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冤家路窄
“是呀，陛下，當以國事為重！”蘇牧上前兩步，低着頭輕聲勸諫，聲音溫和，臉上卻有些狐疑。
這是他裝模作樣，還是真有其事？
一國將軍，難不成為了爭寵，裝病？！
聞言，侍衛長瞥了眼低着頭的蘇牧，不經意微皺眉，他總覺得這人不似外表那般簡單，陛下恐怕要被他給騙了！
轉眼間，他便收回視線，當做沒看見一般，將思慮放進心底。
“那阿……許愛卿人怎麼樣了？可有脫離危險？”被侍衛長跟蘇牧這麼一勸，李瀾歌緩緩停住了步伐，臉上有些猶豫，口中詢問他的情況。
怎麼就會吐血昏迷呢？！
明明當時在殿內都精神的拔劍相向！
他雖然擔心他的情況，但侍衛長說的也不無道理，他乃一國之君，要考慮的是天下事，怎麼能因為一人之事，就這般無措。
這樣豈不是有失君王之風範，為君者，不可如此！
最後心裏權衡了一下，李瀾歌冷靜下來，腳下的步伐一轉，往龍椅上走去。
昨日的事，今日才來上報，想來情況應該已經無大礙了，李瀾歌在心中自我安慰，繼續提筆批閱奏摺，可注意力一直難以集中，心緒不寧。
“管家差人報信，說是昨晚情況危機，幸好，將軍府中有一神醫，玉公子，及時出手救治將軍，現今情況穩定，才敢差人來報。”侍衛長作揖拱手道。
聽聞許風的病情以及穩定，李瀾歌無形中長舒了一口氣，卻注意到他口中的玉公子，眉頭微皺，面露不悅：“哪位玉公子，朕倒是不知？！”
神醫玉公子？！
李瀾歌心中有了一番思量，難不成，是他在邊疆，寂寞難耐，養的男寵？！
哼，既如此，昨日又有何臉面來質問他！
砰！
李瀾歌心生不悅，猛地停筆放在桌案之上，面無表情的看着下面，放在桌案下的手緊握成拳，青筋微鼓。
匹夫一怒，血濺三尺，天子之怒，伏屍百萬！
在場的兩人同時下跪。
侍衛長拱手緩緩單膝跪地，身板挺直，眼觀鼻鼻觀心，默不作聲，蘇牧則身體一顫，猛地跪伏在桌案邊，悄悄抬眼，見陛下私底下的反應盡收眼底，眼睛閃過一絲暗色。
“朕問你，哪位玉公子！”李瀾歌視線一轉，盯着跪在下方的侍衛長，薄唇輕啟，眼睛微眯，面無表情，讓人難以猜測他現在心裏所想的事。
人心難測，更遑論是廟堂之高的君王！
“回陛下，好像是兩年前，將軍在路邊撿的一位神醫，江湖玉門之後，比將軍小上兩歲，聽穿信的人來說，似乎面若美玉，恰如仙子。”侍衛長將他剛剛打聽來的事如數告知。
只是隱瞞了一事，就是將軍和這位玉公子，只是好友，並無瓜葛。
他就是想看看陛下是否真的對將軍冷心冷情！
“是嗎？！路邊撿的野貓野狗，也帶回家，許愛卿果然是忠善之人！”李瀾歌淡淡然道，抬手重新執筆，眼瞼低垂盯着奏章，掩飾眼底閃過的一絲狠厲。
哪怕是他不要的東西，也不允許別人拿去！
哪怕是動手毀了，也不允許！
侍衛長默默抬眼，瞥了眼坐在上方的陛下，再加了一把火：“聽來人說，昨夜，有人看到玉公子進了將軍的房中，到子時方才離開。”
他也要讓蘇牧看看，陛下的心到底在誰那裏，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別做謀害陛下，越俎代庖的勾當。
不過此時蘇牧心裏卻思索着另一件事，大梁常勝將軍戰神許風重傷，這一消息要是傳了出去，怕是要天下大亂，正是好時機！
他刻意低着頭，不讓人察覺出他的異樣，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咔嚓！
李瀾歌聞言目光閃爍，未注意手上的力道，手中御筆竟攔腰折斷。
嘴角輕勾，薄唇輕啟，李瀾歌緩緩鬆開手，任由手中的木屑散落在桌面，壓抑着情緒連說三聲好：“好！好！好！許愛卿有此佳人相助，倒是如虎添翼！”
他只覺得胸口悶痛，極其不爽利，不願承認是因為那尚未蒙面的玉公子。
心中不免冷笑，好一個常勝將軍，好一個大梁的戰神，怕不是他給的榮寵過盛，令他起了左擁右抱的心思！
看來是時候該敲打敲打這位大梁戰神了！
“蘇牧，去，從國庫挑選一些上好的藥材，替朕送去將軍府，順道看看那個玉公子到底有多驚為天人！”李瀾歌頭也不抬，直接吩咐道。
反正有玉公子陪在他身邊，他去或者不去也沒什麼要緊的！
“是。”蘇牧聽到喊他的名字，趕忙回過神，聽見吩咐之後，心中欣喜，低頭輕應了聲，便起身微弓着腰後退離開。
正好，他也可以藉機看看這個大梁的戰神，到底是真病還是裝病！
“你，帶我去國庫。”蘇牧抬手一指，點了個站在門外伺候的小太監吩咐道。
小太監受寵若驚，畢恭畢敬的走到他的面前，低聲道：“蘇公子，這邊請。”
對於他的態度，蘇牧滿意的點頭，順着他指的方向走去，小太監也是戰戰兢兢的跟在蘇牧身後半步，生怕惹怒了這人，落得之前那個老太監的下場。
自從上次那個老太監對他出言不遜，被陛下杖斃之後，宮裏再也沒人敢對他出言不遜，皆小心伺候着。
眾人皆說，明明兩人長着差不多的臉，性情卻截然相反。
一個是守衛大梁的戰神，一個是睚眥必報的男寵。
可就是哪怕心裏再鄙夷，面上還是不敢流露，畢竟逞一時的口舌之快，和性命相比，任誰都知道收斂。
……
“皇後娘娘，是那個男寵！”倩碧的聲音從亭內響起，燕玲聞聲望去，正好看到剛從國庫走出來，身後跟着好幾個手捧托盤的小太監，走在最前的蘇牧。
看着那個以色侍人的男寵，燕玲捏着杯蓋，輕輕劃開杯中的茶葉，眼底閃過一絲陰沉，低頭輕抿一口，冷哼一聲，出聲諷刺道：“還真是冤家路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