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尋凶
這片工地上很是繁忙,機械聲沒日沒夜地作響,建築工也跟機械似的沒日沒夜地勞作。有個建築工叫何健,他這幾天幹活愁眉不展、心不在焉,因為他老婆的電話一直打不通了,以往偶爾會打不通,但這次何健一連打了幾天,剛開始是沒人接,現在卻關機了。老婆正懷着孕,何健揪心的很,怕出什麼事便在包工頭不給假的情況下毅然趕回了家。
家門是虛掩的,何健推開門就喚老婆,一直從庭院喚到房間也沒人回應,房門也是虛掩的,何健輕輕推開,房門沒發出一絲的聲響。老婆側躺在地上,雙手在肚子上放着,像是撫摸着孩子,睜大着眼,有些慍色,看着站在門口的何健,似乎在質問,你怎麼現在才回來。何健整個人在發抖,趟過滿地的血來到老婆跟前,將已經冰硬的她和孩子緊緊抱在懷裏,給他們取暖。
何健提着一把菜刀,出來把刀架在路過的鄰居脖子上,渾身的殺氣,眼睛中充滿了血,像一頭髮怒的獅子,聲嘶力竭地大喊:“說,是誰幹的,你知不知道?”
鄰居嚇得腿都軟了,跪在地上,“你怎麼了?誰把你氣成這樣?我想一定是查砼,他出獄了,幾天前他進去時我看見了,我就知道他出獄准不幹好事,他做什麼了?”
何健緊緊攥着菜刀,在心裏發誓一定要手刃了查砼這個狗東西,不知道他在哪,沒關係,一條街一條街找,只要他沒在天涯海角,總會被找到的。找了幾條街何健慢慢停下了匆忙的腳步,不是因為累了,而是在思考一個問題,自己同查砼從未謀面,就算遇見他也不認識,找到天涯海角又有什麼用。
於是,何健返回至起點,扯開嗓子大喊:“查砼,你個王八蛋,給我出來。”一條街一條街重新找了起來。
“哎哎,瞎喊什麼呢。”
何健聞聲回頭看是撿破爛的康子,沒有理會,繼續大喊。
康子把貝兒送到了鄉下,回來剛下車就聽到何健大喊大叫,喊叫師傅沒什麼,卻還辱罵呢!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再罵一聲試試,我師傅可不是善主,被他聽到知道什麼後果嗎?”
聽到這話何健折身走了過來,把刀架在康子脖子上,“你說查砼是你師傅?”
康子太大意了,完全沒注意到何健手裏提着刀,“我,我說了嗎?我,我和你說話了嗎?我剛才是給前面那人說話。”
康子慢慢地想把脖子上的刀推開,卻被何健一把推倒在道牙上,“看來不放點血你是不會說實話的。”
“別,別,他是,他是,他是我師傅。”
“他人在哪?”
“不知道。”
“你會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我剛從鄉下回來,以前他沒事就在家裏,現在他媳婦改嫁給你了,也沒家了,真不知道他在哪?”
“你必須知道,不然要了你的命。”
康子看給何健說是說不通了,得想辦法自己脫身,道牙上有塊地磚鬆了,這引起了康子的注意。
“他的電話是134XXX11968,你給他打個電話。”
“你給他打,問他在哪。”
“那你把刀拿開啊!這樣我沒法打。”
何健把刀剛拿開就被康子用地磚砸在腦袋上了,立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這幾天查砼一直盯着龍兒,發現龍兒是這所學校最豪的富二代,綁架他是不二選擇,現在康子也回來了,是該動手的時候了。以前乾的都是搶劫,現在干綁架,康子心裏難免犯嘀咕。
“師傅,你干這事心裏有幾成把握?”
查砼看康子持懷疑的眼光看着自己,頓時不高興了,“算了,你回去撿你的破爛去吧,看,那塊一個瓶子,趕緊去,別讓別人撿去了。”
“不是,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你的能力沒得說,我是擔心我自己,怕第一次做這事萬一哪塊搞砸了,把咱倆送進監獄。”
為了安撫忐忑的康子,查砼打了一個比喻,“我把這事比喻成做菜,掌勺的是我,放調料的是我,掌控火候的也是我,你就把我炒好的菜端上桌就行了,你說你能成嗎?”
康子看起來憨憨的,但心裏挺賊的,順着這個比喻繼續問:“能成,但,但我把菜端上桌后咱倆怎麼吃啊?”
“你是問得到贖金后怎麼分?那我問你個事,你一直跟着我打劫,為什麼會一直跟着我?為什麼不跟別人去?”
康子笑嘻嘻的說:“是因為你永遠都不會虧待我。”
“好了,廢話說得多了,說正事,看西南角那個小窗戶,那是個雜貨間,待會兒我進去會從那小窗戶把龍兒丟出來的,你要把他看好了。”
沒成功拿到證據的凌雲心痛如絞地躺在地上痛哭到深夜,一直痛哭到睡了過去。天亮醒來發現自己卻躺在了床上,旁邊郭小桔看着自己,她很不解,不知道什麼事情讓他如此傷心,哭得眼睛好腫,腫得比額頭都高,還有流在地上的眼淚,用拖把才拖乾淨了。睡了一覺凌雲好了許多,不能一味地去難過自責,哥哥還在監獄裏,自己必須行動起來,凌雲突然神經地坐了起來,嚇了郭小桔一跳。
“再睡一會吧,我看你的情況有點糟糕。”
“沒事了,睡一覺好多了。”凌雲說著下了床。
“你當然好多了,但不是因為睡一覺,你要是在地上睡一覺現在肯定會感冒的,難受的要死,為什麼你會睡地上?”
凌雲開玩笑說道:“可能是從床上滾下來的吧!”
郭小桔從廚房端來一碗粥,“吃早飯,我做的。”
“謝謝,我有些事急着要出去一下,就不吃了。”
“愛吃不吃。”有些慍怒的郭小桔連粥帶碗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凌雲走出房門,但沒有走遠,感覺家裏的環境有所不對,便返了回去,望着郭小桔真情實感地說了聲:“謝謝,謝謝你。”
“粥我已經扔了,不用謝我。”
“我指的不是粥,是整潔的房間。”
昨晚氣急敗壞的凌雲把房間弄得一團糟,還喝酒了,醉得一塌糊塗吐了一地,但現在這些都看不見了。
“原來你眼睛沒瞎啊!”
凌雲坐在了飯桌前,“還有粥嗎?感覺有些餓了。”
郭小桔從廚房重新端了碗粥,凌雲津津有味吃了起來,看郭小桔一直看着自己,不禁問道:“看我幹嗎?你怎麼不吃呢?”
“我就煮了兩碗,我的那碗扔垃圾桶了。”
凌雲把粥放到飯桌中間,給郭小桔取了把勺子,倆人愉快地吃了起來。
“你有沒有注意到我今天有點變化。”
“什麼變化?
“和你說了這麼久沒有說‘老娘’。”
“嗯,那煙呢?把煙戒了嗎?”
郭小桔認為自己做出的這點改變是驚天動地的,沒想到凌雲會得寸進尺,“老娘不戒煙,還準備抽大煙。”
凌雲把她摟進懷裏扯了扯她的嘴巴。
“那天你惹我生氣了。”
“我不清楚。”
郭小桔拿出那兩張火車票,“這票不是買給你和你哥的,是,是咱倆的。”
凌雲沉默了一會兒,“是我惹你生氣了,我該死。”
郭小桔從凌雲的懷裏起來,用手臂勒住他的脖子,整治這個該死的傢伙,在房間裏拖着嬉鬧,凌雲要用右腿支撐傾斜的身子。
“放開我,疼,真疼。”
“別裝,我是輕輕勒着的,沒使勁。”
“我說得是右腿。”
“你的右腿怎麼了,受過傷?怎麼傷的?”
凌雲輕描淡寫說道:“監獄裏的人脾氣都很爆的,跟他們稍有不和,動手就難以避免了。”
何健迷迷糊糊醒來只感覺腦袋劇痛,睜開眼看到了妻子,她挺着大肚子,好像快要生了似的。何健忘了劇痛,欣慰地笑了起來,妻子也笑了起來,但笑容漸漸地模糊了起來,直至消失,何健尋不見妻子的蹤影了,只看到天花板。轉了一下腦袋看到自己躺在醫院裏,何健竭盡全力坐了起來,拔掉胳膊上的吊針,下了床,自己不能躺在這,要找到查砼手刃他。
一個護士進來看到何健醒了,不但醒了還能下床走動了,欣喜萬分,“你恢復的真快,真的難以想像。”
“你走開。”何健推開護士。
看他要衝去病房,護士才感覺情況不對,“喂,你要幹嘛去?你傷得很嚴重,你這樣出去會丟了命的。”
何健全然不顧自己的傷勢,頑強地離開了醫院,走在街上不知道該朝哪個方向,該去哪,對了,康子告訴過自己查砼的電話,雖然腦袋很痛,但何健還是冒着腦袋炸裂的風險去回想那個電話,經過一番努力有驚無險地回想了起來,血從腦袋上的紗布滲了出來。
查砼和康子在學校門口抽了快一包煙了,其他孩子都到了學校,就龍兒半天不見來,不會因什麼事不來了吧!查砼有些來氣,前幾天自己不打算動手,龍兒準時上下學,從未缺過,看了眼太陽,覺得上天在和自己作對。
心情正糟時查砼的電話響了,“喂,誰?”
“你是查砼?”
“對,我是。”
“你個混蛋,王八蛋,畜生,我要把你碎屍萬段……”何健失控地叫罵起來。
查砼一臉茫然,“你神經病啊,就算我睡了你老婆,你也不能這麼罵我吧。”
“她還懷着孩子呢,我要殺了你,哇哇哇……”何健哭了起來。
查砼恍然明白了,知道他是誰了,“噢,原來是你,是你睡了我老婆,你還罵我?你個混蛋,王八蛋,畜生。”
“告訴我你在哪,我要殺了你,告訴我。”
這時,姍姍來遲的龍兒來上學了。
查砼看到目標便掛斷了電話,自言自語道:“他怎麼會知道我的電話?”
縮着脖子的康子以為在問自己,立馬搖頭說:“不,不,不知道。”
師傅看徒弟一看一個準,“吞吞吐吐的,說他怎麼知道的,你小子告訴的?”
“當時那情況萬分危急,我是命懸一線,孤立無援啊……”
“別說成語,說事情。”
這時,何健又打來了電話,查砼掛了。
“他用刀頂着我的脖子,問我你在哪,我不知道,就告訴了你的電話,讓他問你。”
“然後你活了下來,他現在找着要殺我。”
電話又響了,是何健打來的,查砼掛掉。
“不是,我用地磚把他砸暈了,這才脫的險。”
“那你為什麼不把他砸死呢?”
“哦,對,師傅你就是想得遠,如果砸死就永絕後患了,當時由於職業習慣我把他錢包掏走了,裏面也沒多少錢。”
查砼被康子搞得有些頭疼,龍兒已經進了學校,現在該行動起來了,“你將功折罪吧!到西南角那去,我會把龍兒從那小窗戶丟出來的,放機靈點。”
查砼準備進入學校時電話又響了起來,煩不勝煩的查砼關機了,門衛是進入學校的關口,查砼決定不再用自己那擅長的一招,如果一拳把衛門打暈,他上年紀了,弄不好會被打死的。
查砼走進門衛室,注意了一下裏面的擺設,笑嘻嘻地遞上了一根煙,“不知這煙你抽的習慣嗎?”
“你是?我們認識嗎?”
“不認識,我就想打聽個事,學校里有個徐老師嗎?”說著把備好的錢攥在了手裏,並丟進桌子下。
“不知道,我只認識人,姓什麼叫什麼我不清楚。”
“哎,你看這桌子下面有錢,你把錢遺那了。”
門衛起初不信,俯身一看還真有,便挪桌上的東西,把桌子往出拉,身子探進去撈那錢,撈到后欲給查砼說聲謝謝,但不見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