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 一個比一個嘴巴厲害
“我母親身側的侍女，那陳冰是接觸不到的。”裴重錦說道，“至於允恩伯府的那些撞見這件事情的家丁與侍女怕是都被處置了。”
裴重錦說的清淡，陸芷筠卻是捂住了自己的唇。
不過允恩伯對自家姑娘都能那麼狠絕，對那小丫鬟更是狠毒到極致，那麼那些知道點真相的人怕是也逃不過毒手。
“允恩伯府下手這麼狠啊！”陸芷筠只能搖首嘆道。
“只是為了顧及所謂的面子，便害了這許多人，這樣的人家不往來也罷。”裴重錦冷哼了一聲，對允恩伯府十分的不屑。“不過允恩伯府之前逐漸沒落，現在倒是出了一個人才，是他的三兒子，前年加開過一次恩科，他位列榜首，如今在戶部做事。也是允恩伯府用了不少銀子才給他謀了這麼一個好差事。不過他自己也是努力，聽說對他的風評不錯，馬上就是三年的考績了，估計他能是優等，會升遷。”
“哦。”陸芷筠對這個不是很感興趣，只是隨後應了一下。她轉過臉來看着裴重錦，“你肯帶着陳冰去見倪姑娘，是不是想放過陳冰？給倪姑娘一個歸宿？”
“我有那麼好心？”裴重錦有點意外，他沒想到陸芷筠會猜中他心中所想，但是嘴上是斷然不會承認的。“我就是想看看陳冰現實被打臉是個什麼模樣！”
“嘿嘿。”陸芷筠壞笑了起來，“你就嘴壞吧！我有點乏了，先休息一下。”
“行。”裴重錦讓陸芷筠靠着自己，他自己也閉目養神。
那小丫鬟的家鄉距離京城不算太遠，但是坐車也需要一天的時間，到了入夜時分，馬車趕到了永安鎮上，這裏已經出了京城，隸屬河間府。裴重錦沒有驚動河間府衙，只是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
陳冰被從馬車裏拎到房間之後，人比在京城的時候萎靡了不少，畢竟裴重錦沒讓人給他水和吃的，他現在饑寒交迫，最重要的是渴的嘴巴都有點乾裂。
陸芷筠從裴重錦那裏得知現在倪姑娘改名為倪無顏，就住在這個鎮子的最北的一個宅院之中。
“無恥之尤！”陳冰人是蔫兒的，脾氣卻還是依然很火爆，見到裴重錦就算是被捆着也要衝過來，那眼神更是恨不得撕了裴重錦。
“你罵！”裴重錦一臉的冷漠，“你罵一句我便在你臉上劃上一刀，等將你的臉都划爛了，我倒要看看你那位好表妹會如何看你。”
“我怕你？”陳冰反唇相譏，“我若是怕你便不會……”他話說道一半，便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我表妹？我哪一個表妹？”
“你還有哪一個表妹能讓你如此心心念念的，不惜刺殺我來替她報仇？”裴重錦不屑的說道，“你真以為我丟下錦衣衛那麼多事情閑的沒事幹帶你出來遊山玩水嗎？蠢貨！”
“不可能！她不是已經不在人世了嗎？”陳冰整個人都怔住了，目光顯得十分的獃滯，他愣了好一陣子才不置信的看着裴重錦，似是喃喃低語，又似是在向旁人求證。
“蠢貨！”裴重錦再度掀唇冷冷的一笑，“你親眼看到她咽氣了還是親眼看到她下葬了？即便是親眼看到也不見得就一定是真的。你讀書都讀到狗肚子裏面去了嗎？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難道不會自己去求證一下？行刺朝廷命官的事情都敢做，求證一下能浪費你多少時間。”
陸芷筠只能默默的在一邊扶額，裴重錦的這張嘴真是半點都不饒人……
陳冰被裴重錦如同連珠炮一樣的話語給沖的滿腦子都是漿糊，他看起來更是有點呆了！
“你說的是真的？”陳冰隔了好一會才緩緩的將裴重錦的話給消化吸收，他急切的抬起了自己的頭，直直的看着裴重錦，目光灼灼，似是要將裴重錦生生的給灼出兩個血窟窿來！
“本座看起來像是沒事要哄着你玩的人？”裴重錦不屑的看着陳冰，“這一路上你就沒動動你那個木魚腦袋想想，本座位居高位，既然抓住了你為何不直接將你投入昭獄？而是帶着你跋山涉水的走了這麼一整天？”
陳冰這才回過神來，“若裴大人說的是真的，那我表妹是真的在此處嗎？”
“廢話！”裴重錦有點懶得和陳冰說話的樣子，他揮了揮手，“將這個蠢貨帶走，免得在這裏繼續礙眼，真是看着就鬧心。”
春碧忍住笑走了過來，一把拉住了陳冰的胳膊，將他直接從地上拽了起來，“跟我走吧，陳大人！”
“不是！”陳冰見春碧要將他拽走，急了，“下官有一事相求，既然裴大人肯帶在下來這裏，便是想讓我見見表妹，還請裴大人行行好，容我梳洗一番，我不想這樣蓬頭垢面的去見她！求大人給下官一點體面，只要下官見到了比表妹，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裴重錦是真的懶得和陳冰再說話了，只是擺了擺手，春碧頷首，拽着陳冰的胳膊，生將他給拽了出去。
陳冰都忘記了掙扎，只是一直在求着裴重錦，一直到春碧將他拽到外面，那懇求的聲音都不停歇。
“你都想幫陳冰了，為何還要對他這樣？”陸芷筠等人出去了之後，掩唇笑道，“非要當黑口黑面的惡人！當個好人不行嗎？”
“好人不長命！”裴重錦看着陸芷筠認真的說道，“我還想留着命與你長長久久呢！”
“你！”陸芷筠只能真的扶額，服了裴重錦了，“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說話這般……這般的不正經。”
“假正經！”裴重錦笑了起來。
陸芷筠朝他做了一個鬼臉，惹的裴重錦想要過來擰陸芷筠的臉頰，陸芷筠一閃身，躲了開來，小聲的笑道“你別亂來，這裏可是客棧！”
這客棧的木板似乎是不怎麼隔音。
裴重錦橫了陸芷筠一眼，抬手點了點她，“我若是這麼輕易的就放過了陳冰，難道讓他白白的刺殺我一回？再說了，患難見真情！若是想看看倪姑娘對這個表哥是不是那麼重視，苦肉計也是必要的！若是倪姑娘對這位半點意思都沒有，那陳冰也可以藉機看清楚自己在人家心中的地位，以後就別那麼自作多情了！”
道理是這麼一個道理，但是話從裴重錦嘴裏說出來，就讓人覺得這個人傲慢至極……一點都不友好。
明明是好心，但是總是叫人覺得他就是一個惡人。
陸芷筠覺得自己似乎又多認識了裴重錦一層，這個人看起來冰冷傲慢，又有一張毒死人不償命的嘴，但是在重重的冰霜之下，他的心底也是開着一朵柔軟的花的。
不知不覺，陸芷筠看裴重錦的眼神便也柔了許多。
裴重錦一眯眼，“你若是再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我就……”
後面的話他雖然沒說，但是陸芷筠已經猜中了他的意思，陸芷筠紅着臉呸了他一下，隨後旋身閃到了門邊，“車馬勞頓，都趕了一整天的路了，我可要早點休息了，裴大人輕便，下官告辭！”說完她做了一個鬼臉，就拉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裴重錦看着陸芷筠離去的背影，忍不住發自內心的笑了出來。
等陸芷筠走出裴重錦的房間，見陳冰還在院子裏求春碧，“沈大人，您大人大量，不要與我計較，我知道裴大人肯帶下官來便是樂意讓下官見到表妹，但是我這樣去見她，實在是有失斯文。”
“你刺殺我們大人，還詆毀我的時候怎麼就不想着有辱斯文？”春碧也是在裴重錦身邊久了的人，自然也學了得理不饒人的好本事。
“是下官錯了。下官小人之心！”陳冰一個勁的認錯，“我不該不明真相就胡說八道。”
“呵！”春碧懶得理他，一轉眸見陸芷筠站在一邊的迴廊下笑吟吟的看着他們。
客棧的這半邊院子都被裴重錦包了下來，所以並沒外人進來打擾。
“你來了！”春碧笑着對陸芷筠說道，“你這頂頭上司的腦子可真是不怎麼好使。”
“你也說他是我的上司了，便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再嚇唬他了。”陸芷筠笑道。
陳冰這才想起來陸芷筠與眼前這位女千戶似乎是至交好友，“陸大人，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胡說八道，可我也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還請陸大人看在咱們都在畫院的份上幫我求求情，只要能讓我體面的見上我表妹一面，之後叫我做什麼我都甘之如飴，哪怕將我投入昭獄之中。”
“呵，你還真當你是個菜了？”春碧忍不住就譏諷他，“還想進昭獄？昭獄那種地方你怕是也沒什麼資格進去！”
陸芷筠……這主僕二人一個比一個會磕磣人……
“陳大人，你放心，指揮使大人既然能將你帶到這裏來，便是有他的考量，你想着這般求人不如去想想見到你表妹之後該問點什麼。”陸芷筠正色對陳冰說道。
原來只覺得陳冰看起來應該是出身挺好的，就是在畫院之中各種頹廢，如今陸芷筠算是知道陳冰整日飲酒一蹶不振的原因了。
情之一字，真是不知道說點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