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火
過了幾天不爽的日子,這天,陳放還在夢中,電話響了。
“陳放哥,你趕快來。”是一個陌生的聲音,陳放以為是誰打錯電話了。
“你誰呀?”陳放沒好氣的說道。
“我是婚紗攝影店的曹霞呀,你趕快來。”陳放記起婚紗攝影店的那個小姑娘。
“怎麼啦?”你慢慢說。
“婚紗店着火了,你快點來。”
陳放腦袋嗡的一蒙。連忙穿上衣服,騎上摩托車,飛一般的向縣城奔去。路上沒有人,陳放把摩托車的五檔掛上,油門加到底,摩托車就像飛了一樣。
到了縣城,婚紗店前面聚了幾個人,大概是趕早集的在看熱鬧。
兩輛消防車閃爍着光怪陸離燈光,在不停的往小樓上噴水,濃煙從樓上的窗戶上滾滾湧出,火舌像怪獸一樣在小樓的縫隙處竄出,櫥窗的玻璃“嘩啦啦”的崩裂落下,卷閘門還死死的鎖着。
陳放看到曹霞在路邊的一個角落裏瑟瑟發抖。
“琴姐哩?”陳放焦急的問道。
“不知道,沒有看見她。”
“她是不是還在屋裏?”陳放吼道。
“她平時就在店裏睡覺,剛才她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就說了三個字,着火了,就聽不見了。我就趕緊跑出來了,就看到這樣。”曹霞在街對面租了一間房子,從出租屋到這步行不到十分鐘。
看來,琴姐有可能還在屋裏。
陳放一把扯下曹霞的圍巾,看着熊熊燃燒的大火,把圍巾往頭上一包,猛地就從櫥窗里鑽了進去。正在噴水的消防員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見一個影子忽的進入了火海,大聲的叫道:“出來,出來,危險。”
陳放沒有理會,彎着腰繼續往裏面走,烈火烘烤着全身,濃煙充滿了口鼻。好在後面的消防員一見有人進入了火海,趕緊把消防水槍往陳放的身上噴,陳放覺得涼爽了很多,全身又濕漉漉的。
琴姐剛打了電話就不見了聲音,估計她應該是先打的110,然後給曹霞打電話,話沒有說完,就不行了。最有可能的是她就在電話機旁邊,陳放知道,琴姐的床頭有一部電話,就一直上樓,摸索着來到床邊,往床上一模,空空如也。
樓上是攝影的地方,裏面有幕布,婚紗,衣服,等等,此刻已經面目全非,裝修過的屋頂,一塊一塊的石膏板“啪啪”的往下落,滾燙的砸在陳放的身上。腳下的地板熱乎乎的,鞋子破了,每走一步就像在火焰上跳舞,熾烈的火焰烘烤着他。
陳放咬牙忍着,他知道,現在最可怕的不是火,而是濃烈的煙,一旦窒息,永遠不可能走出去了,因此他彎着腰,幾乎貼在地板上,把圍巾死死的捂住口鼻。
外面消防水槍不斷的噴射上來,有幾次一下噴到陳放身上,頓時一個激靈。
眼睛已經睜不開了,衣服等化纖物資燃燒過後的濃煙刺激嗆人,喉嚨憋得難受,像有火在裏面燃燒。
忽然,陳放的觸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是一個人,陳放抱起就往樓下跑。
踉踉蹌蹌的下樓,由於一直抱着琴姐,沒有了圍巾的罩着,瞬間就像進入了火化爐,分不清是不是身上的一衣服着火了,只覺得四周紅彤彤的,沒有疼痛,沒有聲音,沒有方向,就像進入了一個死寂的世界,在升騰,在燃燒。
自己要死了嗎?陳放腦海里閃出一個念頭。
憑着直覺,本能的力量。陳放往外沖。真的不行了,懷裏的東西越來越沉,就要從他的懷裏滑落了,懷裏真的就是琴姐嗎?她怎麼不說話?她怎麼就這麼沉,她是他第一個真正抱過的女人,是她給了他第一次,把他變成了一個男人,他記得她豐滿豐腴,卻能夠輕輕的抱起來,今天是怎麼了?
不明方向的往前沖了幾步,真的不行了,琴姐對不起,我不能把你救出去了,我儘力了,咱們就這樣一起到那個世界吧,去那個世界拍最美的照片,聽說那裏是最美的地方,雲蒸霞蔚,百鳥爭鳴,奼紫嫣紅。
陳放噗然倒地。就在這時,聽見有人叫到:‘快點,他出來了。’
身邊過來幾個濕漉漉的人,一把接過陳放懷裏的人,又一隻有力的手拉住陳放,快速的往外跑出,是消防員,幾個消防員看見鬼一樣的陳放,就扔掉手裏的水槍,趕快的把兩個人抱了出來。
外面一輛120救護車,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車後面的門大開着,琴姐已經被抱上了車,陳放緊走幾步,上了救護車。
救護車哇哇叫着,疾馳而去。
陳放這才大口的喘了幾口氣,外面濕漉漉的空氣真好,甜甜的。
進了急救室,陳放才看清琴姐。這是她嗎?原來那個時髦青春的琴姐不見了,陳放看到的是一個面目全非,黑黢黢的的一個軀體,一動不動。
陳放拉住她的手,叫到:“琴姐,你醒醒,你醒醒,我是陳放啊。我來晚了,對不起。”
琴姐的手指動了一下,緊緊的握了一下陳放的手指。
“琴姐。”陳放低聲叫了一下,生怕他的聲音會驚嚇了她,或者打擾了她的夢一般的恬靜。
琴姐還活着,活着。她沒有了曾經的美麗,她是愛美的,一直都在尋找美,琴姐以後還會美麗嗎?她的半個臉部已經像燒焦的木頭一樣,曾經美麗的大眼睛裏流出一絲潮濕。
她一定不會有以前美麗的容顏了,那麼誰來照顧她的後半生?
琴姐,我娶你。陳放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以前從來沒有這樣想過,琴姐不再美麗了,不再有青春了,娶她,做自己最漂亮的新娘。
一個醫生拉開了陳放。病人需要馬上手術,其他人員不得進入。
“誰是家屬?”醫生問道。
沒有人回答。陳放才想起,琴姐在縣城裏沒有親人,就連忙說道:‘我。’
“進來簽字。”醫生冷冰冰的說道。
在與患者關係的一欄里,陳放想不出與琴姐到底是啥關係合適,就毫不猶豫的寫上了丈夫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