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尋覓蹤跡
第十章:尋覓蹤跡
廣袤的天空,永不停滯的風帶着寒冬的殘留氣息,呼嘯着從高空掠過,破冬入春后的草原大地,沿途草地全都冒出了尖尖的綠芽,長勢喜人。可惜在這嫩芽草地上行走的隊伍卻沒有任何愛護草地的自覺性,倒有着“踏青”的感覺。近百人馬,一人雙騎,真是讓馬蹄下的剛剛冒芽的草地好好享受了一番蹂躪的感覺。
這支隊伍,正是赫離所率領的部落騎兵,朝着禿尾巴河不急不慢地趕去,要在那裏和前去尋覓馬賊的拉姆可探馬隊匯合。在整個行軍途中,各個十騎之間行進有致,陣型散落又不失嚴密,已經呈現出了幾分精銳騎兵的氣勢。
最為關鍵的是,行軍之時,除了呼嘯的風聲、嗒嗒的馬蹄聲、傳令兵的吆喝聲,整個部隊幾乎沒有其他聲音啦。要知道,就算是大部落的宮帳軍,別說是行軍途中,就算是打仗衝鋒之時都不一定能夠全程保持陣型而不喧嘩。
不遠處,一名騎兵越過矮坡,策馬向赫離所率隊伍本部飛奔而來,在離首領大人尚有十幾步的距離時,輕拉住韁繩,減緩馬速。馬匹來到赫離身前4、5步時,立刻停住,騎兵彙報着周圍前方狀況:“首領,前面不遠就到禿尾巴河,附近兩三里地都沒有任何馬賊的蹤跡,遇到了4名探馬,沒有遇到拉姆可、烏木達兩位十騎長。探馬彙報說他們帶領其餘探馬擴大範圍,沿着西邊尋去了。估計路程不會很遠。”赫離立刻在腦中回想着周圍的河流地勢,想了一會,吩咐道:“谷卑希,你辛苦啦,歸隊吧。”來騎正是不久前擔任首領侍衛隊長的谷卑希,這個隨着赫離經歷那個殺戮之夜,心裏感恩赫離為妹妹報仇的的草原漢子。
“駕”赫離一踢馬腹,輕甩皮鞭,策馬朝着禿尾巴河奔去,身後眾騎紛紛跟着上去。禿尾巴河,正直開春之際,雪水融化形成的溪流娟娟流向遠方,流動着的河水中還帶着那麼幾塊小碎冰,逐漸逐漸隨着河水的沖刷,慢慢地融為一體。此時的河水,那是寒冷到深入骨髓的冷,讓人不自覺的打起了哆嗦。若不是剛剛開春,河水僅僅只漫過成人的腳足,恐怕連馬匹都不願意衝過去呢。水是生命之源,水源對於一個草原部落更是重中之重,關係到一個部落的興衰,旱災時更是關乎整個部落牛羊馬匹、乃至是部落族人的存活。水源、牧場永遠都是草原流血的最關鍵原因,沒有之一,有了水源、牧場,任何一個部落都可迅速發展壯大。
赫離策馬沿着河流緩緩走動,觀察着附近的河流地貌,心裏有着幾分可惜,不免感嘆:真是一個好地方,若不是這段河流水量不足,季節斷流嚴重,不失為一個部落營地的好選擇啊!一提韁繩,勒馬止行,附近的大概狀況都已了解了,赫離傳令下去:“全軍在此停留休息,等待前方探馬的消息。哥達,帶領你的十騎隊周圍警戒,不可大意。”接到命令,哥達十騎長立即率領麾下十騎隊,脫離大部隊,逐一向幾個戰士交代巡邏的注意細節等,然後十騎分散策馬奔離,警戒四周。
身後眾騎紛紛下馬休息,各十騎長安排自己屬下騎兵進行休息、進食,讓馬匹吃草、恢復體力。至於赫離的行裝、飯食、馬匹照料,自然有着侍衛們負責,不用他一個部落之主去操心。他此刻操心的是前去尋覓馬賊蹤跡的探馬們,以及此次行動的佈置安排、衝鋒陷陣是否有什麼缺陷遺漏。
太陽剛過日中,穿過厚厚的雲層,散發出隔絕一冬之久的溫暖光芒,讓大草原上放牧的牧民們額頭多了几絲溫暖,少了幾分寒冷的寒意。在禿尾巴河以西的尋覓、追蹤馬賊的拉姆可卻沒有那個享受美麗陽光的心情,此時的他摸了馬蹄踏過的腳印,估摸着馬兒離去的時間,觀察着深淺不一的馬蹄印,判斷着有多少匹馬是有人的,多少匹馬又是輕裝備用的,估摸着這批馬賊大約帶走着多少馬匹的物品。
觀察完馬蹄印后,獵人出身的拉姆可十騎長還將手伸向了那一坨黑黑的馬糞,把臉靠近,聚精會神地感受着馬糞傳遞而來的信息。對於這種事情,拉姆可做起來一點都不覺得尷尬,技術嫻熟的很。狩獵的時候,為了能夠捕獲獵物,讓家人能夠吃上一頓飽飯,這些事情可沒少做,比之更“重”的事情,他都做過呢!
拉姆可收回了目光,雙手拔過一把乾草,使勁地交替搓着來清潔自己的雙手。此時的他已經判斷出了大體方向,隨意一扔那攢成一團有些烏黑的乾草,對着一名騎兵下令:“你去追上烏木達十騎長,讓他不用朝着南邊尋覓了,朝着妥兒川草場那邊趕去,沿途注意是否有馬賊從那個方向經過,如果沒有,我們就在妥兒川草場匯合。”一騎領命后立刻朝着烏木達十騎處加速奔去,傳達消息。拉姆可也帶領着所有騎兵紛紛上馬,按照推理所得信息,繼續前行搜索着馬賊蹤跡。
距離拉姆可探馬隊約二十裡外的草原上,一支車隊在緩緩地前行着,數十架馬車排成一隊向著一個方向駛去,其中一個駕車的青年漢子臉上有着一道疤痕,細細一看還能夠看到絲絲的嫩肉,可見這是一個新傷,而且時間絕對不是太久,吃飯喝水,乃是是臉上做出任何錶情,都會牽動傷痕,引起火辣辣的痛。
一大群人圍繞着車隊艱難地行走在大草原上,背着沉重的包袱或箱子,哪怕是腳下的泥濘地也絲毫不能阻止他們前進的腳步。一個漢子突然摔了一跤,包袱掉落在泥濘地,他臉上彷彿十分恐懼,丟失了自己視若生命的寶物一般。他立馬竭盡全力爬起來,手剛剛接觸到掉落的包袱,身後急促的風聲傳到了自己的背上,“啪”地一身,原本就裂開的破舊衣服又多了一道血痕。被抽了一鞭子的漢子,再一次倒在了泥濘地上,滿臉的污跡,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一個騎兵策馬過來指着倒地的漢子,耀武揚威地大聲喊道:“你們現在是奴隸,記住,是奴隸,做好你們的本分,否則鞭子絕不會落到其他地方的。若是再掉東西,下次就不是鞭子,而是馬刀和弓箭了。”從天上往下一看,車隊附近零零散散地有着騎兵跟隨,騎兵們的目光始終盯着車隊的一舉一動,同時把車隊的各個方向都守得嚴嚴實實的,防止騎兵圈內的漢子們逃跑。
強盜首領眼露金光地看着這一車隊,心裏美滋滋地,這可是一隻大肥羊啊,能頂得上過去兩三個月的收穫啦。“要是能夠每天都有這麼一隻大肥羊宰,過個一年半載的老子就可以成為這千里草原的馬賊霸主,就算是那些大部落也要對老子畢恭畢敬的啦,乖乖地把美人、牛羊、糧食上交給我。”強盜首領嘴角邊流着口水,憧憬着未來的美好生活,彷彿是看到了一條走向人生巔峰的光明大道,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世界裏啦。回過頭來,強盜首領再看看那幾十輛馬車、兩三百號押車奴僕的戰利品,覺得這幾天真是自己的幸運日,長生天保佑啊!
太陽過了中午,便一點點地朝着西邊走去,不為任何人而停下它的步伐,執着朝着自己的休息之處歸落。在禿尾巴河邊休息的赫離等人,也接到了拉姆可傳回的訊息,得到前方探馬的位置和目標方位。一聲令下,所有騎兵上馬,朝着妥兒川草場趕去。
赫離大部隊剛到妥兒川南邊,便有三騎飛速地朝着本部飛馳而來,定住神一看,居中一騎竟是拉姆可。
“首領,您的僕人不負眾望,已經追上了那伙該死的馬賊了,”拉姆可趕到赫離馬前稟告,又詳細地彙報:“馬賊正在押運着約40輛馬車,駕車漢子和周圍背負東西應該都是被襲擊商隊的俘虜,150餘人;200名左右的馬賊在周圍騎馬巡邏,防止奴隸出逃,同時警戒四周,防守不是很嚴密,也沒有派出太多的探馬擴散四周,偵查範圍約一里地。我們的探馬曾混進去一里地內,對方也沒有發覺,可能沒有想到背後竟然有人在跟着他們。”赫離聽完,將收到的信息在腦中細細地過濾一遍,發現沒有太大的遺漏后,抬頭問道:“還有多遠?”
“馬賊離此處大約四、五里的路程,為了防止被馬賊的崗哨發現,探馬保持兩里左右的距離盯着。”
“好!拉姆可,你這次可謂是立下大功,等此次行動后,我一定給你重賞。”
“這是您僕人本分之事,不值得首領的賞賜。”拉姆可低頭謙虛道,彷彿自己還是以前那個普通的獵人。
赫離抬頭看看天色,又望向西方的盡頭,太陽緩緩地朝着草原盡頭奔去,再過不久就要落入了世界的那一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