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我曾經是只神獸
“你只是知道這些么？”封承北說著從衣袖裏摸出那把匕首，握着匕首鞘的手拇指輕輕一推，匕首就彈出了半截，封承北舉着那露出半截的匕首對着方小微繼續說道：“其實我送你這把匕首的真正原因是想告訴你，早點離開這個地方。沒想到你連這點低級的隱形術都無法看破，這樣你就更不能在此多留。”他頓了頓，語氣驟冷，半晌才轉過身去望着落在窗角的陽光，冷冷說道：“再提醒你一次，早點離開這裏。”
他的忽然冷厲讓方小微猝不及防的嚇了一跳，不明白這位幾天前還在聚餐時還和大家笑成一團，時不時被司徒可可敲兩下也不生氣的人，為什麼現在的態度變化得這麼快。
到底我什麼時候在哪裏得罪他了啊？記得最後與他見面就是他送那把匕首給自己的時候，現在這氣氛真是太詭異了，方小微心中忍不住升起一縷退縮之意，小聲說了句：“可是現在我被困在這裏，想走也走不了。”
封承北沒有回頭，依舊是背着身子說道：“這裏是五極塔的頂層，五極塔中靈氣最充盈的極層，如果你能把這裏的靈氣轉化為己用，自然能無懼塔外的禁制，到時你速速離開，否則只會越陷越深。”
方小微聞言，心中又煩悶起來，她早從靈犀鏡那裏得知，五極塔的頂層是最適合修士修鍊的地方，據說那裏的靈氣充足到能讓修士自爆經脈的程度，莫非就是這裏？可是功法呢？她沒有功法，就像是美味的食物擺在眼前，而她的手腳都被束縛一樣，只能幹看吃不着啊！
雖然不知道封承北的態度為什麼變化這麼快，她卻是不指望他還能幫自己多少，如果沒有靈犀鏡之前的提醒，她對這裏可是一無所知，估計現在還在四處碰壁大吵大鬧。
封承北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就像凌北蒼說的，她還不算清宇門的弟子，何況凌北蒼是避着別人悄悄把她放在這裏，簡直就是殺了也沒人知道，而封承北現在無疑是在給她指路。
只是封承北沒有想到，師父秘密關起來的人，竟然是這樣的廢柴，連基本的功法都沒有掌握。
“噢……”方小微心裏一邊盤算着，一邊獃獃的應了句，正準備再開口時，封承北的身影卻是先一步消失了——他以為方小微已經知道退步，所以離開了，卻不曉得方小微只是太多雜事纏繞心頭，反應有點慢而已。
望着空空如也的房間，方小微幽幽嘆了口氣，忽然意識到，封承北走了半天了，而那隻小鴿子卻沒再出現，於是轉到青銅香爐後面，赫然發現小鴿子已經暈厥過去，急忙一陣拍打，將鴿子喚醒，頭一句話就是：“你怎麼了？”
小鴿子睜着無神的雙眼說道：“他走了？他什麼時候走的？”
方小微腦中念頭飛轉，本來要說的話被咽回去，調轉話頭反問道：“你什麼時候暈的？怎麼連他走了都沒有覺察到？”
小鴿子欲言又止，不答反問道：“奇怪，那傢伙來的時候你一點感覺也沒有么？可是為什麼你不怕他身上的殺氣呢？”
這次方小微真的疑惑了，殺氣，哪裏來的？她還真是沒有覺察到，回憶起接近凌北蒼時，她也會因為凌北蒼周身縈繞的煞氣太重而感覺到快要窒息，所以封承北身上有類似殺氣的靈力縈繞也是在常理之中，小鴿子能夠提前感知封承北到來，說明它對這類靈氣十分敏感，而且它將北山的人視為仇敵，不免對封承北的不良情緒頗重，只是要說封承北身上縈繞的靈氣是包含殺意的，她卻是不認同的。
本來還想套一下鴿子的口風，怕它聽到剛才她和封承北的談話，此時看來，它雖然有防備之心，卻不像是聽到后的表現，不然它恐怕早就翻臉了，這樣一來，至少在封承北下次來的時候，她還可以裝作與鴿子一樣的可憐樣，多套問一些這鴿子知道的事出來。
心下稍微安穩了些，方小微裝出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還在語氣中增加了一點奉承的意味，在滿足那鴿子的虛榮心的同時力求藉此讓鴿子告訴她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可能我靈力低微，所以沒有你這麼高深的感知力，你說他身上殺氣很重，卻是為何？他可是因為我打翻飯菜才上來看看，看起來好像不是你說的那個樣子啊。”
小鴿子驚恐道：“你沒有跟他說剛才我的事吧？”
“沒有，我說是我自己不小心打翻的。”
“噢——”小鴿子大釋一口氣。
“如果我說是你突然襲擊我，所以我才打翻飯菜的，那會怎麼樣？”方小微覺得小鴿子這麼怕封承北，一定是有什麼隱秘的事避諱他，於是忍不住大膽猜測道：“既然他身上殺意那麼濃，不會是沖你來的吧？”
“你猜得對，要是讓他知道，鐵定殺了我。”小鴿子頓了頓後接着說道：“也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就不騙你了，把實話告訴你，希望下次如果他還來，你幫我遮着點。”說完它還嘆了口氣，似乎是喃喃自語的又道：“想我以前，也是飛天遁地無形無蹤的神獸，現在卻落得如此田地，命之低賤如螻蟻，唉……”
方小微忍不住感嘆道：“螻蟻尚且偷生，你真的就這麼放棄求生之念么？如此你就真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小鴿子還沉浸在自己的消極情緒里，悠悠然說道：“不然能怎樣，如果是你被關在這裏十年，恐怕比我還慘。”
方小微笑道：“那可不見得，你不是也說過，你不是人類，所以無法利用這塔里的靈氣，但是我可是正宗的人類，雖然我法力低微，也許靈根資質也差，但是卻可以成為這塔里的種子，利用塔中得天獨厚的靈氣發芽成長。”
小鴿子新奇的看了方小微一眼，想了想后說道：“聽你的意思，怎麼像是有求於我？”
方小微被鴿子看頭了心事，想到自己的打算還真得需要這隻鴿子，只好自降身份，有些尷尬的說道：“是……呃……其實說實話，我的情況很糟糕，就像你說的，有點像白痴，什麼功法也不會，什麼聚集靈氣的功法，還需要你的指點……你不會告訴我，一隻神獸只是被關了十來年就什麼都忘光了吧？”
“那怎麼會，功法這種東西一旦學會，就像呼吸一樣，即使法力被廢，口訣也是忘記不了的。”小鴿子對方小微的奉承十分滿意，話匣子也漸漸被打開了，它的話說道一半，忽然難以置信的瞪了方小微一眼，說道：“你不是真的什麼也沒有學過吧？”
“騙你做什麼，不然我也不會混到一日三餐都不能少的地步，你看剛才我才打翻一頓量的飯菜，北山的人立刻上來查看。”方小微咬牙繼續貶低自己，終於說不下去了，聽小鴿子說到‘口訣’兩字，令方小微想起那本《五行訣》裏的那十六個字，連忙伸手在懷裏一探，還好那本冊子還在，於是她掏出那本冊子，同時說道：“也不是一點都沒學，只是這個功法太低級了，我練了許久也沒什麼反應，所以差點把它忘了。”
說著，她把冊子擺在小鴿子面前的地上，考慮到它只有翅膀沒有手，還替它翻開了冊子的第一頁。
看到冊子上泥鰍一樣的字，方小微把頭偏了過去，害怕自己看到那怪異的字體後腦袋又會犯暈，只是在這一偏頭的時候，令她想起在青石林中發生的過往。現在靈犀鏡已經無用了，如果那個時候接受了花宇的手抄本，現在可能還可以拿來練練，現在么，除了靈犀鏡當時譯出的十六個字，對於這本功法口訣，她沒有多餘的了解，也不知道這隻強弩之末的神獸能不能閱讀出這人類創造的文字。
不料那小鴿子看了《五行訣》上的文字后，沒有一點不良反應，似乎對冊子裏的內容十分感興趣，目不轉睛的叫方小微繼續翻，方小微詫異道：“怎麼，你認識上面的字？你怎麼不犯暈呢？”
小鴿子反問一句：“怎麼，你不認識上面的字？你閱讀這本功法還會犯暈？”
“要你管？！”方小微吃癟，沒好氣的砸了它一句，手下卻依了它的意思繼續翻。
顯然小鴿子對這冊子感興趣的程度要比戲弄方小微要高一點，它的目光很快又被冊子上新翻開的一頁給勾了回去，等一本冊子翻完，方小微驚奇的聽着它說出了跟靈犀鏡一樣的譯文：“乾坤五極，相剋相生，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十六個字，一模一樣，一字不差。
小鴿子看着方小微的驚訝表情隨口道：“看你的樣子，似乎已經知道這十六個字了，你的靈犀鏡雖然是低級法器，讀懂這些文字卻是不難的，所以你只不過疑惑我為什麼也知道，是吧？”
方小微連連點頭，說道：“是啊，你怎麼做到的？”
“我只說我現在是在消耗真元保命，可並沒有說我就一點法力也沒有。”小鴿子接著說道：“雖然獸類的修鍊方式與人類有區別，可是也是講求層次，我的修鍊層次大概就相當於築基巔峰吧，神獸跟修士差不多，體內真氣即使消耗乾淨，修真層次卻是不會後退的，這本冊子上的文字的確是經過隱形術封印過的，但是只需要練氣一層的靈力就可以解密……如此說來，你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