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438 情怯
大家的面色都不太好。
誰都看得出來這兩年他們的主子越來越沉寂了。
原本是個多愛笑愛鬧的性子……
“走吧。”鬼醫揮了揮手，眾人皆無聲的退散開。
慕容如玉才進了院子，就聽到房門響了一下。
他本是一喜，想要迎上去，卻看到門裏站的是位錦衣華服的姑娘。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朝暗處一閃，靜靜的看着那扇門。
“又下雪了。”門裏的姑娘臉沒朝外，而是朝着大門的內側，淺淺的笑着。
她長的很漂亮，氣質不凡，衣領上鑲嵌的一小圈白色貂毛趁的她的皮膚瑩白如玉，與這剛剛落下的雪也不遑多讓。
現在是黃昏時分，天色已經暗沉了下來，再加上下雪，四周皆已經是落下了些夜色。廊下的風燈光線不明，但是不妨礙這姑娘的美麗。
“郡主，我送你吧。”一個清清淡淡的聲音飄了出來。
慕容如玉的心頭驟緊，呼吸也一窒。
“不會耽誤你的時間嗎？”姑娘手裏拎着食盒，應該是送晚膳過來的。她回眸朝着屋裏的人笑着。
“不會。你都這麼辛苦送晚膳過來了，怎麼會耽誤我的時間。”裏面的人回道。
“那好，吃飽了出來走走也是好的。”姑娘欣然應道。
不多時，兩個人的身影一前一後的出現在了慕容如玉的視線之中。
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目光緊緊的貼在了跟在郡主身後的那命略顯的清瘦單薄的青年身上。
兩年多不見，再度重逢，慕容如玉的心緊緊的痛了起來。
他怎麼會這麼瘦……腰肢已經是不盈一握，他的臉色顯得有點蒼白，剛剛跨步出來的時候還輕輕的咳嗽了兩聲，拳頭捏去了放在唇下輕掩着。
他的眼眉已經比兩年前長開了，完全褪去了原本的青澀，帶着一種難言的美麗。
是的，他很美！
美的就如一副上好的畫卷，精雕細琢的描繪，姝麗而不俗，清雅而不妖，好像每一處都生的恰到好處，美的雌雄莫辨。
他的身量比起兩年多前來是高了不少，但是比起慕容如玉來還是顯得矮小瘦弱了很多。
“你這咳嗽的毛病……”郡主明顯是因為杜憲的咳嗽而感覺到有點擔憂，她將自己的帕子抽出來遞給了杜憲。
杜憲竟然毫不推辭的接了過去，輕輕的點了點自己的唇角。
被擦拭過的唇角較之適才要紅潤了一點，給他的面容更增了幾分麗色。
“都是老毛病。不用擔心的。”杜憲朝着雲曦緩緩的一笑。
這一笑，真的將慕容如玉的心都給笑疼了。
那麼溫柔的笑，劈開了這暗沉的風雪，春風化雨。原本這樣的笑他見過無數次，可是這一次，這笑容卻是朝着一個姑娘。
那姑娘慕容如玉是認識的，是宮裏來的雲曦郡主。
太后將雲曦郡主指派到使臣團之中的意圖誰都知道。
慕容如玉也不例外。
他的手驟然將鬼醫給他的玉佩捏的緊緊的……
心底生出了綿綿密密的鈍痛與一種無處安放的惶恐……
原來兩年多的時間，他已經和杜憲這般的生疏了，而杜憲卻和雲曦郡主這等的熟悉……熟悉的好像一對璧人。
雲曦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拎着自己的裙擺走下台階，而杜憲則自然的撐起了一把傘，將她與自己攏在傘下，他還單手輕輕的扶了一下雲曦的手臂。
在旁人眼底，兩個人完全就是一副親密無間的情侶模樣。
慕容如玉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愣愣的看着杜憲與雲曦一起從他的面前走過。
“奇怪了，阿秋他們哪裏去了？”杜憲看了看周圍，嘀咕了一聲。
“許是有點事情暫時離開了吧。”雲曦對着杜憲微微的一笑，隨後杜憲也回以一笑。
兩個人並肩離開的畫面溫馨而美好，但是落在了慕容如玉的眼底卻是如一把鈍刀又開始在他的心上緩緩的磨。
等兩個人走遠了，慕容如玉才萎頓的靠在了牆壁上，好像在借用這牆壁的力量才能站着一樣。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他滿懷希望和欣喜的來，看到的卻是杜憲與雲曦郡主如此和諧美好的畫面，所以他該怎麼辦？
他抬手攝住了自己的衣襟，忽然感覺自己很怕。
他在戰場殺過無數的敵人，他沒怕過。
他夜裏夢見過杜憲無數次，他痛過，但是不怕……
可是現在真的有點害怕了……
即便他再怎麼設想自己該大方的讓杜憲有着自己的生活，再怎麼覺得自己只要守護着他就好，但是看到剛才的一幕，他才發現，自己完全錯了。
他嫉妒的要死！
他恨不得那站在杜憲身邊的人只有他一個！
就在慕容如玉腦子裏面亂鬨哄，胡思亂想的時候，杜憲回來了。
杜憲跨入院子，站在距離慕容如玉不遠的地方，“小樓？”
“阿夏？”
杜憲叫了兩聲，卻是毫無反應。
杜憲稍稍的蹙了蹙眉頭。垂眸，發現已經蓋了一層淡雪的地面上竟是突兀的多了一排腳印，那而腳印適才她並沒注意到，這排腳印原本該是混在旁人的腳印之中，但是在門口的位置卻是分了岔去
了那門邊廊檐的假山之後了……
杜憲的心一緊，只是稍作思量，便是身子搖晃了一下。
她甚至是激烈的咳嗽了起來，一手抵在自己的唇下，一手無力的搭在了柱子上。
慕容如玉下意識的就想要衝出去，但是他又不敢……只能焦急的看着那個人靠在柱子上咳嗽着。
“還躲什麼？”杜憲咳嗽完之後，抬眸看向了慕容如玉所在的位置，“既然來了，就不要藏了。”
慕容如玉的心口更是一緊。
他側身，從假山後繞了出來。
微弱的光下，杜憲的視線被那高大修長的身影所吸引着，她已經猜出是他來了。
前些日子慕容寒就和她說過要去找慕容如玉，事實上他和鬼醫兩個也已經去了。
所以杜憲知道慕容如玉會來，只是她想像不出慕容如玉會如何來……也想像不出兩個人再度見面是個什麼樣的場景。
而如今他真的來了，卻是在躲着她！
好，真的是很好！見死不救的誤會都解開了，他還這般躲躲藏藏的……真是太好了！
杜憲的心底隱隱的一沉，升起了不悅之意，她在他的心底就這麼面目可憎是不是！她為了他做了那麼多，換來的便是這個？
真真的是委屈了他了。
稍稍的別開了自己的目光，杜憲不想再去看他，免得讓自己再多生出幾分心絞痛來。
“慕容侯爺，別來無恙。”她語氣輕淺的說道。“恭喜你成為長樂侯了。”他封侯的時候，她沒去恭賀，也不能去恭賀，總該補上一句的。
其實剛剛她出去的時候沒見阿秋他們就已經覺得十分奇怪了。
等送了雲曦歸來，她看到那突兀的腳印，這才想起了，能叫小樓和阿秋他們集體避開的大概也只有鬼醫的命令。
所以，她只是在瞬間就斷定了，慕容如玉來了。
杜憲朝前緩步而行，“侯爺是來帶回您的父親的吧。”她邊走邊問。
除此之外，杜憲也想不出他在這裏躲躲藏藏是要做什麼了。
慕容如玉一怔，趕緊跟了過去。
其實他腦子裏真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但是本能讓他知道現在他若是不跟上，怕是以後都不會跟的上了！
他適才從杜憲的眼神里明顯的看到了幾分失望……
他是該讓他失望了……
如同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慕容如玉亦步亦趨的走在杜憲的身後。
他多想伸手去牽扯一下杜憲的衣袂，可是他真的不敢啊。他的心止不住的亂跳，生怕走在他前面的那個人一個轉身呵斥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