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避女劫

第002章、避女劫

方正輝苦笑道:“我明明大你一歲,當然叫你小名啦......話說回來,我還從沒聽你喊我哥哥呢,不也是小輝小輝一直叫,你后你叫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方小微拍在他頭上的手忽然握成拳頭,握住他頭頂的一簇短髮,剛才的不好意思瞬間消退,現在她貌似更想欺負一下這個終於成長起來的偽弟弟:“嗯?你說什麼?那麼是誰在睡覺前還要我講故事?被人打了還要我在前面擋着?破點皮就鼻涕眼淚一大把?”

方正輝終於求饒道:“好姐姐,我服了,我求饒,你快鬆手,不然我要變成爺爺那種髮型了!”

方小微終於面露得意之色的鬆了手,緩了緩神,她開始嚴肅起來,慢慢說道:“小輝,你要專心讀書,你的學費都是鄰居湊的,以後不要給我帶這麼貴的東西了,讓鄰居們知道了不好。”

方正輝有些不以為然的道:“相機是租來的,一個月後就得還了,而且租金是我勤工儉學一個月得來的,並沒有動用學費,我只想讓你過年能夠開心一下嘛。”

走在前面的爺爺聽到‘相機是租來的’幾個字,剛才還在心裏想等方正輝回去上學了再向方小微要來的計劃破滅了,於是有些不甘心的說了句:“小子,你什麼時候這麼偏心了?枉費我入冬打了幾隻野兔等你回來吃,哼!”隨即加快腳步走開了。

兄妹倆一聽這話,都忍不住笑出聲來。一路圍繞着照相機的話題鬧騰,走得極慢,回到家時已近黃昏。

爺爺悶着聲不知道在後院放雜物的破草棚里翻找着什麼,方正輝看見爸爸方遷躬着微駝的背在院子裏摘菜的身影,連忙跑過去幫忙:“爸,讓我來吧。”

方遷看見兒子初顯凌角的臉龐,欣慰的舒了口氣。他的話雖不多,但對子女的愛卻是深藏心間,溢滿在他的每一個動作里。

方遷拍了拍手站起身,朝兒子溫和的笑道:“正輝,我聽說高三的學業非常重,楊岩那小子就是因為扛不住才不讀了,你看你讀高三這一年,不但一點都沒長胖還變瘦了,我們男人長身體得向後看,你這樣爸爸會擔心啊。”

“沒事,我已不是小孩子了,知道照顧自己。”方正輝淡淡的回答着,一抬頭看見爸爸轉身走開,步履蹣跚的背影忙問道:“爸,你做什麼去?”

“入冬的時候打了只兔子腌着,現在應該浸味了,我去取下來今晚正好給你做頓好吃的。”

“爸,我幫你拿吧。”才坐在凳子上歇了會的方小微聞言迎了上去,卻聽方遷又道:“你去幫你弟弟摘菜吧,他毛手毛腳的,別把沙子都摘進菜里了,誤了我一鍋的好兔肉。”

方小微和方正輝姐弟倆聞言頓覺無語。

摘菜的過程安靜得出奇,是兩人都有心事糾纏在心頭的安靜,直到方小微終於忍不住了——她已忍了十來年。方小微將頭低得更低了些,輕聲問道:“小輝,你說我現在想去讀書,還能讀嗎?”

方正輝聞言怔了怔,隨即心裏一陣發酸。面對至親的人,他也不想隱瞞,照實說道:“不行的,你雖然聰明,能過目不忘,但畢竟不適合學校生活了,學校也怕你影響到其他學生......”他頓了頓又安慰道:“還好你一直在學我讀書用過的課本上的知識,已經夠用了哈!”

“果然...是這樣......”方小微似乎沒聽到方正輝後面的話,語氣中掩不住的失望與傷感。

方正輝見狀,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好悶聲不吭的摘菜。爺爺在草棚里翻找的嘈雜聲越發明顯,這讓方正輝忽然想起一件事,開口問道:“小微,聽說你快嫁人了?”

方小微聞言也是驚訝了一下,不過隨即情緒歸復於平靜:“差不多也該談婚論嫁了吧。”

“這怎麼可以,你才十七歲,沒有成年怎麼可以結婚?”

“我這個樣子在村裡也算是大人了,如果爸爸替我尋了人家,訂婚的事肯定要談的。”

“爸爸有沒有跟你說過,對方是誰?”

“對方是誰?”方小微稍稍遲疑了一下,旋即笑着給了方正輝一個栗子:“你呀,怎麼這麼關心我嫁給誰呢?這事可是八字還沒一撇呢!”沉默了一會,她又說道:“如果我真的嫁人,以後可就是別家的人了,要是讓人家知道我有個這麼厲害,這麼小氣的弟弟,誰還敢主動上門提親啊。”

“我就是厲害,就是小氣了!”方正輝揚起臉,還帶着些微稚氣的臉上半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意味,認真的說道:“姐,如果你要嫁人了,一定要讓我知道,不可以悄悄的就丟下我不管了。”他停了停,語氣放緩繼續說道:“從小,我的衣服是姐姐洗,姐姐縫,天上打雷的時候姐姐唱歌哄我睡覺,生病的時候姐姐在床邊端水送葯,闖了禍都是姐姐幫我瞞着家裏......所以,姐,你絕不可以像村裡其他女孩那麼隨便的嫁了,你一定要嫁一個值得嫁的人,能給你幸福的人......”

方小微聞言陷入了沉默。她心裏感激上天,母親早早離世,父親半殘,方家只有她這一個女子,從小孤零零的長大,幸好母親給他留下這個處處維護她關心她的哥哥,即使她表面上多麼的堅強,一定要以姐姐自居,可是男孩畢竟是男孩,總有一天會長成家中的頂樑柱。

不過,一絲苦澀隨即在她嘴角蔓延開來。

何處尋找值得嫁的人?誰才是她幸福的歸宿?

隘口村雖然有千戶人家,可那又怎麼樣?即使婚嫁這事,父親還沒在她面前明說,但她心裏也大抵知道,自己是走不出這個山窩了。她的心中有不甘,也絕然做不出丟下半殘的爸爸,年邁的爺爺,做出棄家遠去的事。

方小微忍了忍心中起伏不定的傷感,微微一笑道:“小輝,你這麼說,難道是已經幫姐姐找定夫家了?”

方正輝一時語塞,不是真的無言以對,而是方小微的玩笑話不小心戳進他心裏,他一時看不出她笑意里的虛實,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憋了半天結結巴巴的道:“總之,在你沒找到滿意的人選之前,不許嫁......”

他這句話說得沒一點底氣,到那最後三個字時,幾乎已似蚊聲般聽不到了——縱然他不舍又能做得了她多大的主呢?

正在這時,忽然聽到草棚里爺爺充滿驚喜的大叫:“啊——終於找到了!”

兄妹倆聞言都站起身來,就見爺爺手裏拿着一個滿是灰土的吊墜走了過來,臉上的笑容里洋溢着興奮:“小微,你快過來,爺爺有個好東西送給你。”

方正輝遠遠看着那渾身髒兮兮的吊墜,一臉疑惑:“爺爺,你說的‘好東西’不會就是你手裏的那個‘老古董’吧?”

“嘿嘿,還真讓小輝你說對了!”爺爺一邊反覆的擦拭着手裏顏色灰暗的墜子一邊喃喃道:“這東西,確實有些年頭了。”

眼細的方小微走近了些,點頭道:“是啊,放在那麼潮濕的地方,墜鏈上半點銹跡都沒有呢。”

聽她這麼說,方正輝忍不住也靠近了去看。就見在爺爺的擦拭下,那墜子顯現出本來的色澤,居然晶瑩剔透得像水晶一樣,完全脫胎換骨了一般,不過令方正輝真正感到奇怪的是,他雖然看過許多飾品店裏的掛飾,卻認不出這個叫什麼。

方正輝想了想,指着透明墜子中間那紅得刺眼的一點問道:“爺爺,這個是什麼啊?”

“終於也有你不懂的了吧?”爺爺得意的故意賣弄了一番才神秘兮兮的說道:“這個就是靈根!”

爺爺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方正輝嘴角輕輕溜出了個“切”字。

這種只有在虛構小說里才見聞過的字眼,他自然是不相信的。

爺爺的話倒是勾起了方小微的好奇心,將那墜子看了有看,脫口問道:“靈根,是什麼啊?”

“靈根嘛,就是凡人修仙得法的關鍵,普通人要修鍊成仙,需要這個‘開竅’的助力......”

“修仙?我怎麼聽不懂你說話的意思?”

“你當然不懂啦,因為爺爺根本就是在逗你玩呀!”方正輝笑着斜瞄了爺爺兩眼又道:“靈根什麼的,都是小說家為了娛樂大眾而編造出來的,世上怎麼真會有神仙呢?”

爺爺聽到這話有些不樂意了,卻沒有跟方正輝辯駁下去的意思,而是將那墜子鄭重的放到方小微手裏,認真的說道:“小微,爺爺看你也到出嫁的年紀了,才特地把這個找出來給你啊!”

方小微臉上微微一熱,聲音低了些道:“爺爺,這東西跟我出嫁有什麼關係呀?”

爺爺一本正經的解釋道:“這個東西可有來歷了,是我小時候在翠微山上打柴,一個白髮老頭給我的,他說我方家的女子自我這一代起,只要結婚就會觸發女劫,必須戴這個開啟身體靈穴,通過獲取天地靈氣,避過女劫。”

他頓了頓,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後繼續說道:“當初我也不信啊,結果你的奶奶,你的媽媽都早早去了,我一直覺得這是我的錯。不論這東西是不是真有靈性,你好生帶在身邊,離開了方家,爺爺也安心些。”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竟然有些發顫。

縱使方正輝多麼的覺得爺爺思想陳舊,胡謅出這麼多天方夜譚,但他出於一片好意的囑託還是讓他的情緒也受了影響,本來準備反駁的話也被咽了回去。

“爺爺,你怎麼可以用這些事自責呢?我會收好這個,但爺爺健康快樂的生活在我們身邊,才是最讓我們覺得安心的事啊!”方小微極力用溫和的聲音安慰年邁孤單的爺爺,同時握了握手中的‘血琉璃’。

那冰涼的墜心剛落在她手裏,似乎真起了反應,竟有了溫度。

然而方小微此時的心全放在爺爺身上,一時半會也沒有注意到這個細微的變化,權當是它在手裏握久了,被握熱了吧。

人多力量大,在全家人的共同勞動下,一頓豐盛的晚餐只用了個把小時就做好了,韭菜炒雞蛋,大盤臘兔肉,蒜泥小白菜,醬汁紅燒肉......美味佳肴陸續端上桌來,沒太多花哨,都是實在的農家菜,方正輝已經在桌邊摩拳擦掌起來。

“小輝,你的口水都咽了幾次了......”

這時,門外傳來厚重中帶着調笑意味的聲音。方正輝一抬頭,見是楊岩來了,高興得不得了。發小,加上十來年的同窗,兩家之間又有那麼深的交情,兩人一見面還不兄弟情深一番啊。

方正輝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拳重重砸在楊岩肩膀上:“小岩,我正準備去找你過來開葷,你鼻子真靈,自己找過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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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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