快就到了。老胡回答着。
好,來了就好。曾經的猶豫在這種不正常的平靜的氛圍下,老爺開始放下宗親相害的架子,在想保護自己的親人及自己的安全的同時,也想好好反擊一次,展示自己六親不認的鐵腕。
中午時分,驕陽變烈了,雖然已經是中秋,卻還是感覺很暖意。
老爺和老胡繼續討論着一些重要的事情。家丁來報,騰龍峽三叉到府拜訪。
老爺和老胡的漂浮不定的心也終於平靜下來。
看着屋外的陽光,傲氣霸道的陽光,老爺說了句;我也感覺到太陽的照耀了,我也感覺到從心底發出來到溫暖了。
這句話或許憋在老爺心裏幾十年了,幾十年來,面對種種問題他總是面對着長輩,宗親,朋友等心裏的壓力,很多其實有效的方案不能也不敢採納,這次他破天荒的在這麼大的事關榮譽的事情面前,主動地將自己推向了風口浪尖,並且他知道,只有請來了江湖力量,他就一定會贏。因此,他這刻是多麼的放鬆和自信。
三叉大哥廖元龍,二哥廖元鵬,三弟廖元海,世代在騰龍峽絕嶺上打獵為生,祖先在打獵過程中摸索出一套硬功,並代代相傳發揚,到他們三人這裏,每個人都掌握得如火純青。
三位進如客廳見過了老爺,他們也知道老爺不想把這件事情告訴老太太,因此他們說是專程過來拜訪府爺的。
老爺很高興,他不僅高興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三叉及時過來幫忙,更高興的是三叉很給自己的面子。
三叉的到來,老爺心裏有了底氣,有了可以安心過好這個中秋佳節的實力。趁着田守業調兵遣將之際,他要來個先下手為強,但是他也不想打破中秋的歡愉和安寧。於是他給田守業下了個驚弓一箭的計策。
老胡,老爺將老胡叫道內屋,你到派人到礦山大肆宣傳我田仁智聘請了大量江湖人士準備反擊田仁厚。
屋子外一片亮堂,天空自然萬里無雲,此刻田仁智卻也是心地亮堂得很,一直怎麼做怎麼做地安排老胡前去招呼!
這一招的確讓田守業有所顧忌,他也立即對之前的部署做了相應地調整。
坐在礦山臨時搭建的帳篷了,田守業一遍遍催促着他的人馬應對他之前想都沒有想過的田仁智的應對策略。
馬文飛,今晚你潛入思南田府打聽清楚,看看田仁智那老賊是否真敢不要自己祖宗的臉,將家裏的事情捅到江湖上去,並且邀請江湖人士幫忙對抗我們。
劉正風,你即刻組織我們的人馬,讓他們調整好精神,明天起全力進入礦山開礦,在礦山鬧得越大越好。
田守業還是怕自己的部署有所不足,詢問着自己的管家劉志峰;管家,如果田仁智真的邀請江湖人士我們應該怎麼應對。
田守業雖然是田仁智的侄輩,但僅僅比田仁智小了幾歲而已,自己也在長時間與思南田家的鬥爭中磨練得非常老練,且在大夏立朝之際他曾協助過明玉珍對抗過殘元勢力,因此他在人事調度及實戰經驗很有魄力,連他的父親田仁厚也覺得自己的兒子是虎子。
天空,寧靜得沒有一朵雲朵,陽光,溫暖得大地都想沉睡。田守業還是安靜不下來,自然也睡不了。其實現在也是午睡的最好時間,溫暖,寧靜。
田守業走出屋子,看着礦山的方向,他臨時搭建的帳篷距離礦山不過十公里,且是在一個高位,礦山上的所有的動靜調度自己都能敏感地感觸,但現在的他卻什麼也感觸不了。
他的管家劉志峰緊緊地跟他的身後,劉志峰一直都跟着田守業,也有田守業的這股狠勁,其智慧更是在田守業之上,這也是田守業一直都能壓制別人的秘密武器。
礦山上還是很寧靜的,劉志峰徐徐地吐出幾個字。
很靜。
非常靜。
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田守業忽然以詢問的方式回復劉志峰。
其實是很正常的,劉志峰好像明白了一切。
正常。
你的叔父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
他不是我的叔父,田守業有點不削。
這卻不是你能否定的。
田守業雖然脾氣有些暴躁,在管家面前他卻從來不發脾氣。一方面管家本是他的同年人,在虛歲上還要長他幾個月,另一方面劉志峰的確為他解決了很多他都感覺不好着手的事情,以致他對劉志峰有點依賴。
氛圍一直都很嚴肅,田守業也只是嚴肅着臉與劉志峰探討着他心中的奇怪的現象。
他重情重義又怎麼樣,他不重親。
這或許是他致命的錯誤。
怎麼說!
他一直感覺自己虧欠着他的太太,他一定是想把這事拖到中秋後再解決。
中秋佳節也不過就只有兩天了,又有什麼用呢?
這正是他要在中秋佳節后解決問題的所在。
為什麼?
因為時間太長,他自己也知道難以拖下去,想到只有一兩天,他可以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就過去了。
其實這也是他大肆向我們宣傳他聘請了大量江湖人士幫忙的原因。
怎麼說。
他想通過強勢的實力展示讓我們有所收斂,也好讓他能夠安心的陪着他的太太過完中秋佳節。
的確,田守業明白了,可是也更恨了。
田仁智真夠狠的。
我卻不怎麼認為,我覺得他是太愛表現了,一個虛偽的老傢伙。
他們家人都很虛偽,不然就不會私下裂土自治了,越往下說田守業越是生氣,火爆的脾氣也有些壓制不住。
陽光明媚,秋風送爽,這些天的天氣很好,特別適合打上一架,哪怕會死傷幾個人,晴空,涼秋,還有小點冷冷的中秋時節,打架,的確別具風情。
田仁智卻像個縮頭烏龜,不管如何,就是不與田守業對碰。
我們是不是應該想個法子改變這個被動的局面,田守業心裏鼓着一股氣,手上的青筋冒得像一條條想要吸血的精靈,氣急敗壞地問着管家劉志峰。
劉志峰倒不是過於憤怒,他對田仁智很了解,也對目前的形勢分析的很透徹,他緩了緩,不急不慢地分析道;
江湖人士,田仁智應該真的請了,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的實力,他是萬不敢與我們硬碰硬的,這裏距離思州也很近,兩邊調人的優勢差不多,但是他的人手卻少得多。
的確也是這樣,這也是我們敢經常鬧他們礦山的原因。田守業慢慢地恢復了平靜。
他想要過一個安心的中秋,我們卻不能清楚地知道他現在的實力,但是我們可以在城裏去鬧上一鬧,一方面可以打探他聘請的江湖人士的能賴,一方面可以分散他的精力,消耗他的精神,主要是讓他的家人過不好這個中秋,到時候他就會發瘋,就會失去理性,就會給我們製造機會。
的確,人就怕頭腦發熱,失去理性,只要發熱就會做錯事,做錯事就會給別人製造就會。田守業很滿意管家劉志峰的方案,他仰着頭,莞爾一笑,或許他在笑自己能有這麼智慧的師爺是多麼的精明,或許在笑本來已經陷入僵局的局勢即將改變,也或許在笑,田仁智或許就會被自己這個睿智的師爺給逼瘋了。
其實他的笑臉或許已經玷污了這片青山和這大好的天氣,多麼美好的世界,在他這裏確只有殘殺和狡詐。
看着礦山,看着起伏的山脈,看着山上成片的綠色,田守業儘力多看了幾眼礦山,是乎是想拚命的記憶什麼,然後轉身準備回到帳篷。
這片景色是值得記憶的,山不太高,卻成片成林,天不太藍,卻萬里晴空,視野寬闊。
管家,我們先回去吧!回去喝上幾杯,慶祝慶祝。田守業很有雅興,他也不想浪費了這片美麗。
酒也是田守業的愛好之一,沒有酒的日子他會感覺日子過得非常的空虛,其實他已經很有幾天沒有喝酒了,在這荒僻的原野,求戰不得,進不能進,退,又對不起自己的父親,他非常憂心,酒也戒了。
然則他的孝順是大家共知的,他的父親田仁厚,其實就像田仁智分析的一樣,身體每況愈下,快不行了,因此他才準備拚死一搏,合併思南,完成他的心愿,也展示自己的老而彌堅。
為了盡孝,完成父親的心愿,他戒酒多日,其實連他最難捨的女人,也暫時拋在腦外,在他的日子了美酒和美人,是不可或缺的,但為了盡孝他都可以暫時的拋棄。
思州自古出孝子,其實孝不只是田守業個人的表現,整個思州人都擁有者一片淳樸的孝心。
他的在帳篷里有不少好酒,管家劉志峰也是一個嗜酒的種子,但是他玩的是智商,能分辨什麼時候可以貪杯,什麼時候必須戒飲。
現在這個時候就是貪杯求歡的時候,田仁智為了他的美夢,斷然不會突入礦山與他們拚命,因此他們也喝得很盡興。
大碗的酒,咕嚕咕嚕地,你敬我一碗,我敬你一碗,劉志峰在田守業的眼裏是智者,更是朋友,沒有下人這一概論,因此田守業也會敬劉志峰喝酒。酒將他們連在一起,就像兄弟或者手足,不管何時何地都親密如初。
喝完酒再大聲地歌唱,兩人相擁而飲,相擁而唱,為了勝利,也為了彼此知心而唱。
相飲在原野,高歌在原野,寬闊的原野,遼闊的原野。
漸漸地兩人都醉倒在了喝酒的桌上,也或許都進入了夢鄉,進入了那個讓他們慶祝成功在望的夢鄉。
地上碗筷酒菜早也狼藉,此刻,他們卻不會理會,他們已經沉潛在彼此的欽佩之中。
桂香籠城、瓜果豐盛。
又是一個好日子,一個所有人都歡愉慶祝的好日子。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一個慶祝豐收的節日。
天氣格外的好,碧藍的天空,暖和地秋日,通透的視野,深邃的喜慶。
這天,所有人都起得很早,不僅是田府的人,天下所有人都早早地起床,想將這喜慶的時光更多的擁有。
慶祝中秋,享受中秋,祭祀中秋,隆重的中秋,烹羊宰牛。
田府要將這個中秋過得非常的喜慶盛華,人人都換上了新衣裳,人人都齋戒沐浴,人人都歡愉喜慶。
城內城外,人潮湧動,花香撲鼻,自然女人抹凃的胭脂水粉也被這喜慶的花香所覆蓋。
田老爺早早招呼老胡安排好府里的一切安全防護。這個盛大的排場雖然讓礦山上的陰影暫時的沉寂,但是危險的係數卻在增大。這麼多的人潮中,沒人會去關注他的旁邊是不是田守業派過來鬧事的人,他們只知道歡樂,他們只追求幸福,他們只在慶祝今年的豐收和祈禱明年的豐收。
看着所有的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真摯的微笑,田老爺很滿意,笑的很開心,他的辛苦沒有白費,他的心思沒有白花。
其實田仁智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幾十年來,他所表露出來的天真純潔的笑容掐指可數,只不過所有人都習慣了,也就沒有人去在意,也不會有人去記錄。
他今天卻是很真誠地在笑,因為他看見與他相濡以沫了幾十年的太太今天笑的特別的開心,特別地幸福。因此今天他拋開了一起煩惱,一切令他不開心的事情,專程地陪着他的老伴去微笑,去開心。
但是,他的心裏終究是放不下的,這麼多的開心的面孔,都很熟悉,城裏還有更多的開心的面孔,有的他很熟悉,有的他卻不很熟悉,甚至一點印象都沒有。
就像碼頭擺渡的田麻子,佝僂着背,一臉麻子,說起話來聲音很沙啞,他就很熟悉。今天的田麻子也很高興,即便他今天很忙很累,有很多的人需要他擺渡到江中的白鷺洲遊玩,慶祝中秋,但是他的確很高興,由衷的高興。
城郭北門的賣花燭的鄭老漢,他也很熟悉,那個高高的,腿長長的,不苟言笑的老頭,但是生意卻做得風生水起。今天的鄭老漢也很高興,今天的鄭老漢也很累,人們慶祝豐收,都會去他那裏買上一堆扎得很漂亮的花燭,田府每年定的都是龍鳳燭,這種燭也只有大戶人家才會買,鄭老漢每年為了給城裏大戶人家準備這象徵威望的大氣的龍鳳燭就要花費他半年的時間。
鄭老漢的技藝很好,城裏人都信賴他,因此他做的花燭賣的格外好。
今天,鄭老漢的鋪子了擠滿了買花燭的人,鄭老漢根本忙不過來,還專程雇了兩個工人為他賣花燭,但是還是忙不過來,端午後,鄭老漢準備了三個月的花燭在這一天就會全部賣完。
鄭老漢,一對花燭。
鄭老漢,一對龍鳳燭。
鄭老漢連回答都應付不過來。忙的自己團團轉。但是今天他特別高興,由衷的高興。
其他的很多人,看上去也很高興,田老爺卻未必認得,甚或可能就是田守業派過來搗亂的人,但是他們不認識,只能猜測,不認得也不是他們的錯。
老胡是一個很用心的人,他讓騰龍三叉陪着老太太一起看花燈,還特製挑了一個顯眼的地方,或許就是為了讓更多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田老太太在哪裏看花燈。
花燈是直接請到田府表演的。沒到時節田府都會聘請思南特別名氣的花燈名家表演花燈。
這個中秋也不例外。黃家的花燈,本地土家人自己琢磨改良的花燈,在思南是很有市場的。
黃家花燈的當家人,黃子仁已經五十多歲,但精神勁足,經常自己登台表演,今天在田府表演,他更得親自上馬。
老太太很喜歡黃子仁,她坐在正對戲台的上位上,旁邊坐着少爺田弘及一班丫頭,側位就是騰龍三叉。
黃子仁全神地演着,老太太磕着瓜子隨着節拍也哼着自己熟悉的調子。也偶爾向騰龍三叉打打招呼。
田老爺也坐在正位,只是他會經常的出出入入,在這麼繁華的氛圍前,也沒太多人過於關注他的行蹤。
老胡就陪在老爺旁邊,以便老爺有事情安排的時候便於傳呼。
老胡,老爺輕聲地叫了一聲。
老爺,我在這。
外面都安排妥當了吧!
很妥當,府里年輕力壯的男人都分班執勤,不會出亂子的。
好,你辦事我很放心。田仁智欣慰地回答。
晚上太太要出去看燈會,也都安排好了嗎。
騰龍三叉會一直陪着老太太的,其他的人也都交代清楚了。
好,不要怕鋪張,需安排得越細越好。切莫因為田守業出亂子掃了太太的雅興,要讓太太過好一個高心的中秋佳節。
老爺放心,田守業亂不起來的。老胡表現的很自信,這種場景他見的多了,他也處理的多了,安排起來自然得心應手,妥妥帖帖。
亂不起來就好,亂不起來就好,老爺很滿意老胡的安排,畢竟是跟了他幾十年的人,他對他的安排很信任。
天色稍晚,城郭里亮起的燈籠已然照亮了半邊天,在群山之中,這一片群山就像一個蓮花座。中間的城郭是花蕊,周圍的群山是花瓣。
今晚的燈會很熱鬧,也會很精彩。
道路上走着的,跑着的都是穿着嶄新服飾的人,他們洋溢着豐收的喜悅,想要與他人分享,也希望向老天祈願,保佑來年有更好的豐收。
老太太在一大波人的簇擁下沿着繁華的街道逛着燈會。
花臉老太,大臉的漢子,踩高蹺,走碎步,敲鑼打鼓,歡着唱着。
有很多年沒有這麼熱鬧的燈會了,老太太很高興地和少爺說道;這些年田仁厚折磨的緊,也沒有很好的心情看燈會,今年他卻安靜下來了。
娘,今晚我們不去計較不高興的事情,今天很喧嘩,我們就好好地享受這片喧囂吧!
說得對,今年的燈會的確別有匠心,很氣派,很歡慶。
烏江岸上,江中白鷺洲上,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人,他們或許各不相識,但他們都很開心。
老太太看着大家都很開心,自然很滿意老爺的治理得當,也就更開心了。
年年歲歲都該如此,年年歲歲都該如此就好了,老太太很激動,他在感概自己老伴的能力。
繁華,喧擾,本就是人們所共同追逐的理念。在這個狹窄的山城了,阡陌相通,門戶相對,自然堪比天宮般的盛景。
月亮早已升起,只是比起城裏繁鬧的場景,月亮雖然很圓,卻依然不是人們心中最主要的話題。
礦山上卻不然,田守業和管家劉志峰正在期待他們的計劃的正常進行。
但是他們的計劃也或許就如今晚的圓月,很圓,很亮,但是人們的激情早已將其黯然。皓潔的月光也只不過是對幸福人們的歡樂的一種點綴而已。
但管家劉志峰卻深信他的計策必然成行,他也明白田仁智邀請江湖人士幫忙后,雙方的力量對比好像有些偏向于田仁智,但是他採取的是文斗,不是武鬥,因此他也理所當然地認為最後的贏家始終還是會掌握在他們的手裏。
文斗。
對,文斗。
我們需要文斗嗎。
不需要,但是當前的形式來說文斗好於武鬥。
是嗎?
當然!
田仁智這麼大聲勢地賣弄着這個中秋,其目的不過就是要讓老太太高興,我們只要能打破他的這個想法,我們就贏了,田仁智或許也會狗急跳牆,跟我們決鬥,管家心有成竹。
然他們的實力是遠遠小於我們的,他瘋子般的亂闖,正好撞入我們的下懷。田守業狡黠的接著說。
對!劉志峰很釋然。
管家不愧是一個智囊。田守業對他的管家很滿意,或許比田仁厚對老胡還要滿意。
夜,已經完全籠罩了整個城郭,人們還是一如既往的高興,是否田仁智擔憂的事情都沒有發生,或許老胡的確安排的很好。
但是只要時間還是在八月十五這天,不管什麼時候老爺的那顆擔憂的心都不會落下的。
老太太還是引領着一幫子人慶祝這份高興。
天上一個月亮,地下千萬燈籠,各自比美,各自比俏。
只是今天俏的人更多,人們也就不太在乎。
老胡還是有些滿意自己的安排,畢竟一天過去了,晚上也過去了很長的時間,曾經的擔憂連一點丁兒都沒有發生,現在的城郭已經被他佈置的密不通風,連一子蒼蠅都很難不經他的容若可以自由出入城郭的。
老太太沿着沿江岸佈置的亭子一串笑聲不斷。
通明的江岸,通明的亭子,通明的城郭,不遠處,火光耀得很高,大夥都興奮地歡着鬧着,以為是燈會最後的篝火慶祝,老太太也很高興,指着那熊熊燃燒的篝火,說道我們也到那邊悄悄熱鬧去。
隨路的誰也沒有懷疑那是人為的搗亂,都認為是篝火的歡聚。
隨着一大群人潮的涌動,好像忽然傳來一個悲傷的聲音,田守業突破礦山衝到思南城府里來了。
這一遭,大夥卻夠嗆,田守業打過來了,田守業打過來了,原本奔向篝火的人潮瞬時調轉方向,掉頭往後方逃跑。
老太太自然也嚇得夠嗆,其實老太太是不怕田仁厚的,他們打了幾十年的交道,她已經非常熟悉這個人及他的行為和想法,但是,現在在這麼的的人流的衝擊下,老太太有些不知所措,幸好騰龍三叉一直隨着老太太,在人流衝擊下,他們合力維護着老太太,將老太太圍在他們的保護圈內,以防止老太太受到危險。
老胡和老爺也有些慌張,他們沒有想到田守業在派人潛入人群中,並且以這種方式衝擊自己的防禦。
但是,老胡的安排調度馬上就起了作用,他安排的人有次序地潛入人流中,並竟可能地安撫受驚的人潮,讓這個衝擊波慢慢地沉澱分散。
老太太的確被這一衝擊嚇得緊,在騰龍三叉及一干人員的保護下,急急地回到府里。
城裏還是一片通透,燃起的熊熊篝火也被撲滅,但是明亮的夜景還是沒有頓時沉寂下來。
其實,田守業並沒有派遣更多的人員進入府里,他知道他吵得太大對自己沒有好處,大量的作為都會被騰龍三叉化解,相反地,他們以虛張聲勢的誇張場景造成田府內心的慌張遠比他們調兵遣將去着力拚打好的多。
其實,田守業的目的已經達到,他的管家的計策又演練了。他很高興,舉着酒杯對管家說,管家,為中秋豐收我們喝一口。
他的這一口,是為豐收,但是這個豐收究竟是為了那個豐收。
明朗的夜空,這也是一個豐收,他們已經不管了,反正是豐收,只有有酒,就可以慶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