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1章 解脫

“你笑什麼。”小十三彆扭的看了她一眼，飛快的別開頭，突然間覺得自己像個鬧彆扭的小孩子，這麼一想又轉過來，直視着她的雙眼。

“沒什麼。”陳果兒勾着嘴角，目光落在小十三的身上，“其實我能理解你當時的心裏，畢竟人要在有餘力的時候才能對別人施以援手，所以基於這一點我不怪你。”

在她心裏，小十三就跟自己個的弟弟一樣，所以哪怕是他做錯了一些事她也不會怪他，更何況當時情況危急，她不能要求他不顧自己的性命跑去救她。

陳果兒的話令小十三的臉上更加燒的厲害，別過頭不敢對上她的眼神，良久之後，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長長出了口氣。

她說人要在有餘力才能對別人施以援手，可她不是別人，所以只能證明了一點，他是個膽小鬼，或者說他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愛她，否則他會以她的命為第一。

想通了這一點，他不但沒有覺得難以忍受，相反倒是好像解脫了一樣。

與其貪戀一段永遠無望的感情，變成自己都討厭的人，倒不如洒脫的放下，也省得他每次見到九哥和果兒的時候都無顏面對他們坦蕩的眼神。

“我知道了。”解脫之後的小十三笑容比之前明朗了許多，再不見他這幾年來的陰沉。

雖然陳果兒不知道他是怎麼了，但能再次看到他這樣的笑容也莫名的鬆了口氣，接下來兩人又說起了趙五的事。

“五哥是私底下命人去開山的，父王並不知情，否則趙家也不會年年花費大價錢去金國買生鐵了……”小十三沉着臉道：“我勸過五哥，但他不聽，我也沒辦法。”

那畢竟是他的親五哥，尤其現在趙家就只剩下他們兄弟三人的情況下，他更是不想看到父王對五哥失望，所以也就忍着什麼都不說。

陳果兒則是面色沉了沉，朝廷每年都會從官用的鐵礦給趙家撥一部分生鐵，但也是數量有限，畢竟朝廷忌憚趙家，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趙家做大。

所以每年趙家都要花大價錢從金國買大量的生鐵，以給將士們配備兵器，這些陳果兒也是從趙九口中得知的。

眼下趙五發現了鐵礦卻私自開採，往小了說這是他貪財，往大了說他這就是背叛，甚至是通敵賣國。

因為誰都知道生鐵是打造兵器的原料，將士們沒有兵器就等於老虎沒牙，還打什麼仗，難道要讓他們用血肉之軀去跟敵人的兵器硬拼？

而他開採到了鐵礦卻不告知鎮北王，這就說明他沒打算讓這些生鐵曝光，那就只能高價賣給別人。趙家在大魏的權勢是不容置疑的，所以他的那些生鐵也不可能賣給大魏的軍隊，就只能賣給別國。

若是在和平年代倒也罷了，可眼下大魏正和金國開戰，且其他的國家也在虎視眈眈，陳果兒知道他們目前都只是在觀望。

如果這一仗趙家贏了，那其他的國家多少會有些忌憚，從而不敢輕舉妄動，一旦趙家輸了，那失去的怕不止是遼南府，整個大魏也保不住。

甚至即便是趙家贏了，可現在畢竟戰事才剛剛開啟，也難保別國不會趁虛而入，覆巢之下無完卵，如果大魏覆滅，遼南府自然也無法獨自存活。

“你明日要不要一起去？”陳果兒突然開口，趙五的行徑實在可惡，可說到底他依舊是趙家的人，小十三也是。

她不怕趙五，但她也不想小十三為難，畢竟那也是他的親哥哥。

小十三愣了下，隨即點頭，堅定的開口，“去。”

他那個五哥腦子蠢的要命，萬一一言不合傷了她，那可是要捅破天的事。

陳果兒聞言看了他一眼，小十三也並沒有迴避她的目光，只是站起來說很晚了，他先回去睡了，就出了屋子。

在他臨出去之前，陳果兒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你若是覺得為難可以不去。”

小十三腳步頓了下，說道：“沒什麼好為難的，他不光是我五哥，也是趙家人。”

是趙家人就該為了遼南府這一方百姓負責，而且被九嫂發現還能好一些，畢竟她是弟媳，又是女人，總不至於做的太絕，至少能給五哥留一條活路。

這事若是讓父王或者九哥知道，怕是五哥就完了。

小十三堅持，陳果兒也就沒再多說。

眨眼間就到了第二天，因着昨晚陳果兒就吩咐過了，所以一大早就有人備好了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齊家店，並不是去軍營，而是去鎮子上的一所宅子，那裏是趙五的住所。

雖然同為趙家人，趙五和趙九還有小十三卻是不同的，趙九愛兵如子，平日裏也都是住在軍營里，小十三雖然不如趙九，卻也知道擔負起自己個的責任。

但趙五不同，他就是個紈絝子弟，遛鳥喝花酒玩樂這些他樣樣在行，可若是身體力行住在軍營里他就受不了了，所以他雖然美其名曰駐守齊家店，實際上卻是整日待在他的宅子裏，甚至連軍營里都不怎麼去。

趙五的宅子在鎮上最好的地點，整個院子比來時路過的衙門還大至少兩倍，陳果兒眼底閃過一抹嘲諷，趙家竟然出了這麼一個貪生怕死，只知道貪圖享樂，貪婪無比，又厚顏無恥的東西？

“這就是五爺臨時的別院？”陳果兒掃了眼紅牆綠瓦的院子，冷哼了聲，“五爺好大的氣派。”

這規格都快趕上鎮北王府了，尤其門口一進房子的台階幾乎跟王府差不多，還有大門的規制，怎麼看都不是一個普通貴族的別院。

要知道這年代住的房子是有講究的，每一級官階都相應的住不同規制的房子，連大門口多大都有着嚴格的規定，這是身份的象徵，所以從平民百姓躍升為官就叫做改換門庭。

這若是放在大魏其他的地方，甭說別的，就單是這個大門口就足以砍了趙五的腦袋，不光是他，整個趙家都要被砍頭。

只不過這裏是遼南府，天高皇帝遠，趙家作為這一方的土霸王也沒人敢說什麼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