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天山雪蓮

之後，孫師父又去看了看梁照棠。

“你們這兒有天山雪蓮嗎？”

“有、有。”川貝貝忙說道，之前圍獵那個小姑娘給她的天山雪蓮，她還一直珍藏着。

“天山雪蓮有祛寒、補血、散瘀和暖宮的功效，你們之前餵了她那麼多綠豆湯，加上分娩失血過多，吃這個有好處。”

“好好好。我這就準備。”有了孫師父，川貝貝覺得特別有安全感，有種什麼病都不用怕的感覺。

“師父，要不您留在這兒多住幾天吧，您看我們師徒剛剛相認，我都來不及孝敬您。”

孫師父忙搖搖頭：“待得越久越危險，為師明日便走。”

“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人發現您在這兒的。您看陸太醫都沒看出來您是孫院使。”

“他自然不會想到我，畢竟大家都以為我死了。但皇后太子他們就不一樣了。”

“您去花海就是為了躲開皇后他們嗎？可為什麼真正的太子又是您徒弟呢？”川貝貝總覺得摸不着頭腦。

“為師從皇宮逃出來，便一直躲在茅屋裏。後來皇后發現我的行蹤，要置我於死地。不過老夫知道太子身體很不好，畢竟當時是我接生的，便和她談了個條件。如果我能治好他，便放我一條生路，還要保我安全。皇后同意了，為了防止治好太子后皇后便殺我，我便說這病要調理幾年。皇后雖然有些懷疑，但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帶了另一個年齡和太子差不多大的男孩進宮，還讓我不要把此事說出去，否則就算治好太子也會殺了我。我同意了。接下來幾年，我和江蘺也有了感情，他對我也孝順。我也不希望這孩子再回宮面對這些腥風血雨。”孫師父把事情真相都說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可我聽說，真太子背後是有胎記的，可我看江蘺，背上光溜溜的，假太子身後倒是有……”

師父一臉八卦：“好傢夥，你還看過江蘺的背？”

川貝貝尷尬地撓撓頭：“額呵呵……”

孫師父嫌棄地看了川貝貝一眼：“這去胎記以及假冒胎記，不是很簡單的事嗎？虧你還是學醫的。”

“哦。”川貝貝愣了愣，難不成是激光手術？

川貝貝又問道：“那皇後為什麼又要殺您？真是因為劉貴妃孩子的事嗎？”

“是啊，她給劉貴妃下了葯，為師已經查出那葯只有皇后才有。”

“怪不得她要殺您滅口。不過看來她那時候手段還很稚嫩嘛，都能被查出來，哪像現在，完全搜不到證據。”

“梁貴人這次，也是被她下的葯？”

“是啊，除了她還有誰啊。師父，如果您能對皇上說出這些真相多好，皇后也沒辦法再逍遙法外了。”

孫師父微眯眼睛捋了捋鬍鬚：“你別又想勸我，老夫已經答應了她，不會再將此事說出去。不過，她多行不義必自斃，想來也不會有好下場。好了，不小心又對你說了這麼多，明日老夫便回去了。”

“可師父，我還是有些不放心，雖然皇后答應了不殺您，可為了假太子，說不定會做出什麼事斬草除根。”

孫師父自信地嘴角一揚：“殺了我，她兒子也活不成。”

“額……師父高明。”這下川貝貝沒什麼好說的了，這師父和她想像的真是不太一樣，原以為是一個滄桑正義人士，沒想到狡猾狡猾的，怪不得會取出《小傻傻養生寶典》這麼不正經的名字。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用擔心他的安危。

景安黃疸已經褪了，梁照棠身體也恢復了不少，可以說話以及散步了。

川貝貝大部分時間就在鍾粹宮陪着梁照棠，反正皇上分配給她的任務也是這個，偶爾去去太醫院、尚書房、針灸館。

給梁照棠剖腹產成功，宮裏頭各個人見了她都像見到神仙一樣，連皇后的態度都收斂了不少，一派恭敬和氣，川貝貝實在是不習慣。導致厚禮川貝貝能不出門就盡量出門，只待在鍾粹宮。但架不住總有些人慕名而來讓她看病。碧桃以梁貴人需要清靜為由擋了不少人。

趙景明也時常來看看孩子，他似乎很喜歡小孩，可以一抱就抱一個時辰。

趙景明和川貝貝說道：“我也給我們的孩子取好名字了，景之後是成字輩，不如男孩叫叫趙成軒，女孩叫趙成歌怎麼樣？戎車既安，如輊如軒，戎車全然穩固，好像前傾好像飛翔……”

“禮親王你想得也太遠了吧！”

“啊，希望一直這麼歲月靜好下去！”川貝貝感嘆道，雖然心裏知道是不可能的。

果然，養心殿傳出消息，說皇上重病。前幾日還好好的，現在突然重病？川貝貝有種不祥的預感。

梁照棠也知道了這一消息，川貝貝安撫道：“姐姐你千萬冷靜，皇上那兒，我和陸太醫會看好的！”

梁照棠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你是怕我擔心，但我總感覺這幾天會出大事，這樣，你拿紙筆過來，我讓父親這段時間盡量留守京城，也讓世龍趕緊回來吧。”

川貝貝有些吃驚：“世龍現在可以回來嗎？”

“他現在已當上少將，手下也有不少士兵。現在還有什麼比皇上安危更重要的嗎？”

“嗯嗯，姐姐深謀遠慮。”

“不從景安那兒下手，改直接從皇上那兒下手了，真是狠人。”川貝貝嘆了口氣，“如果皇上薨了，那自然就是趙景儀當皇帝了，不就一勞永逸沒任何變故了。”

川貝貝趕往養心殿，皇上正伏在床邊吐血不止，一眾太醫正圍着皇上手忙腳亂。

陸太醫道：“皇上這是中了毒，必須馬上施救。”

皇后在一旁大哭道：“皇上好端端的怎麼中毒呢……皇上千萬不能有事啊……”

川貝貝翻了個白眼。

太醫們正在給皇上不停灌水洗腸，可這查不出是中了什麼毒，救治效率必然十分低下。川貝貝決定去請教師父，他肯定有辦法。

川貝貝再次去了龍泉寺。可之前的房間卻沒見着他人。

川貝貝找到了釋能：“方丈在哪兒？”

釋能見到川貝貝，一臉驚喜道：“貝貝你回來啦，方丈在禪堂呢，我帶你過去。”

見到方丈，川貝貝開門見山：“麻煩方丈讓我見孫師父。”

川貝貝的請求有些出乎方丈意料之外，他開口道：“你知道他在這兒？”

川貝貝點點頭：“嗯，他是我師父。”

“可老衲已經答應不讓任何人見他。”

“方丈，您之前是被人蒙蔽了。現在也來不及解釋這麼多了，救人如救火，再不讓我見師父，人就快要不行了……”

方丈閉上眼睛：“阿彌陀佛。老衲有言在先，施主還是請回吧。”

“之前他就在這間房間裏，我都已經見過他兩次了，這次不知怎麼，他不在，是換了房間嗎？求求您帶我見他吧，或者您去問問他，看他願不願意見我。”

方丈依舊不為所動：“不是他願不願意的問題，是根本就不允許外人相見。”

“再不見，皇上就沒命了……”川貝貝急着說出了實情。

“皇上？”

“是啊，這種謊我敢撒嗎？那些人軟禁師父，就是為了謀害皇上！這可是弒君之罪！大逆不道必遭天譴的！”

方丈有些為難，看川貝貝心急如焚不像是騙人，終於開口道：“行，那老衲帶你過去。”

孫師父被轉移去了頂樓的房間。

一見到師父，川貝貝便撲了上去：“師父師父，不好了，皇上被人下毒了，您快隨我進宮吧。”

孫師父驚得起身：“皇上被人下毒？”

“是啊是啊，知道他們不會善罷甘休，沒想到這麼喪心病狂，連皇上都敢加害了！”

孫師父立馬隨川貝貝出了房間，江蘺也跟了上來，方丈只是搖了搖頭，沒有阻攔。

來到養心殿，江蘺卻沒有進去，不知是害怕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還是怎麼。

江蘺說道：“我在旁邊的花園等你們吧，有什麼意外的話，你們就叫我。”

川貝貝點點頭。

皇上此時頸項僵硬、瞳孔放大、呼吸急促、身體抽搐，形如槁枯，奄奄一息，因為中毒的緣故，皮膚呈現黑紫色，一看就是劇毒。趙景明守在龍床邊，目光焦急，但顯然也是無措了。趙景儀也十分心急，但不忘指點着太醫：“你，快去取綠豆湯，塊。”

這時，孫師父才突然想起，來得匆忙，忘記喬裝打扮了。

陸太醫震驚地看着孫師父：“您……是……是孫院使嗎……”

皇后和趙景儀也齊刷刷看向他。

皇上此時也抬起了頭，一臉震驚望着孫院使，卻說不出話。

孫師父尷尬地笑了笑：“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孫院使，救人要緊救人要緊。”立馬岔開話題。

川貝貝心想：“完了，師父出現在宮中，還直接出現在皇上面前，皇后和趙景儀會放過他嗎……”

陸太醫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川貝貝道：“這是我在民間請來的解毒聖手，看能不能幫上忙。”

陸太醫道：“這不會就是你前幾日請來的兒科聖手吧？現在看起來，倒像是同一人。”

“呵呵。”這下輪到川貝貝一臉尷尬了。

“皇上的病，豈是民間隨便一個身份不明的人可以治療的？”皇后阻攔道。

陸太醫道：“之前六皇子的黃疸也是這位師傅治好的，可以信賴。”

“是啊，他是我師父，醫術可高明了。”川貝貝忙給孫師父撐腰。

“那也可能是先治個小病騙取信任！”

皇上此時已是抽搐地說不出話，沒辦法問他的意思，再這麼僵持下去，恐怕……

這時，太后匆匆趕來了。川貝貝像見着救星一樣：“太后！”

太后一眼瞧見了眼前的生人：“孫、孫院使？你不是……”

孫師父橫了橫心，為了儘快救治皇上，他承認了身份：“是！老夫就是孫白楊！老夫一直沒死，躲在荒郊野外，不過此事說來話長來不及解釋，還請太后儘快讓老夫為皇上治療！”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還請孫院使趕緊救治皇上！”太后一邊說著，一邊雙手合十對天說道，“感謝佛祖……蒼天有眼啊……”

孫院使翻了翻皇上的眼皮，又替他把了把脈：“這癥狀，倒像是服食了馬錢子。”

“馬錢子？”川貝貝沒聽說過這種葯。

“馬錢子又叫番木鱉，裏面含有番木鱉毒，雖說也是一種中藥，主要用於風濕頑痹，麻木癱瘓，跌扑損傷，癰疽腫痛，小兒麻痹後遺症，類風濕性關節痛，據說還可用於重症肌無力。但毒性也不小，中毒患者首先會出現頭痛、頭暈、煩燥、呼吸增強、肌肉抽筋感，咽下困難，呼吸加重，瞳孔縮小、胸部脹悶、呼吸不暢，全身發緊等癥狀，然後伸肌與屈肌同時作極度收縮、對聽、視、味、感覺等過度敏感，繼而發生典型的土的寧驚厥癥狀，最後呼吸肌強直窒息而死。”

“看來是烈性毒藥，要致皇上於死地了。那要怎麼治療？”川貝貝發現很多治療風濕關節痛的中藥都是有毒的。

“先使用麻沸散以制止驚厥，然後洗胃，再後用甘草、綠豆、防風、銘藤、青黛、生薑各適量水煎服。”

“麻沸散？難道就是華佗發明的麻醉劑？”川貝貝覺得這個名字特別熟悉，好想在課本里看到過。

“正是。華佗所創的麻沸散，是由曼陀羅花、生草烏、香白芷、當歸、川芎，天南星，共六味葯組成。服此葯能令人麻醉，不知人事，任人劈破不知痛癢。”

“我居然沒想到，師父果然專業加見識淵博，之前梁貴人剖腹產，我還糾結沒有麻醉劑_（：з」∠）_不過那時估計也來不及準備了。”

孫院使喂皇上服了麻沸散葯后，皇上停止了抽搐。為了防止有人在葯里下毒，由陸太醫負責灌解藥。

一個時辰之後，皇上終於緩了過來。

川貝貝將孫院使拉至一旁，勸道：“師父，要不您就把真相和皇上太后他們說了吧。皇后和太子已經看到你在宮裏，就算你不說，他們也定會殺人滅口。還不如先一步把他們解決了。”說完做了一個咔嚓的手勢。

孫院使點了點頭：“老夫也是這樣想的。不過一旦說了此事，他們絕對會逼宮，儘快讓皇上在改立詔書前那啥，這樣太子就能登上皇位了。”

“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確保皇上清醒健康，另外要保證皇上安全。”

“有道理。”

兩人一拍即合。

孫院使道：“所以接下來要怎麼做？”

川貝貝道：“我先出去一趟，通風報信。”

川貝貝出了養心殿，卻發現宮外居然已被士兵團團圍住。

川貝貝悶頭往外沖，立馬被一個侍衛攔着：“皇後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去。”

“果然……”

川貝貝回了大殿，向皇后問道：“不知皇后是什麼意思？為何要讓士兵圍住養心殿？”

“皇上慘遭毒手，兇手想致皇上於死地，現在這關鍵時刻，當然會守在這兒查看情況。自然是不能讓人出去了。”皇后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微微笑道。

川貝貝無言以對。

“現在外頭都是皇后的人，不要輕舉妄動。”川貝貝朝孫院使耳邊道。

“對了，江蘺！”川貝貝突然想到，江蘺待在養心殿後的花園，那些侍衛什麼的也不認識他，如果可以讓他去報信……

川貝貝進了茅房，鎖上門，爬上窗，見江蘺正在不遠處眺望遠方，似是在思考人生。

川貝貝喊道：“江蘺……江蘺……”

江蘺走了過來：“出什麼事了？我看殿外突然圍了很多士兵。”

川貝貝道：“這養心殿外圍了侍衛，我沒辦法出去。你想辦法去鍾粹宮，找梁照棠，讓她儘快讓將軍派軍隊過來，護皇上周全。”

“好，我想想辦法。”

“成功的話，就往茅房扔一個石子吧。”

川貝貝見江蘺從身後掩住一名士兵的嘴巴鼻子，士兵針扎了一小會兒便暈了過去，江蘺則換上了士兵的衣服。

“好傢夥，下毒有兩下子。”

然後，江蘺人就不見了。

“希望順利吧。”

川貝貝出了茅廁，麻沸散藥效還沒完全散去，但皇上已經醒來，臉色也沒那麼黑了。

皇上勉強開口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孫院使……你怎麼在這兒。”

忽然聽到殿外一陣響動，似乎有隊伍的步伐聲。

川貝貝又去茅房看了看，一顆不小的石子正落在窗戶下。

川貝貝朝孫院使點點頭，示意他可以說了。

“皇上，接下來老夫說的事可能會超出您意料，您……”

“沒事，朕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經受得住。”

趙景明留意着趙景儀，並囑咐另外幾位御前侍衛留意着皇上和孫院使旁的動靜，怕有人突然衝出來下殺手。

劉貴妃只緊緊抓牢皇后，怕她有什麼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