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畫中畫
第89章畫中畫
梧桐路，是金陵最古老的街道之一，道路兩旁是百年以上的法國梧桐，金秋時節黃葉紛飛美不勝收。
而在梧桐路的盡頭有一座四角翹起的古樓，名為‘祥林典當行’，起碼有上百年的歷史。
敖君站在古樓前，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屋裏七八個人，都齊齊看了過來。
這些人裏面，大多是年過半百的老者，有的帶着圓頂帽，有的手裏拿着放大鏡，看樣子都在考究中間掛着的一副古畫。
唯獨一個穿着唐裝的肥胖男人，自顧自顧地坐在首位上安靜品茶，一副黑色的小圓墨鏡看上去很有些派頭。
“請問先生是來典當，還是贖物？”
見到敖君進門，肥胖男人緩緩站起迎了過來，食指不停地轉着拇指上的碧綠板子。
敖君只是淡淡搖頭，“我不典當，也不贖物，我來贖人！”
“哦？”男子露出意外之色，“先生所謂何人？”
“賀飛！”
“哦，那先生想用什麼東西贖人呢？”肥胖男子呵呵笑了笑，看上去異常的和善，沒有絲毫針鋒相對的意思。
但敖君臉色卻冷了下來，只吐了兩字，“拳頭！”
男子臉色突然僵了僵，旋即又笑呵呵道：“人的影，樹的名，敖先生果然霸氣非凡！”
“你認的我？”
“當然，碧霞山上‘抬龍王’，如此壯舉，我賴八豈能不知，當時我就在山上，只是先生沒有理會我這小人物罷了！”賴八爺哈哈大笑。
“原來你就是賴八！”敖君點頭，的確看着有點眼熟。
“敖先生，失敬了，這些都是我請來的古董界的泰斗，我最近收了一副唐伯虎的名品，先生既然來了，莫不跟這些老先生一起掌掌眼如何？”
賴八爺頓了頓，又連忙道，“你放心，賀飛先生正在後面做客，一會我便將人請來見敖先生！”
敖君點了點頭，直接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打眼看去，一幅錦繡的水墨畫在前方鋪卷開來，雖是山清水秀，卻不乏大開大合之勢，忍不住想要讓人走進畫裏。
“八爺，此畫從畫風來看，應該是出自唐伯虎晚期的名品，不過模仿的痕迹十分明顯，鄙人認為，這幅畫是假的！”
一個戴着小圓帽的老頭胸有成竹地說道。
“從裝裱工藝上來看，應該出自清末光緒年間，老朽也認為是假的！”
另一個老者一邊用擴大鏡查看了一番一邊說道。
接下來，其他老者紛紛發表了意見。
都說是假的。
唯獨敖君沒有吱聲。
“呵呵，敖先生，您是高人，自然眼力非凡，不知有何高見？”
賴八爺嘆了口氣道：“我這幅畫可是死當，如果是假的，賴某可就賠慘嘍！”
“放心吧，你賠不了，這幅畫是真的，你賺大了！”敖君只是笑了笑。
此話一出，所有的老者都忍不住轉過頭來，蹙緊了眉毛。
他們可都是古董界的泰山北斗，他們聯袂鑒定，都認為是假的東西，那就算拿到專業機構去，也絕對差不了。
然而這小子竟然跟他們唱反調，非說是真的？
“這位小朋友不知師從何人？”戴圓頂帽得老者語氣不善的問答。
“我沒有師父！”敖君淡淡回答。
“字畫一行，沒有二十年的眼力都不算入門，何況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外行！”
一個留着山羊鬍的老者冷笑道，在他看來敖君沒有師門，就是外行人。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狂傲的很，簡直不知所謂！”
其他老者也都紛紛拂袖，臉色不悅。
古往今來寶貝無數，鑒寶是一門高深的學問，他們幾人都是權威人士，其中不乏大學考古系的客座教授、特級鑒定師，自然不會將一個嘴上無毛的年輕人看在眼裏。
更何況金陵這個地方，盛產文物，這些人都有極其豐富的鑒寶經驗，甚至就算京城潘家園的鑒定師來了，也未必能及得過眼前這些老者。
賴八爺嘴角不禁微翹起來，小圓眼鏡後面閃爍着道道精光。
面對眾人的質疑，敖君則是緩緩站了起來，走到山水畫前。
“有道是，畫人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們的眼界，太淺！”
敖君搖頭低笑，嘴角冷嘲。
“年輕人，你這是什麼意思？說我們鼠目寸光？”
“難道這幅畫還有什麼玄機不成？”
“黃口小兒！我看他就是在故弄玄虛！”
一群老者對這小輩的態度極其不滿，忍不住出言諷刺。
“這幅畫裏有夾層，應該是為了掩蓋真跡而做，難道你們沒看出來？”敖君戲虐道。
幾位老者突然愣了一下，旋即齊齊拿着放大鏡在裝裱的地方反覆觀看。
“這點我們之前就發現了，但那夾層是貼合死的，如果是真跡，誰會將裏面的真跡貼死？那掀開的時候豈不是毀了真跡？”山羊鬍老者忍不住說道，他是金陵大學考古學教授，對古畫裝裱工藝比較在行。
“這種裝裱工藝叫做‘死貼’，南朝的時候就有了，幾乎無解，據說古代有功力高強的人可以將兩張紙勻力剝開，但那只是傳說，宋朝之後已經沒有人可以辦到！”又一個滿臉溝壑的老者補充道。
在現代古董界，‘死貼’可以說沒有任何價值，因為就算裏面有真跡，也沒人能夠解開！
傳說能解開‘死貼’的人，最起碼要有一甲子的功力！
敖君在多大？
看樣子恐怕剛及弱冠之年，怎麼可能做到？
“能不能解開，試試不就知道了？”面對眾人的質疑，敖君嘴角微翹。
“年輕人，狂妄！”
滿臉溝壑的老者訓斥道：“此畫雖是贗品，但也是出自名家之手，價值不下百萬！”
“沒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若是兩張古畫同時毀掉，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山羊鬍老者也不禁冷笑起來。
其他老者也都是一臉譏嫌之色。
宋朝以後，幾乎已經沒有人可以解開‘死貼’，就算是宋朝以前，那也都是傳說，沒有人親眼見到過。
此刻，這些老者都認為敖君是在嘩眾取寵！
敖君看了賴八爺一眼。
賴八爺心領神會的擺了擺手，“無妨無妨，本就是玩樂，若先生肯定裏面的是真跡，那麼就依先生的意思！”
“好！”
敖君點了點頭，將纖長的手指緩緩附在了字畫上，動作十分輕柔，如同撫摸女人的臉。
一群老者臉色極其不屑，紛紛冷眼旁觀。
即便從現代科學來講。
兩張紙緊密貼合在一起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怎麼可能完好無損的分開！
若能辦到，那他可真就是神仙了！
然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敖君的手指在字畫上緩緩移動起來，指腹直接滑到了畫中央的位子。
隨後，五指虛張，輕輕離開紙面，就在這時，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一層薄如蟬翼的畫紙，竟然緩緩地從畫軸上褪了下來！
幾位老者瞬間瞪大了眼睛！
呼吸都彷彿停滯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